十月的天气原本不冷,但可能因为我这一场别有用心的婚礼,所以莫名其妙来了冷气团,导致温度陡然下降了十来度,瞬间就像迈入冬天似得。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亢奋的心情,我把婚礼布置得奢华无比,把教堂外面好几千平的空地都铺满了火红的玫瑰花。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婚礼,我想给欢颜的温柔。
但或许,这场婚礼只有我一个人是全身心投入的。独角戏,这些年我一直在唱。
无人晓得这婚礼背后酝酿着怎样的一场烈火,即使我自己也拿捏不准,这场火会不会把我自己也焚烧了。我反复做过推敲,在教堂内外查看了很多次,却仍然不晓得胜的把握有几分。
因为……我估不准欢颜的心思,她若真对我痛下杀手,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对她说声“我爱你”。
这一切我们都没有告诉欢颜,她越来越惶恐了,每天看着我都强颜欢笑,眼底藏着几分悲戚和自责。我其实有些害怕,怕她到最后会坏事。
但秦漠飞对她很有信心,他说她会在这场战火里起到最关键的作用。我不置可否,不管她有没有起作用,我们俩瞒着她这事儿就不太对,以后她一定会受伤。
深爱一个人,给的是依靠和呵护,绝非是那种十面埋伏的险境。但这一点我和秦漠飞都没有做到,我们不但给了险境,还让她成为了棋子。
我问过秦漠飞这个问题,问他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别开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句,“若非是你这样混账,我舍得把自己最爱的女人放在风口浪尖吗?”
讲这话的时候他眼圈红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我面前如此动容。我也心头一酸,愧疚感更深。或许我们都是自私的男人,把不该女人背负的东西都加注在了女人身上,还是最爱的女人。
但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黛蓝的婚纱和礼服是在婚礼前两天到达的,就是她为欢颜和秦漠飞设计的那一套,特别美艳。我的礼服原本应该是秦漠飞穿的,但黛蓝听闻结婚对象是我时就做了一些修改,我比他要瘦一些。
为了配上这身礼服,我剪去了一头长发,即使这是昙花一现的婚礼,我还是想留下点儿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或许婚礼过后我还活着,那么这些美好记忆就是我余生的缅怀。
婚礼前夕,来自各国的大佬都已经抵达魔都。我毫不夸张地说,从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那边的人就不曾轻松过。这一次的计划没有魔都的警局参与,全部都是那边的精英,做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
我包下了兰若酒店供大佬们休息,这里面的高管和几个服务生都临时换了那边的人,监控都多增添了无数个。
秦漠飞和阿飞从前几日起就没有再用本来面目示人,他们俩名声在外,这些大佬们多少都知道他们俩的底细,自然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边风声压得紧,所以大佬们来得都比较低调,带的随从也不多,但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厉害家伙,不容小觑。他们还算给面子,接到邀请函的人全部都来了,一共四十六个人,加上各自的保镖也有近两百人。
他们彼此间并不认识,即使认识也会装着不认识,毕竟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谈笑风生的聚会。
其实他们来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t3-1的供货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制造t2-1了,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我的动向。若非前不久的x岛战役,他们是不会来跟我示好的。
x岛战役虽然被那边的人压制,但我有故意把风声透出去,所以这事儿在地下圈子可算如雷贯耳。也所以,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大佬们安静了下来,又接受了我的邀请。
来者中,我最关注的就是杰西。商颖死后,我一直想要除掉他,也算是为她报个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搁浅,这一次他应该逃不了了。
这家伙生性暴戾凶残,在这些大佬中表现得很盛气凌人,不太招人待见。我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了监控最严的地方,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就算别的人除不掉,他也一定要死在我手里。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婚礼的前夕,秦崇林又密见了我一次,他乔装成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管,竟然是跟杨硕一起来的。
杨硕是一张新面孔,所以他比较安全。而我也才明白,他压根就不是什么私人侦探,而是服务于国安部的人,之所以一直在边境混迹,就是为了调查白鲨的事情。
大家一见面心里就了然,也都心照不宣了。我没有避讳跟秦崇林的见面,还把地点安排在了兰若酒店的咖啡厅里。他是高级将领,身份隐秘得很,大佬们根本猜不透。但一坐下,就有不少家伙陆陆续续进来坐在了我们俩身边。
我们俩聊地产,聊项目,讲的都是投资上的事情。我想不到秦崇林如此健谈,对于地产行业分析得比我还透彻,我真怀疑他应该是被军队耽误的地产大亨。
边上人听了许久又陆陆续续离开了,直到就剩下了我们,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
“驰恩,为了确保这次事情百分百成功,我想在婚礼内场用我们的人,你觉得呢?”
“不行!”
我断然拒绝,他们那边的人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本身就有种以他人不一样的气场。这些大佬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对那样的气场十分敏感,分分钟会暴露。
人越多,那就越不安全。我不在乎身边的人生死如何,但我不能让欢颜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本身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她?
这次布局我们都在孤注一掷,我和秦漠飞斗了这么多年都了解彼此的习性,一举一动都能心领神会,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全盘皆输,我不能冒险。
我看秦崇林愕然,又补了句,“内场漠飞就能控制,不需要你们的人,人越少越安全!”
“可是……你确定行吗?机会只有一次。”他迟疑道。
“行不行都不可以,我只相信漠飞。”
“你这小子,好吧,那我会做第二手准备,以保护你们的安全。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是在用他们人身自由换取你的自由,别失手。”
“秦老将军就放心吧,我做事一向谨慎,要么不做,做就一定要赢。”说罢我莞尔一笑,又道,“就好比x岛的战役,某些人的部下也被我打得灰头土脸。”
“……混账小子,等你赢了再来跟我嚣张吧。我要去休息了,房间你安排在哪里?”
“杰西边上,他这个人最阴险毒辣,你一定喜欢跟他当邻居。”
“确实,我平生最爱跟阴险毒辣的人打交道,刺激!”
秦崇林淡然一笑,站起来又伸手跟我握手,我搭上他的手时他用力一握,我瞬间有种骨骼碎裂的错觉。这老头子,还果真如他的外表一般老当益壮。
我把他目送走后就还留在位置上喝咖啡,幻想着明天的婚礼会是怎样一个血雨腥风的画面。这一次比x岛的战役更危险,因为这两百人战斗力可比那边的人要厉害得多,都属于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本身带着一股子狠劲,这是所有正常人都比不上的。也所以,即使布局那么周全,我仍旧很担心,怕婚礼上万一出现什么不对劲,就功亏一篑了。
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以保计划万无一失。
“咦,明天都大婚了,jon你怎么在这里发愣呢?”
我正暗忖着,身后忽然一个阴戾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斜睨过去,瞧见杰西一脸奸笑地从门口走了进来,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路吊儿郎当。
我挑了挑眉,笑道,“哪个男人结婚前没有一点儿紧张?婚前恐惧症,懂么?”
“呵呵,想不到你这样强大的人物居然还有婚前恐惧症,很诡异啊。”杰西走过来坐在了我面前,双腿交叉一搭就抖起了脚,抖得跟筛糠似得。
我特别不喜欢一坐下就抖脚的人,庸俗不堪。于是伸手打了个响指,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给他叫了一杯卡布奇诺。
杰西一直微眯着眼睛看我,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这是我最反感的一种表情。在众多的大佬中,他是最奸诈狡猾的一个,所以我对他也颇为忌惮。
“听说你最近又扩张了地盘,事业如日中天啊。”我睨着他道。
他耸了耸肩,笑了笑,“jon,想不到你的消息还很灵通的。我确实扩张了些地盘,接手了恩格斯的生意。不过你很久不供货,我们大家日子过得也并不好。”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太忙了。”
“这次你邀请的人好像都是业界的人啊,他们也是来跟你做买卖的吗?”
“你怎么看出来是业界的人?”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这要不是同类人,怎么身上的气息都一样?有一个我还认识。”
我不置可否,还神秘地挑了下眉。我猜不光是杰西有这想法,其他的人都有这想法,否则他们刚才不会陆陆续续来咖啡厅了。
但这家伙居然以为我召集大佬们是来商讨生意的,这心得多大啊?不过他想偏了也好,我就不用那么忌惮他了。
于是又道,“生意肯定是要做的嘛,否则大家吃什么呢?我打下的那一片江山不可能轻易拱手让人啊。”
他一怔,道,“jon,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生意上也合作了那么多年,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