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庇隆有一句名言:做墨索里尼做过的事情,但不犯墨索里尼犯过的错误。
在这个时空,他应该不会认为墨索里尼这位罗马新恺撒有什么错误了,这大约就是他下定决心要做南美墨索里尼,为此不惜和巴西开战的原因了。
而从这句历史上庇隆的名言,基本也能看出他的本质――他就是个南美墨索里尼,比南美传统的“考迪罗”首领要进步一点,知道关心一下劳动人民的生活,不过根本上还是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
他后来之所以会变成南美希特勒,打起了“半红色”的旗帜,其实是因为他的妻子艾薇塔.庇隆,就是那位名扬天下的庇隆夫人。
庇隆是个很听老婆话的独裁者,他的许多社会改革方面的政策和路线都来自于第二任妻子,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艾薇塔。而他的第三任妻子伊莎贝拉干脆当上了阿根廷的副总统,还在庇隆死后成为了阿根廷总统……历史上,艾薇塔也差一点当上副总统,如果不是她在33岁就因为某种疾病而英年早逝的话,阿根廷的副总统和总统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过艾薇塔能有这样的地位,也不是因为美色和庇隆毫无原则的提拔,她的确是个很有煽动性,也能够把自己变成阿根廷劳动人民代言人的女政治家。
从某种角度来说,庇隆是南美洲的墨索里尼,艾薇塔是南美洲的希特勒――她的路线和煽动能力都接近希特勒。除了他们二位,南美洲在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类似于弗朗哥的人物,他就是现在的巴西总统热图里奥.瓦加斯。
瓦加斯和弗朗哥一样不是民选上台的,他是利用“尉官派”(阿根廷有上校政变,巴西有尉官起义)政变上台的。不过他本人并不是军阀――瓦加斯早年也当过中尉,但是并不是尉官派的人物,尉官派崛起的时候他早就步入政界十几年了――而是巴西南里奥格兰德州的州长。之所以说他像弗朗哥,主要是因为他的政治路线和外交路线都和弗朗哥比较相似。
两人都是独裁者,都不搞什么民主(希特勒可是选举上台的),都依靠军队(墨索里尼还有法西斯党),都搞精英治国(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一定程度上都代表下层),都走独立自主的经济民族主义(弗朗哥的西班牙现在被迫加入欧洲关税同盟的,但是仍然在国内大搞国家控制),都不大想参加世界大战,对侵略扩张也没什么兴趣。
基本上,瓦加斯和弗朗哥都属于能做事儿的老派精英政治的代表人物。和纳粹、法西斯和gc主义并不是一个路线。
由于依靠军队,又奉行精英统治,但本人恰恰又不是大军头,而且政治经济路线又和列强在巴西的利益存在冲突。
所以瓦加斯在巴西的统治基础并不牢固,在这方面他不能和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弗朗哥相比,也缺乏领导巴西参加世界大战的威望。
对他而言,最理想的选择莫过于在美德之间保持中立,两边捞好处,同时利用亲美亲德(亲德主要是德裔和意大利裔巴西人)互相平衡,以维持国内稳定。
在历史上,瓦加斯虽然因为轴心国的战败前景而投入同盟国阵营,还向欧洲派出了远征军,但是仍然没有换来美国和国内亲美派的支持。在1945年10月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一个月就被民主的军事政变推翻,在1954年(他在51年又选上总统了)8月24日又被自杀身亡……他的下场可比听老婆话的庇隆惨多了,庇隆自己就是个军头,又通过土地改革(阿根廷十月土改,强制分配了境内93%的土地)和提高工资福利等路线拉拢了劳动人民。所以美国人可以支持政变推翻他,但是却不敢杀害他,要不然肯定会惹出一场阿根廷革命。
而在这个时空,巴西的“弗朗哥”瓦加斯的统治,到了1944年2月的时候,也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广泛的支持,瓦加斯的政权就会面临崩溃!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会有一些庇隆式的“德粉”军官来发动政变推翻瓦加斯……因为巴西的情况和阿根廷完全不一样,阿根廷是个白人压迫白人的国家,“德粉”可以煽动底层去剥夺上层。
而巴西是个白人压迫黑人和印欧混种人的国家,3%的人(清一色是白人)拥有巴西三分之二的土地。而占人口60%的贫困农民(大部分都是印第安人、黑人和印欧混血)缺乏土地,只能沦为雇农或租种土地。
所以阿根廷“纳粹、法西斯运动”是可以解决社会矛盾的,而巴西的“纳粹和法西斯分子”(当然都是清一色白人)是不可能剥夺白人的土地去分给有色人种的,这样做太不纳粹了。
而无法解决巴西社会矛盾的巴西纳粹,自然也不可能和德国纳粹、阿根廷纳粹、意大利法西斯一样,成为拥有广泛社会基础的政治运动。
在巴西,底层社会和纳粹是绝缘的,那里是左pai的地盘。
瓦加斯现在要维持统治,唯有和左pai合作!
只有取得了左pai的支持,巴西才能加入轴心国,否则巴西入轴之日,就是内战烽火遍地之时。
“哈哈哈,这太荒唐了!”
就在庇隆上校在贝希斯特加登成为座上宾的同时,在里约热内卢的总统府内,一位来自监狱的客人正在和瓦加斯总统高谈阔论。
这位客人就是在20年代领导了尉官派起义,并且进行了传奇般的普列斯特斯纵队长征(发生在尉官派起义失败后,此次长征转战13个州,行程2.5万多公里,前后历时28个月,最后弹尽粮绝退入玻利维亚)的巴西gcd领袖,巴西民族解放联盟主席路易斯.卡洛斯.普列斯特斯。
他在1935年底在巴西东部地区再次领导武装起义,失败后被捕关押至今。但是他在巴西底层民众和左pai中的声望,却是与日俱增。
“总统,”整个有点消瘦,边幅不修,但看上去仍然显得桀骜不驯的普列斯特斯用一种蔑视和嘲讽的目光打量着有点焦头烂额的瓦加斯,“你要我们加入你的政府,支持你的政府,但同时又不愿意进行土地改革,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普列斯特斯先生!”瓦加斯连连摇头,“现在祖国正处于危难之中,阿根廷的副总统庇隆正在德国,他很有可能取得德国的支持,你知道这对巴西意味着……”
“等等,等等,”普列斯特斯摆了摆手,打断了瓦加斯,“庇隆要投靠德国了,你也准备投靠德国了,是吗?”
“是的,这是必须的。”瓦加斯说。他其实已经下了入轴的决心!
“庇隆一直宣称要给无衫汉们提高工资,分配土地,你也打算怎么干吗?”
“不,不,不……这不符合巴西国情。”瓦加斯一脸为难,心说:巴西要是能分地土改,我还找你干什么?我自己不会改?
“一样加入轴心国,阿根廷可以土改,巴西为什么不能?”普列斯特斯质问道。
“国情不一样……”瓦加斯显得有些生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巴西不是阿根廷,两个国家完全不一样,连巴西的纳粹都没有提出过这种荒唐的建议。”
“那好吧,送我回监狱吧。”巴西gcd的领导人耸耸肩,“或者……你也可以下令枪毙我!”
枪毙同样是不可能的,普列斯特斯可是公认的尉官派的领袖,在军队里面有很多同情者(阿根廷军队的激进派是右pai,巴西军队的激进派是左pai),瓦加斯怎么敢枪毙他?
“普列斯特斯先生,您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您热爱的巴西祖国因为美国和德国的斗争而被活生生的撕裂吗?”瓦加斯还想进行最后的努力,“现在只有团结,左pai、中间派和右pai团结一致,才能让巴西免于灾祸。”
“好的,团结是吗?”普列斯特斯嘲讽地一笑,“没有问题,我虽然是gcd人,但是我并不忠于莫斯科,只要你能把巴西三分之二的可耕地分配给无地、少地的农民,巴西就可以团结起来,这也是我领导革命和长征的目的。
如果做不到……那么我想请教您一下,巴西这个国家,难道是给60%没有什么土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穷人热爱的吗?难道那3%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就没有热爱国家的义务了?他们就不能因为爱国而贡献出土地吗?”
“这是不可能的!”瓦加斯拍了拍桌子,说了实话,“因为巴西从来就不是一个整体,它是分裂的,上等白人的下层的印欧混血、印第安人、黑人从来就不是同胞!如果我要把上等白人的土地分配给下等人,国家一样会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