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笑道:“正道之中的卑鄙之徒比比皆是,方才左冷禅那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神教之中却也有令人好生敬佩的豪杰,曲长老和向左使为人作风也都令人心折。在下身为华山派掌门的师弟,虽然不能在明面上做出友好的表示,但并不妨碍在私下里能够帮衬一二。令狐冲这小子如果一心爱慕任小姐,两人在一起便是了,如果有人敢呱噪,就来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任我行斜眼瞟着风萧萧故作不屑道:“就凭你?你难道能尽数拦下那群自命不凡的正道小丑?”
风萧萧洒然一笑,说道:“令狐冲可是风师叔最得意的传人,如果我拦不住,那就让那群人去问问风师叔的‘独孤九剑’吧!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不外如是。”
任我行捻着胡子,略微思索,说道:“嗯……原来那剑法叫‘独孤九剑’,确是绝顶的剑法,风老先生果然是一位超凡的人物。有他出手,想必你们正道之中无人能敌……”,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问道:“小姑娘,你就是曲长老的孙女?”
曲非烟语音清脆的说道:“是!”
“我这次能得拖牢笼,也多亏了曲兄弟手上的‘广陵散’,如此恩德不能不报,他日我定会攻上嵩山派,为曲兄弟报仇!”
曲非烟却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风萧萧却喜不自禁,他之前就发觉树林中还有数人隐藏,所以才冒险留在此地想一查究竟。却没料到竟然是左冷禅、任我行、向问天三人。如今能和任我行隐隐达成协议,真是意外之喜。
任我行刚刚脱困而出,原本效忠他的神教教众早就所剩无几,势力已微弱至极,如何能与东方不败抗衡。当日见识到令狐冲的剑法,就曾心中一动。现在又遇上了不论是身份或武功都高于他的风萧萧,又听出他的言语中暗有所指,心下也已有了盘算。
而风萧萧却是一心想拉着任我行一起对付嵩山派。两人这下算是一拍即合,以令狐冲与任盈盈两人结合为基础,达成了一个松散的协议。至于将来谁能占到便宜,那就要看以后谁的手段更为高明了,起码现在两人都是笑得极为欢畅。
向问天听出了端倪,当下就建议去寻个地方喝酒,两人欣然同意。
酒过三巡,风萧萧又干了一杯酒,抹抹嘴问道:“向左使,不知我那令狐师侄如今却在何处?”
任我行与向问天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却并未说话。
风萧萧皱眉道:“难道他死了么?”
向问天咳了一声说道:“那倒没有,当日在孤山梅庄之中,幸好有令狐兄弟的惊人剑法,这才能成功帮教主脱困,只是当时我……”
任我行打断道:“此事却是我的不是,我当日刚出囚笼,功力未复,生怕东方狗贼得到消息后亲来追拿我,所以才将令狐兄弟装扮成我的模样,关在梅庄地牢之内。不过风兄弟不必担忧,我如今功力已有全盛之时的十之八九,不日便启程前去救出令狐兄弟。”
风萧萧原就知晓此事,但如今听到任我行这般说,仍是不由暗怒,这两人果然都是明面豪爽,暗里寡恩之人,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但现在却是不能与他们决裂,脸色稍作肃然,说道:“任教主果然极有担当,之前如此行事,想来也是迫于无奈,但我们既然目的一致,都是要铲处东方狗贼。那令狐冲这小子的剑术将来也是一大助力,任教主以为如何?”
任我行心下敞亮,风萧萧的目的如何是杀东方不败?他这是警告自己,如果令狐冲出事,此前的达成的协议不但就此作罢,更会……任我行心下暗哼一声:“有担当?哼……是要拿我担当吧?”,面上却也整整面容,正色道:“风兄弟说的不错,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令狐兄弟,我们这便起身前往江南。”
江南孤山梅庄,梅庄名副其实,确是梅林繁茂,随风飒飒作响。但称为孤山却不见得,梅林之中有条溪流绕过一座小山,潺潺而入,直通深处的一小片隐隐可见的庄园。要是初春时节到此,那时软雪覆溪流,梅林冷傲风的美景才真的让人身如画中一般。
但这幅美幻如梦中一般的情景,如今却被一行三人的浑身煞气冲得一干二净。好似将一副绝世画卷龟裂了一般,直欲让人可叹、可惜、可恨。
这三人,两男一女,全都身着黑衣,腰缠黄带,只看服饰,就知他们皆是日月神教的长老。
这三名长老毫不客气的闯入了梅林深处的梅庄之中,将梅庄的四位主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丹青生、秃笔翁、黑白子、黄钟公四名庄主却全都低头垂手站在堂下,全身不住的微微抖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显然是害怕、恐惧至极。
三人轮流训斥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身材削瘦的长老忽然起身举起一块黑色的令牌,趁着梅庄四人恭身礼拜之时,突的一闪,在梅庄四友身上各拍了数掌。
四人的额头上立刻就出现了豆大的汗珠,显是痛苦无比。
丹青生颤声叫道:“鲍长老,我们犯了甚么罪?怎地你用这等毒手对付我们?”,叫声中既有痛楚之意,又显得大是愤怒。
鲍长老嘴角垂下,缓缓说道:“只要那犯人还在地牢之中,我……哼……我鲍大楚不但立刻给你们解了这蓝砂手之毒,还会向你们磕头赔罪。”
黄钟公道:“好,请四位在此稍待。”,当即带着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走了出去。
没想到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从地牢的方向忽然传来激斗的声响。梅庄四友的呼喝之声充斥了原本万籁俱寂的庄院,声音中满是疑惑和恐惧。
三名日月神教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但不过一瞬,三人全都起身冲了过去。刚到地牢入口处的房间门口,床上的床板却被猛的顶开,一个胡子拉碴的年青人手持一把木剑钻了出来。
三名长老见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他们心中所想之人,齐齐舒了一口气。鲍大楚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那年轻人得以重见天日,似乎极为畅快愉悦,大声笑道:“哈哈,爷爷我令狐冲,今天心情好,不想找你们麻烦,全都滚吧!”
魔教三长老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们三人一直位高权重,巡游中原之时,看到的全是一幅幅或怕、或敬的神情,人人都是恭敬非常,不敢有一丝的忤逆,如何被人如此羞辱过。但忽闻得令狐冲名号,同声大惊道:“你是令狐冲?”
鲍大楚忽的点了点头,冷笑道:“原来风萧萧千里追杀秦长老,是声东击西之计,好让你和向问天这叛徒救出任……救出他……”
令狐冲失声叫道:“千里追杀?”
鲍大楚疑惑道:“你不知道?嗯……此次我们没空理会他,哼……先宰了你也一样。”
令狐冲讥讽道:“嘿嘿……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也想对付风师叔!”,一边摇头一边口中啧啧有声,一副甚为不屑的模样。但心下却疑惑非常:“难道师叔果真有此意?这一路上虽然明面上与魔教势不两立,但他不但轻轻放过了向大哥,还护住了盈盈……”,他有些想不明白,但素知风师叔智计过人,如此做必有用意,干脆不再多想。
魔教三长老闻言勃然大怒,齐齐哼了一声,那魔教女长老呵斥道:“小子嘴贱,真该打!”
令狐冲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松垮垮的站着,拎着木剑像是毫未用劲一般,只待三人快要近身之时,轻飘飘的抬起剑比划了几下。
鲍大楚三人却同时“啊!”的叫了一声,飞快的抽身回撤。
三个人六只手,每只手腕上都是一个红点,竟然一起被刺中。
鲍大楚反应最快,高声叫道:“他内力不高,又使得是木剑。王诚,你和我一起用劈空掌力遥攻,桑三娘你趁隙上前拿住他。”
王诚和桑三娘同声应“好!”
令狐冲闻言心下一慌,口中叫道:“你们好不要脸,几个人联手欺负我一个后辈!”,脚下却猛然一踩,直直向三人冲去。
鲍大楚与王诚恍若未闻,舞起双掌连连向前虚劈,掌风脱掌而出,“呼呼”的风声乍起,显然劲力极大。两人合出六掌,将令狐冲又逼退了回去,但却伤不到他分毫。
桑三娘在一旁赞道:“小子剑法不错!”
令狐冲连连挺剑直刺,将攻来的掌风纷纷破开,一时间房内劲风大作,四下乱窜,四人的头发胡须都是胡乱的飘荡。
而令狐冲的木剑已不堪重负,“咔咔”的不停作响,显然已经快要折断。他心下越发的慌乱,知道自己拳脚功夫甚差,剑断之后,定然再无还手之力,心中思绪百转,剑法却丝毫不见散乱,反而更见精妙。
鲍大楚猛的连挥数掌,急声喊道:“他的剑要断了,桑三娘,你……你快准备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令狐冲闻言心中一动,“哈哈”一笑,忽然平剑一阵连点,将攻来的掌风全都搅乱,然后一个旋身,撞破了窗户,冲到了庭院之中,脚步不停,同时高声笑道:“不劳诸位远送,大爷我先走一步了!”
鲍大楚沉着脸,一声不吭,一个飞身越过了窗台,直直追去。王诚与桑三娘有些惊骇,又有些沮丧的对视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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