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沣会回来也在黎颂的意料之外,毕竟自他被调走开始,大家都默认他会去集团,再加上他也不是本地人,多半不会再回这里来了。不过他也不是被调回来了,用他的话来来说想念大家,回来看看。四处的人都默认他想念的是黎颂,说不定这次回来是找黎颂复合的。
黎颂倒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毕竟在她的原则里,两个人分开了就是分开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说明两个人没有缘分,没有必要再在一起。
不过她跟林沣也算是和平分手,再次见面也不必正锋相对。况且黎颂先前确实是很欣赏林沣的业务能力的,他去另一家子公司深造回来后,各方面的能力明显更强,黎颂当然不会拒绝跟他交流学习。只是在大家起哄让她唱歌时,林沣刻意熟稔又毫无边界感的给她点了男女对唱的情歌让她有些反感。但毕竟是老马的生日宴,她不好甩脸子,只好接过来勉强跟他对唱了一首。
“对了,你的手表我给你带回来了。”林沣突然对她说。
那是黎颂赚到钱后给自己买的第一个贵重物品,对她来说还挺有纪念意义,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被林沣误带走了,她之前一直让他给自己寄回来,却被他总是“忙碌”的原因给忘记了,久而久之她也忘了。
“哦,谢谢。”黎颂没什么起伏的说,以为他要拿给自己,便伸手去接,却听到他说:“不过我忘记带来了,不如你跟我回酒店去取?”
她平静又淡漠的看他许久,语气疏离:“那就辛苦你明天给我带来公司。”
林沣突然一笑,分辨不出什么意味的语气说到:“我明早就要走了,恐怕不能给你带去公司了。黎颂,我的为人在你心里还不至于这么不堪吧?”
黎颂沉思了一会儿,想着自己也有些累了,不如就以此为借口早点回去休息,便点了点头。
两人跟包房内的人道了别,大家都以“了解”“明白”“祝福”的眼神在他们身上环绕了个遍。
到了酒店后,黎颂本想就在门口等他把手表拿给自己的,他却以不知道手表放在什么地方可能要找一会儿为借口又让她进房内等,非常别有用心的一系列借口,黎颂暗暗发笑,还是进去了,也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前任到底有什么意图,她也好跟对方说清楚。
林沣拿了瓶水给黎颂,是酒店自备的,没有被打开过。黎颂接过来喝了一口,就像林沣所说的,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走到最后,但她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林沣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摊开,衣物在里面整整齐齐分类放着,林沣有点强迫症,什么都要最求标准化,在某些方面这是个优点,但在某些方面又让人有些生厌。比如他总是不经过黎颂的允许以自己的标准去摆放黎颂家里的东西。
他一点一点的把迭好的东西拿出来,看起来确实是很认真的找着。
“找到了。”他从一个收纳袋里拿出一只玫瑰金色的女士手表,笑着对黎颂说:“放心,一直有好好给你保管着,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
黎颂接过手表看看了,除了自己曾经不小心磕碰导致表带上有一点小划痕,确实没有其他的破损迹象。其实这个手边的款式有些陈旧了,价格也不贵,她也早有了更好更适合她现在用的替代品,但毕竟对于黎颂来说这只手表代表着她从金钱上完全脱离自己父母的掌控,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谢了。”黎颂把手表放进衣服口袋,笑着对他说,正要离开,就听到他突然用一阵深沉的语气叫她。
“黎颂。”林沣看着她,面上没显露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语气明显带了些浓烈的情感:“我去集团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以后大概不会再回S市了。”
黎颂很平静的接受这个这个信息,毕竟以他的能力被调去集团是迟早的事。真心实意的祝福道:“恭喜你。”
见她这样淡漠的样子,林沣眉梢几不可察的动了动,继续说:“其实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找你的。黎颂,我还是很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J市?”
面对他的剖白,黎颂显得平静又冷淡:“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忽而想到什么,又迟疑的说:“我听说,你好像有女朋友了?”
林沣表情僵了僵,语息稍稍有些不稳:“我跟她只是――”一顿,又松弛了几分道:“我可以马上跟她分手,黎颂,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黎颂内心冷笑了一下,他是怎么用这种好像很深情的语气跟她说出只喜欢她却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事实的。黎颂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着很多的误解。
“不必了。”她语气变得冷硬,“我们之间早就没可能了,既然和别人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她。”
林沣眼神暗了暗,无声的看了她许久后突然笑了,用一种近似嘲弄的语气说“黎颂,其实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黎颂不解的看着他。
林沣被她的回应逗笑,故作轻松般道:“我们之间在一起,大多都是讨论工作上的内容,就连约会都是带着随时投入工作的准备,做爱也要有排班和期限。黎颂,你见过哪对情侣谈恋爱谈得像我们这样公事公办?”
黎颂安静的听着他讲,没有回话。
“老实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半,我感觉自己和你更像是在合作一个业务,不像是在谈恋爱。”林沣定定的看着他,破格的显现出几分落寞来,“黎颂,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呢,有喜欢过我吗?”
黎颂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却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
林沣见她陷入迷茫,替她解释:“比起喜欢,你对我的那份情绪,更像是一种欣赏,对我工作能力的欣赏。”
她看向他,问:“欣赏不算是一种喜欢吗?”
林沣愣了一下,笑出声来,自嘲般说:“也许算吧。”
要怎么去定义喜欢呢,好像没有标准的答案。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爱,童年过得很悲苦,只有唐家给过她一点微弱的温暖,就让她记了一辈子。也许是有过那样的童年生活,所以她对感情的认知并不深刻,只要有人给她温暖,她就想要加倍的回报对方,她觉得这就是情感的表现。
大学的时候,许杨阳光开朗,给过她很多暖心的举动,给她买早餐,陪她上晚课,两人互相督导学习,一起进步,她觉得跟许杨相处很舒服,也很温馨,也有要一直跟他这样走下去的期待。她觉得这是一种喜欢,所以她接受了许杨的表白,回应他的爱意。
工作的时候遇到了林沣,他长得好,能力强,为人处世也挑不出毛病,在工作上给过她很多帮助,她很欣赏他,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所以他提出要跟她交往时,她没有拒绝。
后来遇到了靳言舟,一个错误的开始。她甚至不知道一向冷静理智的自己是怎么会跟他发生一夜情的,她明明也没有喝醉,就是鬼迷心窍了一般,看着他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的热烈,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然后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想要保护他,拒绝不了他荒唐的要求,包容他所有的幼稚,想要替他守着一颗纯粹透明的心。
如果当意识和行为都开始不受控是一种喜欢,那毫无疑问这是喜欢。
幼稚的小孩今天心情好像不好,看到她跟林沣说话吃醋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黎颂想,她该回去哄哄他了。
正要走,却被林沣抓住了胳膊。
“黎颂。”他忽然换了一种让黎颂陌生又熟悉的表情,陌生是因为黎颂觉着这种表情不应该是会出现在他脸上,熟悉是因为她见过太多次了,在各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脸上。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洁身自豪甚至有些冷淡的人,分开这两年多你没有新的恋情,也不可能和陌生人一夜情。你应该很久没跟男人做过爱了吧?”他向她靠近,黎颂被迫后退,最后退到床边坐下,林沣顺势单腿跪床上,双手撑在她两边,解了两颗扣子,与她靠得极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用极其轻浮的语气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最后一次重温旧梦?”
黎颂冷笑一声,语气是平静的,却嘲讽味十足:“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前男友还有这种坏习惯呢。”
林沣看向她,只听黎颂问:“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年半,该不会也跟你曾经的女友重温旧梦吧?”
林沣突然僵住的表情给了黎颂答案,她表情骤冷,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他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剧烈的敲门声给打断。
敲门的人像是来寻仇的一样,每次都敲得很重,毫无章法,林沣带着怒意看向玄关处。
“去开吧。”黎颂面无表情的说,“说不定是你现任来捉奸的。”
林沣危险的眯了眯眼,似乎很不满她的表述,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