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带着不同的沉重。檜木的走廊、残破的校栋,即使正逢中午,暖暖的艳阳也无法深入。
三郎看着走在最前头的真宫寺瑶,双手打从他走出教室那一剎那就紧握的难以松开。不只敲诈不成,就连现在她都像是领导一样,那个头衔应该是他的。
愤怒的凝视着瑶的背影,他慢慢拉回目光,看着一个个跟在她身后的同学,对他而言他们都是叛徒,他们应该拥护他而不是听从瑶的。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佐伯健太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
这些叛徒是一个个走出教室的,佐伯健太是第三个出去的,这样的话他就应该在列队的第三个,可是他现在却是在第四个位置。
三郎注意着佐伯的动作,他一手搭在窗檯的矮墙上,侧着脸看着窗外,虽然依然跟着队伍前进,不过步伐整整慢了所有人一倍。
又走了一段,佐伯已经在他身前了,他的步调还是一样缓慢。三郎不动声色继续前进,当佐伯和他擦肩的同时,他在佐伯肩上重重一拍,五指顺势抓住他的肩头:「你想去哪?」
「我,我哪有要去哪!」这突如其来的一搭,佐藤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肩膀瞬间一缩,半开着口睁的浑圆的双眼看着三郎。
「没有?」看着佐伯,他无法确定那是来至心虚还是纯粹被自己吓到。不过那不重要。「我看是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去准备『惊喜』伺候大家吧?!」
「我、我才没有。伊吉为什么你就要这样和大家针锋相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佐伯拨开他的手。
「哼,别说的好像都我惹出来的,你分明是刻意放慢脚步,我有误会你吗?」
「难、难道想点事情也不可以吗?为什么你就非要这样疑神疑鬼的?」
「这该怪你做出让人怀疑的事。你说想事情,好啊,有烦恼说出来,多个人也多点意见。」
「你……」佐藤瞪了他一眼,此时大家都停了下来注视着他们的争执。
「说不出话来了吧!根本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三郎更加篤定的指着他咆哮。
「闹够了没有!」真宫寺上前一步,看了看两者。「健太,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事情,伊吉偏要说成我在计画什么。」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刚刚就说了,说出来大家帮你解决。」
「健太……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说出来吗?」
佐藤健太偏过头去,避开瑶的目光。「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看吧!他分明心里有鬼。」
看着眾人,瑶彷彿感受到周遭不信任的眼神:「健太,你就说出来好了,就算不是什么大事,最少堵住这傢伙的狗嘴。」
「我,我,好、好吧。」佐伯健太无力的垂下肩膀:「我只是在想,也许今天根本不是同学会。」
「真好笑,那今天是什么?园游会?还是校庆?分明就是想脱罪!」听见伊吉的嘲讽,佐伯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才看向佐伯:「有原因吧?」
迎合瑶的双眼,在那一刻,佐藤忆起过去相处的过往,他两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去:「我,我也只是猜测的。」
「没关係,说说看嘛。」瑶温柔的笑了笑。
「好吧。」佐藤吞了口口水;「我只是对恶作剧这个说法有点怀疑。我们会来是邀请信,可是我们其实并不知道真正的时间吧?」
佐藤停了停,每个人都认同的点头。他继续说:「也许只是纪念呢?假如同学会早就过了,因为我们没来所以才特别发送邀请函给我们,荒川同学也许只是感怀。记得吗?荒川罹难后校长发言,还有毕业当天都有特别替她留住座位。也许大家只是弥补遗憾。」
「也有可能,只是……」瑶注视着他:「你为什么在教室不说?」
佐藤无奈的摇头,注视着每个人:「因为我不敢说,大家彼此猜疑,我又怎么敢说出来呢?而且还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真宫寺开口。
「我不知道,这只是假设,有些我还是很迷惑,我说不上来。」
「哼,分明就是在狡辩。」伊吉完全不接受。
「总之,我们快点到操场好不好?」美和询问着大家。
「我、我赞成。」润怯生生的缩着身子。
「健太,能麻烦你走第一个吗?」瑶问道。
「啊?可……可以是可以……」佐伯健太有些莫可奈何的点头,走到最前端。
「这样你没话说了吧,『头目』。」瑶不快的瞪了一眼伊吉。
「哼。」
听见伊吉冷哼一声,瑶心中断定等等到了操场,伊吉三郎一定还会出什么餿主意。这傢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但有人不顺他的意,他便会想办法报復对方。
※※※
经歷这番波折,眾人来到操场。当头高掛的阳光只能抵挡些许的寒冷,并无法让人感到暖和。
他们站在操场面面相覷的看着彼此,此时眾人有了同样的麻烦。时间太过遥远,他们早就忘了当时埋下时光空胶囊的位置,浩浩黄土看起来每一寸都一样。
正当他们进退两难陷入胶着时,薰却动也不动的凝望着校门口。「那个人是……」
薰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像校门口。只见男子单手扛着一个黑色侧肩背包驻足在校门口。他穿着轻便,七分短裤似乎不畏惧还略显寒冷的天气,清爽的刺蝟头,身体是健康的小麦色。
男子踏前一步,灿烂的笑容掛在他脸上,他伸出空间的手迈力的朝眾人挥着,小跑步的过来。
当男子来到他们面前,薰的双手握在胸前,惊讶的开口:「悠!是小悠对不对?」
明明是薰先开口的,可是对方却先看向眾人,最后才看着薰,爽朗的表情变得僵硬,触着宇眉苦思了一阵子,才道:「樱,樱井?」
「恩,好……好久不见小悠。」薰靦腆的笑着,丝毫没有因为松本悠的生疏而不开心。
瑶看着两人,总觉得松本的态度怪怪的,可是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至于薰的态度倒是十分明显。阳光的热度并不会让人头晕,可是薰的脸红得像西红柿子,憋扭的扭着身子,原因不言而喻了。
「大家是来参加同学会的?」松本悠看着所有人,开朗的脸庞掛着两个小酒窝。「好险赶上了。」
「同个屁阿,受了一肚子鸟气。」伊吉不满的说:「谁知道死人胶囊埋哪去了。」
「哇——别、别说那个字阿。」下条怪叫的抱着头。
「松,松本,今天是同学会?」佐伯的声音有些生涩。
「对阿,就是今天阿。」松本开朗的回答,他朝司令台的方向走去,停在操场正中央:「胶囊的位置在这阿。司令台桌子右侧向前,左边是教学大楼第三个窗子,右临大门的警卫室,后面是那排横木数来第四颗。而且地上也有做记号哦,你们看这颗凸起的石头,这是当时老师要我们去溪边捡的鹅卵石,不过很多都被埋到土里了。」
他们上前查看,确实如松本所说的,记忆似乎唤醒了一些,不过对于司令台那些座标还是没有映像。
「好了,总之我们快点把胶囊挖出来。」松本笑着朝着设备室走去。
「我,我也来帮忙。」薰追了上去,伊吉和后藤也跟上。
「薰好像还喜欢松本耶。」美和挨近瑶小声的说。
「好像是,不过松本对她似乎没感觉。」瑶回答。
「怎、怎么会……」
爱情这种事也不是单方面说的算,喜不喜欢是他们两个的事,因此瑶也没说什么。她走向一脸凝重的佐伯。「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佐伯耸了耸肩。「今天是同学会就太奇怪了,为什么只有我们?」
「你还想这个?不管怎样,拿了时光胶囊当作有参与就好。这种不重要的事别再想了。」瑶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了。
过了不久伊吉他们拿着铲子回来,眾人轮番开挖松本口中埋藏时光胶囊的地点。
顶部平坦的泥土有些僵硬,费了一段时间裁掘开一小片小坑。他们继续向下掘去下方的土质比较松脱,就连女孩子也没有能掘上几分鐘,一颗颗圆浑的鹅卵石参杂在土石当中,又深入几吋,许多奇怪的物品出现,沾满泥土的洋娃娃、模糊的看不清纹路的饰品,琉璃弹珠,这些东西让他们回想起当时埋下时光胶囊的回忆。
鏮——铁铲铲到空心的硬物,敲碎了表成。听到这个声音,眾人也已经想起了那是什么。他们朝着硬物两旁继续下掘,不到几秒,被称为时光胶囊的塑胶球被挖了出来,顶端被铲子敲出裂痕。
伊吉再度拿起铁铲,用力的打向球体中央,直接敲碎塑胶球。
球体碎裂,放置球内的物品也重见天日,然而却只有五张信纸。
在场的八个人,看着碎裂胶囊内的信纸,将六张信纸认领回物主手中,而松本和樱井手中并没有信纸。
「怎么会?樱井、松本,你们来过了吗?」佐伯一边收起信件,一边不解的问。
「没有,我不知道……为、为什么我的不见了?」樱井苦着眉一脸哀伤的看着大家。
「可能被谁抽走了,我小时候得罪很多人吗?」松本笑的毫不在意。
「等等,等一下!佐伯你急什么?来和大家分享你的未来愿望阿!」伊吉说着,趁着佐伯还未会意抽走他的信,在信纸被抽走同时佐伯怪叫起来,不过信纸已经被伊吉抢去了,他退了一段距离掀开信纸查阅。
「还!还给我!」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伊吉放下信件看着追上来的佐伯,一个手肘顶向佐伯的胸口,看着被撂倒的佐伯,伊吉一脸愜意地说:「怕什么,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