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之根本懒得听他这种冠冕堂皇的东西,如果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屈尊来求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的。
“你看,我在你家门口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张恒最主要的东西还没说出口,肯定不能走。
“这样吧,我正好要去沈钧茹家里吃点东西,一起吧。”
萧牧之骤然想起自己家中还没有来得及藏起的设备跟那个药瓶,这要是让张恒看到。不次于一场巨大的灾难。
“好吧,顺便关心一下青年医生的生活。”
张恒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强笑背着手跟着来到沈钧茹门口进门。
此时沈钧茹正在忙碌火锅,看到张恒进门顿时吓了一跳,张处长竟然来自己家了,慌忙让座:“张处长请坐。”
“什么处长不处长的,在生活里咱们就是朋友,你喊我老张就行。”
张恒努力营造出一个和谐的环境,佯装想起什么:“哎呀,对了,牧之啊,你看看,我有个病历。”
他拿出病历材料递过去,眼神闪过一丝寒芒。
萧牧之顺手接过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仔细的看着每一行字。
世界级难题,超低龄的连体婴儿颅骨分离手术?
这种手术,其实有的时候经常听到有人分离成功,可是那时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实际上的连体并不是真正的连体,而是某个部分的黏连,如果是这个情况,就是一个简单地外科手术罢了。
这个不是,情况可以说极其复杂。
两个婴儿的颅骨是完全融合的,硬脑膜下的血供脑组织几乎相连在一起,而且是让所有医生头皮发麻的上矢状窦共用的完全融合型畸形,最高疑难情况。
“有x光片吗?”
听到萧牧之的这句话,张恒顿时狂喜:“有,有!”
他掏出手机打开递过,里面是几十张从母体内到分娩后的所有光片。
萧牧之仔细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影像显示为顶叶颅盖融合?”
“对,如果让你手术,有多少把握?”
“没有!”萧牧之实话实话,他也不是神,这种大脑血管都是共通的,天知道有多少毛细血管相连接,怎么做?
“一点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
萧牧之的一句话直接让张恒的心跌入谷底,萧牧之也不行?
他倒是不怀疑萧牧之骗人,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我给你配备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班子,你给我保住一个,就一个,怎么样?”
张恒的声音焦躁无比:“你如果能接下这台手术,我把你调入脑外科担任主治医师。”
“张处长,你说什么呢?”
萧牧之登时怒了,眼神冰冷起来:“这是两条人命,不该慎重吗?”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
张恒有点恼火,本身放下架子来找萧牧之,已经让他压着火气了,萧牧之做不了这个手术,
“可以选择矫正术搭配,利用特殊的环套不断地进行校正,新生儿的骨骼软,这样拉出一段之后可以试试除骨瓣术,这样三年用六个程序也许有机会。”
萧牧之脑海中急速的闪过一幕幕图片,顺手掏出钢笔从一张图上画过:“这样的话,三年,分六次手术,可以提高两成的机会。”
“没有那么多时间,就是现在,马上动手术,你有多少把握?”
张恒腾的站起身,带着一丝迫切:“给我一个准话。”
“没有。”
萧牧之淡淡摇头:“可以说一成机会都没有。”
瞬间张恒的脸色阴冷了下来,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难道找不出办法?”
“真的没有。”
这句话出口,张恒忽的冷笑几声:“我还以为你这个战地医生能给我创造奇迹呢,看来也是他妈的一个废物。”
“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牧之表情冷了下来:“这是一个世界医学难题,合理的探讨一定要建立在最科学的基础上,你让我怎么说?”
“浪费时间。”
张恒一把夺过资料,冷冷一笑:“行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让沈钧茹楞了一下:“这人什么毛病,求人还这么牛?”
“这个手术很难。”
萧牧之单从这个手术的角度淡淡:“要保住两个孩子同时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能保住一个?”
沈钧茹登时惊了,这种高难度手术保住一个都是不得了的成就啊。
“保住一个,那没问题。”
萧牧之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无奈:“可是意义在哪里,还不如让他们这么平静的活下去。”
可惜张恒早走了两分钟,如果听到萧牧之的这些话,不知道他的肠子会不会悔青了。
……
张恒已经快疯了,坐在车里冷汗潺潺,手机中有十几个曹副院长的未接电话,他根本不敢接起来。
怎么做?
一旦这台手术失败,估计曹副院长的前途就完了,连带着自己也就彻底完蛋了。
如果有赌一次的机会都行,可是廖怀忠的这一招太凌厉了,根本没有露出半丝机会给他。
他的脸色不断阴沉闪烁,半晌咬牙摸起电话拨出:“喂,廖院长?”
“哎呀,那么晚了,有事吗?”廖怀忠好像丝毫都不奇怪这一通电话打到自己这里似的。
“您这一去开会,我的压力很大啊。”
他的声音变得软化了许多:“这么大的医院让我来进行行政管理,说实话,我还是差了点,不如这样,我还是管我医务处这一摊,其余的琐事儿您交给别人负责吧?”
“张处长,你这个工作态度不好啊。”
廖怀忠的声音和蔼中带着杀机淡淡:“你是医务工作者,重担你得扛起来才行,尤其是这几天,我不在……”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
张恒听到廖怀忠的奚落,也只能咬牙忍气吞声:“我感觉吧,这千斤重担我真的扛不起来,我还缺扎实的工作经验,您看呢?”
“你想说什么 ?”
“这样吧,给我一个机会,下去锻炼锻炼。”
张恒犹豫半天,知道从廖怀忠这里讨不了好,只能先躲躲风头,等过了这阵子再回来。
因为这个手术已经成了如鲠在喉的刺,深深扎在了淄城医院的口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谁沾谁倒霉了。
听到张恒求饶,廖怀忠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哎呀,下去工作,这个太委屈你了,我觉得你是优秀的人才,还是得扛起担子!”
“感谢廖院长的抬爱。”
张恒脸色铁青至极,心中早已骂翻了天,这王八蛋是想赶尽杀绝啊。
“我今天听说啊,黑龙山卫生院最近的工作拖沓,我不如去哪里挂职锻炼锻炼吧。”
张恒咬咬牙,只要能脱离这个泥潭,别把祸事惹到自己身上,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