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唐重点头。
“我上台给你献花,你没有接受。”秋意寒笑着说道。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鼻翼轻轻的耸动,眼神里带着甜蜜的神采。或许,那年那天的勇气之举,是她今生最美好的回忆。“然后,我们在校园散步,你对我讲了那些话。你问我,如果外婆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如果爸爸妈妈#逼迫我和姬威廉在一起怎么办,如果他们为了阻止我们在一起对你进行威胁恐吓利诱收买怎么办――”
“是的。我是这么问过。”唐重苦笑。“我这人缺乏安全感,总是以最坏的心思去猜测别人。”
“我听到这些实在太害怕了。我从来都没想过,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我眼里,我的外婆,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呢?现在想起来,我还欠你一个正面的回答。”秋意寒一脸认真的看向唐重,说道。
唐重怜爱的看着这个女孩子,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秋意寒说道。她握了握拳头,说道:“我要保护你。”
唐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要保护我?”
“对。”秋意寒点头。她可不觉得这是个笑话。“我要保护你。我是她们最亲的亲人,我会说服她们,感化她们,如果我坚持,她们一定会妥协。我会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我会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伤害你就是伤害我――我永不原谅。”
永不原谅!
看着女孩子那张严肃的小脸,唐重的心脏莫名的悸动。
秋意寒对自己最信任最喜爱的家人用上这样的字眼,足见她对唐重是多么的情深意重。
唐重是她,她也是唐重。深爱的人,原本就应该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他们伤害唐重,也就是伤害了她。
这是保证,是承诺。是世间最美好的誓言。
一个女生对一个男人许下誓言,这好笑吗?
不好笑!
爱是世间最霸道的力量,它摧枯拉朽,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它能够瞬间瓦解唐重那坚硬厚实层层包裹的心防。
它让唐重脆弱的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唐重站起身体,走到秋意寒面前,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把自己的脑袋埋首在她的胸口。
就像是孩子需要母亲的怀抱一样,这儿让他感觉到心灵愉悦身体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
除了大胡子的背影,他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找到了安全感。
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孩子竟然是秋意寒。
“真的好累啊。”唐重轻声说道。
没有人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二三岁时,别的孩子眼里看到的是玩具和父母的笑脸。他的眼里看到的是阴暗潮湿的监狱墙根和大胡子没有任何表情的大胡子。
四五岁时,别的孩子在幼儿园和小朋友嬉笑打闹,一个小小的玩具争夺或者谁在谁的衣服上抹了一把鼻涕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可能会因此哭上一天或者两个钟头直到得到了某种补偿后才雨过天睛收了神通。他在大胡子的监督下站马步,在刚刚开始达不到大胡子的要求时,用藤条编就的刑具会毫不留情的抽下来。
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那个时候他还喜欢哭。
大胡子给他上药的时候说道:“哭吧。现在不流泪,以后就要流血。”
小小年纪的他在心里想道:“你骗人,我现在流泪又流血。”
大胡子第一次带着他去看犯人枪决时,他吓得尿湿了裤子。
开枪的时候不是像电视电影上演的那般隔着十几米开枪,而是侩子手直接站在犯人的身后,朝着他的脑袋或者脖颈近距离射击――
噗――
一枪下去,脑袋就像是被大力锤击的西瓜,红的白的恶心物体四处炸开。
完事之后,大胡子用把刀子给他刮了头发。
这是监狱的习俗。要把晦气剪掉。
那个月份是国际戒毒月,所以枪决的犯人也比较多。
于是,大胡子带着他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直到他不再吐也不再尿裤子。他的头发被刮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成了明晃晃的光头。
十一岁的时候,大胡子带他上了山。
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轻松的把狼群引来并将其中一只搏杀。
十三岁的时候,他跟着大胡子对战,每次被打的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哦,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夜晚遭遇各种袭击。那个扮演刺客的大胡子就像是真的杀手一般几欲取走他的性命。
无数次,他想嘶吼着对大胡子喊道:“我是你儿子。我是你亲儿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是,每当看到大胡子给受伤的自己敷药时那忧郁的眼神,他又沉默了,咬牙坚持下去。
大胡子说:我是这么被教出来的,也只能这么教你。
大胡子说:外面坏人多,你要比坏人更坏才能活。
大胡子说:少说话,多出拳。说话别人不一定会听,出拳他们一定会感觉到痛。
大胡子还说:不要相信任何人,无论他是什么人――
只要是大胡子说的,他都信。只要是大胡子教他的,他都牢牢把他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