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思念(3)

　　慵懒地躺卧在沙发上，夏念宸手里拿着遥控器百般无聊切换电视「没一台好看的，现在电视真是愈来愈无趣了，都是重播再重播，有够腻的。」

　　扫了一眼在一旁独自翩翩起舞的林偲璇，「喂，你是要跳多久？头不会晕吗？而且，你怎么都不怕太阳的？不都说鬼会怕光吗？」

　　「当然不会晕，你都说了我是鬼，怎么会晕呢？而且，你看，还不会撞到墙壁呢！看我现在晒太阳也不会变黑，真棒！喔呵呵~~姐姐我现在是天下无敌的了。」林偲璇垫起脚尖随意挥摆着双手，在整间屋子里穿越着墙壁跳来跳去的。

　　夏念宸决定放任那过动的笨蛋不理会，持续转着电视挥霍这一下午。

　　突然房里传来林偲璇的一声惊呼「哇呜──」

　　夏念宸回头一望，顿时整人惊醒过来，快步拿出钥匙打开那扇许久未开啟的房门，果然便看见林偲璇在里头四处张望着。

　　林偲璇掩不住兴奋，抓着夏念宸急问「小念宸，原来你是摄影师啊？好厉害喔，这些照片都拍得好漂亮喔！我特别喜欢这张老年人互相搀扶的背影，好温馨、好有意境喔！」

　　「不是，只是偶尔会接点案件，平常都是自己拍好玩的。好了，你看够多了，快去客厅玩。」

　　夏念宸迫不及待想拎着林偲璇丢出房外，却想不到林偲璇的动作更加快速，林偲璇一闪便躲过夏念宸的捕捉，衝向书桌前，扑向桌上的照片。

　　「嗯…你这是工作的部分吗？」林偲璇死盯着那几张照片，一脸疑惑样。

　　夏念宸放弃挣扎，走到林偲璇的侧边，和她一同看着那些照片「这一组不是，怎么了？」

　　「这组照片散发一股淡淡的哀伤，我不是说拍得不好，而是…该怎么说呢？」林偲璇还是低头看着照片，一手抚摸着照片说。

　　「你应该知道，摄影其实也是一种表达吧？」林偲璇略微停顿思考着，而夏念宸则是静静地看着林偲璇正经思考的侧面，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一开始这张的主角拍得很梦幻，梦幻到会让人觉得这不是真实的事，下一张却是逐渐模糊只能看见轮廓的身影，像是在说件不真实的事，接着这张主角开心地跟家人一同互动，最后特写主角在阳光下满满幸福笑容的脸庞。虽然，后面两张感觉是很阳光的画面，但整组照片就是有股哀伤在。」林偲璇抬头对着夏念宸，等待夏念宸给予个回答，或是回应。

　　夏念宸一一摊好那四张照片「你听过一首日文歌吗？福山雅治的最爱。」

　　「没什么印象，跟照片有关吗？是这组照片的主题吗？」

　　夏念宸轻声唸着歌词开头「如梦里一样的人，会像梦一般地消失，瞭解了那是命中注定，还是翻开季节的页面，如同是刚落下就融化的细雪一般，无法遏止的思念。」

　　林偲璇还在咀嚼歌词的意境与照片的意象对照时，听见夏念宸突然提问「你相信永远吗？」

　　「当然不相信，那是多么虚幻无边的一个词。」林偲璇不解问题何来，但还是直觉回应。

　　夏念宸又得到个否定的回答，不由得轻笑一声「我也不相信，永远，多么荒谬的一个词。谁能知道这是一条多远的路呢？又有谁能在漫漫无期的旅途上做个绝对的宣言，且能坚持到底呢？」

　　夏念宸略一停顿，深皱眉头续道「不过，我曾经相信过。有个人曾让我相信这一切，她给了我永远这块画布，我们一同在画布上做画，画出个美好的景緻，我也深信这一切将逐步成真。然而，她却在旅程的半途中抽身而退，也一併撕毁我们共有的永远。」

　　林偲璇一把拉过夏念宸，将她环抱在怀里「虽然，你跟她共同拥有的永远被抽离了，但你可以自己准备张新的画布，一张由你自己决定如何使用全新的画布，你可以自由地在上面绘画着色，说不定画着画着就会有个人陪你继续画下去，然后画着画着就到了永远。」

　　「…画着画着就到了永远？」夏念宸两眼无神盯着前方，迷网的她需要个回答，正试图寻找一个出口。

　　林偲璇抬起右手顺着夏念宸柔亮的发丝轻柔地抚顺「对啊，你不也说没有人能知道那是一条多远的道路，或许它遥不可及，但它也可能就近在咫尺，对吧？所以，搞不好你画着画着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到了啊！」

　　在林偲璇的怀里，夏念宸的思绪渐渐回稳，身靠着林偲璇，虽然有些冰凉，但此时夏念宸却觉得心中有股暖流，或许是林偲璇的抚慰，也可能是林偲璇的话语，不仅仅注入股暖流进夏念宸的身体里，也在夏念宸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

　　夏念宸微微仰起头边看着林偲璇，林偲璇察觉到夏念宸的注视，松开夏念宸，轻声询问「怎么了？好多了吗？」

　　「嗯。」夏念宸心想「或许，她不那么笨的嘛。」

　　林偲璇的食指在下唇来回摸着，接着说「我说…小念宸，你怎么从刚刚就一直盯着我看呢？」林偲璇凑到夏念宸眼前说「莫非，你是刚刚在姐姐我的怀里而萌生了爱意吗？」

　　夏念宸听闻右手不由自主就朝林偲璇的后脑巴过去，接着就果不其然又传来林偲璇的哭喊「你又打我！我让你抱，结果你抱完我、利用完我，就对我暴力相向，有人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吗？就算你是不敢承认对我的爱意，也不该是这样暴力害羞的方法啊！呜呜呜──」

　　「突然觉得肚子饿，应该是时候吃晚餐了吧！」夏念宸起身往外走去，准备替自己准备些餐点，刚进厨房夏念宸先是偷偷躲在厨房门后，没多久，就看见林偲璇又开始在跳舞，看来这次是国标舞。夏念宸觉得自己愈来愈会应付这傢伙，要对付这傢伙的白痴举动，最好的方式就是：忽略她，彻彻底底地忽略她。

　　见林偲璇一个人在那有模有像地转着圈头部快速来回转动，夏念宸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在瞧见林偲璇愉快的表情，夏念宸忽然觉得像她那样以简单直接的思绪去过活，似乎倒也不错。

　　夏念宸一靠在门边，看了一会玩得好不快乐的林偲璇，嘴角也随之上扬起来，小声对着林偲璇方向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