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爀带关山月去的是一家冷轧带钢企业，同时这家老板兼营钢材贸易。他们的办公地点在一座写字楼里，老板叫周健康，关山月不认识。周健康知道郑爀要来，早早到楼下迎接。

　　进到办公室，关山月感慨，这些老板们都是一个模式，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关公像；大的茶台，会不会喝茶都附庸风雅。

　　周健康也是太行钢厂的第一批客户，对郑爀自是恭敬有加，详细地介绍了市场情况。周健康说：“目前，太行钢厂的产品基本稳定，能够满足市场需求。至于带钢的品种开发，无非是向更软更纯净的方向，就是说能够满足冷加工到零点几毫米，这方面还是有需求的，价格也可以。”

　　周健康讲的东西对炼钢厂来讲就是钢水的纯净度的问题，关键是看炼钢厂对工艺的控制水平，可以作为一个品种开发的方向，没白来。关山月这才意识到，回去又要和炼钢厂打交道了，不禁暗自摇头，估计推行起来很困难吧。

　　关山月到技术中心的时间也不短了，炼钢厂的领导除了赵起竟然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联系，哪怕是发个短信也好。关山月又想，这也不能全怪别人，自从去了新区就没有回过炼钢的办公楼，也是自己把路堵死了。这以后工作上的交往就多了起来，想想也很无趣。

　　郑爀问道：“这个市场的量有多大？”周健康说道：“只要你们的质量好，每个月几千吨不成问题。能保证具有良好的加工性能和美观的表面，我都给你们包圆了。”郑爀对关山月说：“一个品种每月几千吨倒也可以，咱们能生产吗？”关山月说道：“目前的咱们厂生产这种钢处于边缘水平，不稳定。这是个纯技术活儿，工艺有保障的话，也能生产。”

　　郑爀痛快地说道：“那就算一个，回去给老黄点压力。”又对周老板说：“你这儿看完了，我们还要去别处看看。”周健康赶紧说：“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我公司看看，你们还没见过我的轧钢厂吧？”

　　郑爀对参观工厂持无所谓的态度，便回头看了看关山月。关山月现在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感兴趣，蠢蠢欲动，郑爀见状说道：“那好吧，也参观参观你的企业。”

　　周老板的冷轧厂在村里，开车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企业不大，两条生产线，进到车间一看，简单！几个小的轧机牌坊戳在那儿，整条生产线不足二十米长。工人们着装随意，有的安全帽也不戴，定置管理更是谈不上了。

　　关山月感慨，就这也能挣钱！国企在面子上的功夫做的足，实质内容抓的浅，而民企则恰恰相反。很快参观结束，郑爀提议要走，周健康说道：“郑处，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您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您也别小瞧我们这儿，地方虽小比市里更有特色。”

　　郑爀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市里的经销商们一直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这……”周健康说：“郑处，这事儿我早安排好了，晚上我们县的主管工业的侯副县长亲自来陪你们，您不能让我折了面子吧？”郑爀说道：“那更不合适了吧？”“我们这儿就是这种风俗，重要的客人来了，也要请体面的人来作陪。您可是第一次来我这儿，要招待不周我的名声可就坏了。”

　　盛情难却，两人只好留了下来，周健康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叫8号公馆的地方。周健康坐的是一辆辉腾，用他的话讲，担心人们有仇富心理，挂上大众标显得低调。周健康对他的司机说：“你把郑处的司机照顾好，想吃啥点啥，在前台挂单就好。”

　　他们的包间在三楼的荷花厅，礼仪小姐扭动着小细腰把他们引了进去。包间很大，沙发、茶几、电视、音响一应俱全。刚坐下一会儿，侯县长也来了，看样子五十多岁，头顶油光锃亮像葫芦上了釉，一根发都没有，四周的头发像拦了一圈铁丝网。而他的胡须又黑又密，估计一日不刮就面目全非，头成了脸，脸成了头。

　　打完招呼后，周健康说道：“都是自己人，让你们点菜你们也舍不得点好的，我就不客气了。”侯县长说道：“客随主便。”周健康对服务员说道：“美女，蒜蓉蒸鲍鱼、知味大龙虾、清蒸大黄鱼……”

　　周健康一口气点了十多个，郑爀赶紧制止：“够了，够了！咱们是消费来了，不是浪费来了。”周健康哈哈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来了咱就尽兴！”又点了几个凑够十六道菜，周健康对服务员说道：“菜就这样，去把你们的‘四大花旦’喊来。”服务员应道：“好勒，您稍等！”

　　关山月心想，“四大花旦”无非是四个女人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三陪”？看侯县长和他俩谈笑风生像没事一般，自己更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是销售处的客户，自己单独来人家可能都不见，就是外人一个。

　　不一会儿，进来四个身着绿意盈然的套装裙的女子，乍一看姿色还不错。“四大花旦”进来后一起弯腰说道：“老板好！”“美女好！”周健康哈哈一乐，又对侯县长说道：“老板，菜还没有上，先来段什么节目？”

　　侯县长说道：“问客人，我随便。”郑爀说：“我们更不知道了，你们随意、随意。”侯县长说道：“那好，先来一段肚皮舞给客人们助兴！”

　　一个女人应道：“好嘞。”过去打开音响，顿时房间里响起迷人的merenaseebmein，一下子把关山月的思绪拉回了《大篷车》那部绚丽多姿的歌舞盛宴里。“四大花旦”脱掉上衣，只剩下乳罩，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和丰满的胸部，随着音乐扭动起来，倒也像模像样，有几分热情奔放、妩媚动人的神态。

　　侯县长看得两眼发光，一个劲地夸着：“不错，不错！真他妈的带劲！”一曲终了，周健康说道：“郑处，您先挑？”郑爀摆摆手：“不不不，她们坐到旁边还能吃得好？”侯县长说道：“你这就错了，有她们气氛才热烈。你们四个人自己选，我们就不挑了。”

　　其中一个女人款款走向侯县长娇滴滴地说道：“老板，你不会讨厌阿梅了吧？”侯县长一把把她揽到怀里，亲了一口说道：“那会呢？这么水灵做梦都想呢。”阿梅把手指放到侯县长的嘴唇上，腻腻地问道：“你个坏人，不会是做春梦了吧？”屋里顿时笑声一片。

　　一个自称阿兰的女人坐到关山月旁边说道：“老板，阿兰伺候你中不？”关山月只好点点头说道：“随意，你喜欢就好。”阿兰咯咯娇笑：“我就喜欢帅哥！”关山月心想，其他两个女人定是阿竹、阿菊了？

　　果不其然，那个阿竹坐到周健康旁边说道：“老板，你不会喜新厌旧吧？”周健康笑笑：“承蒙你惦记着我，坐吧。”坐到郑爀身边的不用说就是阿菊了，阿菊说：“老板很面生哟，照顾不周请多包涵。”郑爀哈哈一乐：“看来你是不准备好好照顾了？一上来就先说照顾不周？”阿菊撒娇说：“老板你好坏哟，你想让我怎么照顾你？今天提啥条件我都依你的哟！”

　　屋里又是一片笑声，侯县长说道：“别心急嘛，今晚都是你的。”关山月见一个县级领导都是这个熊样，前一分钟还在台上唱着高调，下一秒就变得庸俗不堪，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庆幸自己没有进入官场，不然还真不适应。

　　菜上五味，周健康说道：“各位领导，感谢大家的赏脸，今天略备小酒以表我对大家的谢意！大家干杯！”郑爀说：“我们也感谢周老板盛情款待！干。”

　　喝完这杯酒，酒桌上就热闹起来。周健康又分别敬了郑爀和关山月，说了不少感谢的话。而侯县长正和阿梅撩猫逗狗，不亦乐乎。关山月索然无味，闷头痛吃。周健康以为关山月年轻。抹不开面子，便给阿兰使个眼色。

　　阿兰给关山月倒上酒，端起酒杯递到关山月面前说道：“帅哥，小妹敬你一杯酒。”关山月接过酒杯说道：“你不喝吗？”周健康说道：“第一杯你怎么也要陪陪领导吧？”阿兰只好端起来陪关山月喝了一杯。侯县长拍手道：“人面桃花别样红，喝酒还是美人行！不错。”周健康附和道：“还是领导总结的好。”

　　阿兰说道：“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喝酒不找服务员’。您看我都喝了，我再敬您吧，这叫：‘一杯干，二杯敬，三杯喝出真感情’。”关山月心想，这小姐们估计受过培训，祝酒词一套一套的，这点小酒自是不在话下，哈哈一乐就把两杯酒喝了。

　　那边阿梅已经倚在侯县长的身上，侯县长的手在阿梅身上忙着，阿梅则夹着菜喂侯县长。郑爀和周健康推杯换盏，两边的美女推波助澜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