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当人无法正确认知自己的时候,往往便会错估形势。
譬如说现在的宋枥,又譬如说现在的阮娴。
阮娴虽然被阮老夫人罚了跪,等到两个时辰过去被下人抬回明珠院的时候,两个膝盖已然是红肿不堪,整个人也狼狈得很,但她仍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毕竟皇上都出面了,肯定是为了她与太子的亲事!
她不相信阮怀英敢违抗圣命。
正如她所想,阮怀英的确不会这么做,身为臣子,皇上都说这回的事是委屈阮家了,那他还能如何?
就算心下暗恼,也只得依着皇上的意思,将阮娴送去东宫。
但旁的事,皇上却是没有多说的。
因此,阮怀英跟阮楹聊了一阵,等到阮老夫人醒了,两人便一道去了荣寿堂,阮怀英将皇上的话大致转述了一遍,阮老夫人心里便松了口气。
“皇上并无不允咱们将阮娴逐出家门?”
“是。”阮怀英点头应道:“只是皇上提了一句,此事最好不要声张,免得太子面子上过不去,只叫儿子低调行事便罢了。”
阮老夫人讥诮的道:“这又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有何可宣扬的,我只盼着日后谁都不提此事才好!”
阮怀英沉默的片刻,道:“也不必挑什么时辰了,儿子这便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了去,然后遣人同族里打声招呼。”
想到前些日子一家人才高高兴兴的迎回了流落在外的阮家血脉,这才多久,便又要告知族里,人被除名了……阮怀英喟叹着苦笑一声,自去办此事了。
阮老夫人倒是挺高兴的,“莺莺啊,你会不会觉得祖母太无情了?”
阮楹了然,这是说将阮娴赶走,她并不难过的事。
阮楹斟酌着道:“祖母无须多想,孙女明白,您都是为了父亲,为了阮家着想。她若仍是阮家人,日后做了蠢事,人们难免要将帐算到阮家的头上,到时受牵连的便是阖府的人,这个代价太大了,而且,本也不是大家该付出的!”
阮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晃了晃,皱纹横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果然莺莺看得明白。”她仰起头,看向门外方才阮怀英离开的方向,“这回的事,她与太子都有错处,且我们阮家确实没有攀附之心,因此皇上才会对你父亲未生芥蒂。可是躲得开一次,躲得开两次三次么?依着阮娴那股不安份劲儿,她且不会消停,若是不与她断得干净,皇上早晚会疑心你父亲已经站到了太子那边!”
顿了顿,“皇上若起了疑心,再想打消就难了,那对你父亲,对阮家都是祸事!”
“孙女明白!”阮楹反握住她的手,“父亲也必然是明白的,您只管放心。”
闻言,阮老夫人果然重新平静下来。
而与荣寿堂的平静正相反的,则是明珠院。
阮怀英作主将阮娴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之后,便将此事通知了阮娴。
原本这件事不该如此简单,总要请来族内的长辈做见证,再让阮娴到现场,经过这样一个仪式才算是完成。
但如今是非常时刻,自然要非常行事。
阮怀英绝不允许阮娴以阮家姑娘的名头入东宫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