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几十天不吃,却不能三天不喝,人体百分之七十左右是水,若是脱水超过百分之十五至二十,可能导致死亡,我可不会就这么睁睁看着他慢性自杀下去。
他紧紧皱着眉,似乎陷于恶梦之中,我摇了几摇,都未能使他脱离梦境,最后只好使用稍微激烈一些的方式,往他头上淋了一杯水。
冷凉的液体流了些进口鼻,他呛了一下,总算清醒过来,顶着湿淋淋的头发,眼里满是迷茫。
「梦见什么了,这么难受?」我重新递了杯水给他。
他努力的回想,然后摇了摇头,有些沙哑的说:「……模糊了。」
「模糊就算了。」我盯着他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整杯水,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维持正常的作息,三餐和睡眠都得按时,还得维持定量的活动,尽快把身体将养回来。」
他乖顺的点头。
「还有,把这个换上。」我递过一套全新的衣服给他。
这是我在外头狩猎丧尸时,无意从一间服饰店的橱窗里瞧见的展示服,看着样式新颖,入手轻柔保暖,穿着时又便于活动,比他这身宽大不合的旧衣要好上太多。
「谢谢。」他高兴的接过,笑得眉眼弯弯。
「另外,待会用完餐后,我们就收拾收拾,天黑后就准备回程了。」
这是我思考了许才决定的事。
原本救下幕后,是打算让他暂住在市区里,等培养了足够的生活常识,再将他安置到随意一处安全基地,好好开始新的人生。
但这样的想法终究还是被我推翻了。
先不说他这单纯的性子能否在人吃人的末世里独自生存下去,光是决定替前身报仇,却对仇家一知半解,就注定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现身于人前。
再加上林清和很清楚他这个「备用体」的长相,万一在基地里碰上了,为了掩盖自己背地里骯脏的面目,幕的下场很可能是被安静而迅速的「销毁」。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如此一来只好救人救到底。
我原先是想着将幕留在市区里,只要普通驱逐剂定时喷洒,他又不随意行动,便可保证平时的安全,而我也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居所。
但最大的问题是,我并不能确切掌握林清和的搜索队前往清和医院拯救研究人员的正确时间,而他们又会行经何处?就算我为了规避幕与他们照面,而让幕搬离了书店,万一却运气极差将临时窝安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那避与不避压根无所差别。
若是搜索队不走陆路而走空路,那就更掩藏不住了,由上空俯视,地上的丧尸哪儿稀疏哪儿密集,几乎一览无遗。
不过对方走空路的机率确实不高,医院顶楼虽有停机坪,但螺旋浆產生的噪音实在太大,哪怕飞得快,但丧尸也能闻声而追。
若是医院里头乾净得没有丧尸还好,直升机停在顶楼,趁着丧尸攀爬上楼前,搜索队员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快速进行援救,就算实验器材搬不走,但把还存活的研究人员全数带走还是没问题的。
但偏偏现实并不理想,别说除了一楼以外的病层满是丧尸,就连作为研究所入口的顶楼院长室,也被我有意引了不少丧尸作为当时能顺利脱逃的屏障。
如今这屏障反过来成了搜索队的救援障碍,若是林清和真愚蠢的派出了直升机,只怕这次就非得鎩羽而归了。
有了螺旋浆巨大噪音的指引,医院里的丧尸们会发了狂似的往顶楼挤,而医院外的丧尸则会一股劲的往建筑物里鑽,让清和医院霎时形成一个无处下脚的丧尸罐子。别说直升机无法落地执勤,就连下次要再进行任务,也会让难度再翻上几翻。
即便确定搜索队八成会走陆路,但由于未知数太多,还是暂且撤走较好,既隐藏了幕的存在,也能避免丧尸驱逐剂的效果曝光。
再者,这次外出,我的收获已远远超出预计,不但兑换了丧尸疫苗,也窥见了清和医院的暗中计画,更救了幕这名受害者。
只是附带的,惹上的麻烦也不小。
这么一闹,等于和林氏集团站在了对立面,现在消息尚未洩露并无大碍,等研究人员获救,我的面貌立刻会被林清和得知。
檯面下的黑事自不会被大肆宣扬,但暗中下点绊子,对权大业大的企业巨头来说只是举手之间,再容易不过。
此后只要出现在安全基地,我和幕的行踪便可能被林清和的爪牙掌握,进而上报。我虽然打定主意隐居,但未来之事难以预期,万一迫不得已得进基地交换物资,却被烦人的尾巴给缠上,尾随而来的便会是一连串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扰。
那可不是我所乐见的。
于是在正式离开这个城市前,我特意做了最后一手准备。
***
天色完全暗下后,我将剩馀的食物搬上了车,和幕分别坐上了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缓缓的远离了这间小书店。
在附近游盪的丧尸随着引擎声追在了悍马后头,但速度上的差距让它们很快就被甩得老远。
驱逐剂的「气味屏蔽」与车声的「听觉吸引」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作用,道路前方的丧尸在听见响动时,立刻本能的聚集过来,但一闻见强效驱逐剂的气味,随即又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波涛,向车身两侧左右滑开,让出了身后的道路。
于是车子一路平顺的前行,直到几乎出城。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在距离城郊两公里处,遭遇了小型的丧尸潮。
丧尸潮的形成百分百是人为因素,因为不远处异能的各色光芒交互闪现,枪声更是连绵不绝。
若不是走投无路,在「丧尸夜间较为强悍」的迷思下,没人会在这么晚的时间还在城里逗留,更别提使用珍贵却高危险性的枪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