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风萧萧感到有人在褪去他的衣衫,下意识的想要抗拒,身体没有半点反应。
一双滑嫩的小手抚上他的肩头,伴着一缕幽幽的甜香。
是小蓉儿!
风萧萧心神一松,放下了戒备,细细感受着她的温柔,又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大部分时候,都处在半晕半醒之间,有知觉、有感觉,却难以思考。
有时闻到浓重的药香,有时感到颠簸,有时听到小蓉儿在耳边低声喃喃,只是脑中浑浑噩噩,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时间,或许几个时辰,或许几天,或许更久。
待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勾皎月。
清冷的月光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灌入眼中,驱动着大脑苏醒,运转。
风萧萧回忆了一阵,只想起自己在荒野中昏迷,感受四周,听见周遭略有些喧哗,好像有很多人聚在旁边。
大雕目光锐利,发现他睁开双目,立时“咕咕”的叫了两声。
“萧大哥,你醒了!”,黄蓉忽地探过小脑袋,俏脸上满是喜悦,眼中也是。
风萧萧微笑着支起上半身,感受了一下身体,笑道:“还好,除了有些酸软无力,已经并无大碍了。”
黄蓉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然后俏皮的撅嘴“嘘”了一声,笑道:“我遇上了郭哥哥的蒙古朋友,他们是蒙古钦使,正要前往临安,我就想法子混了进来。”
风萧萧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跳了跳,自言自语道:“郭靖的蒙古朋友?”
黄蓉将昨日如何遇见他们的事说了,然后偷笑道:“他们一发现我是郭哥哥的朋友,赶忙道歉,热情的不得了呢,只是他们并不认得你呢,否则肯定恨不得生吞了你,嘻嘻。”
风萧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了声:“调皮。”,顿了顿,又道:“咱们还是快走吧。”
虽然他至今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弄死铁木真的,但心中自然不会有半点愧疚。
要不是非常肯定黄蓉不会同意,他并不介意顺手弄死这些蒙古钦使,可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
黄蓉苦着脸道:“小红受伤了呢,没有十天半月,肯定好不了了。”
风萧萧“哦”了一声,转头四下打量,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架平板大马车,,旁边围着几个大宋军士,红马正伏卧在上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马车看着很是眼熟,风萧萧低头一瞅,和他乘的这辆是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他身下是皮裘作垫,红马身下是棉袍,这让他好想了些,毕竟上好的毛皮价值不菲。
黄蓉小声道:“郭哥哥的朋友虽然贵为钦使,却好像不怎么受人待见呢,就连小红乘的大车都不肯给,还是四王爷让出了自己的座驾呢。”
风萧萧干咳了一声,往下一指,问道:“我这辆谁给的?”
“是他们带来的通译官”,黄蓉侧身伸手点了点,道:“这通译官还是个一流的兽医,医术高超,在草原上很受人尊敬。就是他在给小红治伤呢。”
风萧萧心道:“我就知道,在这群蒙古人眼里,我根本比不上那匹马,皮毛算什么,草原上遍地都是,对他们来说,棉袍才是宝贝呢,所以就给了小红。”
黄蓉可不知这些风土人情,继续兴奋道:“那个拖雷王爷是郭哥哥的安答,哦,就是结拜兄弟,为人可好了,宁肯自己骑马,都给小红腾出了大车呢。”
风萧萧笑道:“小红是怎么受伤的?我去帮它出口气。”
黄蓉一抬下巴,呶嘴道:“喏,就是那个黑脸大个子,叫什么哲别,成天抱着把大弓,像谁不知道他会射箭似得。”
风萧萧定睛瞅了瞅,笑道:“‘哲别’是蒙古人对神射手的尊称,能在人人善骑善射的草原上称‘哲别’,箭技必定无与伦比。”
黄蓉撅嘴道:“是了,我怎么给忘了,你曾经满天下游历,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风萧萧陪笑道:“我躺了这么许久,都是一动不动,刚一醒,自然话就多了,你说,你说,我喜欢听你说话呢。”
黄蓉这才喜笑颜开,道:“算了算了,你也别找黑脸大个子的麻烦了,他是郭哥哥的箭术师傅,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风萧萧适机道:“全听你话,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黄蓉闻之,果然欢喜非常,眼眸明媚、神采飞扬,嫣然道:“郭哥哥的朋友可全是好人呢,又同是钦使,怎么待遇比完颜康那坏蛋差了那么多?”,说着,双手比划了两下,想要对比着形容,两者差距到底有多么的大。
风萧萧看着她因为双臂大展而挺起的酥胸,咽了口口水,半晌没接话。
黄蓉面色一红,伸手推了推他,娇声道:“你快去想想办法,让他们的待遇好上一些。”
其时,宋朝和蒙古并无矛盾,更别提仇恨了,而且都受到了金国的残酷欺凌。
宋境内的民间志士,颇有些同仇敌忾之意,想要连蒙抗金的呼声一直未消。
黄蓉深受黄药师的影响,是以对蒙古人非但没有一丝恶感,反而因为郭靖的原因,极富好感。
风萧萧是过来人,对上几世蒙古的残暴深有体会,可不想帮他们什么,当下婉拒道:“钦使进京,规格如何事关国策,咱们可莫要插手。”
黄蓉听出他拒绝之意,“哦”了一声,转变话题道:“天色将黑,我去搭帐篷了,萧大哥,你才刚好,就多躺一会儿,莫要乱动啊!”
风萧萧闻言微愣,转目四方看了看,暗道:“这群蒙古钦使果然极不受待见,这里一大片兵丁闲着没事,又笑又闹,却连搭帐篷都不愿意帮忙。”
赶忙起身,拦住黄蓉,这种粗活怎能让自己女人去做。
他正搭到半途,忽闻听红马咴咴嘶叫,其中满是愤怒,赶忙转头看去。
几名大宋将领正簇拥着一名文官小声说着写什么,不时拍拍红马的臀部,或是捏捏它的肌肉。
红马当然愤怒非常,只是它正被十几名兵丁用套绳四面扯住,根本挣脱不出。
黄蓉正在生火做菜,见状大怒,飞身跃去,伸手一指,道:“你们在做什么,没听见它正喊疼么?快放开,没看见它受了伤么。”
那文官扭过头,瞥了她一眼,赶忙转过身体,道:“小姑娘莫要胡言,这是蒙古钦使献给陛下的贡品,本官正在查验。”,顿了顿,笑道:“畜生哪里会喊疼?”
黄蓉忽地一笑,明艳动人。
文官和那几名武将全都看傻了眼。
黄蓉一抬手,如抽陀螺般冲那文官脸上扇了一掌。
那文官立时原地旋身两周半,晃晃悠悠的跌到了地上,捂着脸不住哎呦叫着疼。
黄蓉睁大无辜的俏目,嘻嘻笑道:“咦?畜生怎么会喊疼?”
那文官含糊不清的嚷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小娘皮捉起来,我……本官要……哎呦,定要好好炮制她……我的牙……”
风萧萧这时不动声色的来到了黄蓉身旁,提起玄铁剑,左右各拨了一拨。
那几名武官好似飞速奔跑中撞上了一堵铁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登时晕倒。
那十几名扯马的兵丁骇得松手后退,口中惊慌的嚷嚷不休,依稀是叫着“杨指挥”,“王指挥”什么的。
附近歇息的兵丁起了骚动,三五成群的涌了上来。
后方几声大呼,伴着一阵应声,马蹄骤响,三十几名蒙古骑兵呼喝着冲来。
沿途的宋兵连滚带爬,忙不迭的闪开。
众骑兵如刀切豆腐般鱼贯而入,或持弯刀或张弓,将风萧萧、黄蓉,连同红马一起护到了中间。
那个通译官朝外大声斥道:“我等是持节的钦使,代表蒙古大汗出使而来,你们想要挑起战争吗?”
黄蓉笑着低声道:“郭哥哥的兄弟还真够义气呢。”
风萧萧的脸色却无比阴沉。
铁木真不是死了么?哪里还有什么蒙古大汗?
转目四望,见千余名大宋兵丁稀稀落落,三十几名蒙古骑兵却威势骇人,心下滋味莫名。
弯腰一扯,将那名钻到了马车下面的文官给拽了出来,道:“我说,你照说,否则死!”,将玄铁剑往地上插。
轰隆震响,地面立时龟裂出了一个大洞。
那文官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抖着嘴唇,连声应是。
千余兵丁相顾骇然,本来就被骑兵吓住了,如今更有不少人偷偷往后退散。
蒙古骑兵挥舞着弯刀,大声喝彩。
风萧萧见状,顿时沉默,本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了。
许久,将那文官一推,拔剑一挥。
血练飙升,人头滚飞。
大雕忽然急促的鸣叫,显得无比惶急,拍着双翅飞跃而来。
风萧萧闻声回神,耳朵微动,倏然转头远望。
哲别突然跳下马来,将耳贴地,聆听了一会儿,起身用蒙语喊了几句。
拖雷举起弯刀大声说着话。
众蒙古骑兵轰然应声。
黄蓉不解,扯住风萧萧问道:“萧大哥,你听得懂蒙语么?”
风萧萧目光凝视,摇摇头,又回头望了望,道:“有大股骑兵两面包夹而来,定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