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很多,可这件暂时是最重要的。”
“可我不需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管我的事。”
“我不管,你有哪怕一天好好吃饭吗?”
段融脾气上来,语气冷了很多。
沈半夏被激得声音大起来:“我有没有好好吃饭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段融死死地盯着她:“你以后的一辈子,都跟我有关系。”
沈半夏怔愣,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转而一种愧疚感出现,她想,他即使不喜欢,但也已经接受了要跟她结婚这件事。但她是个骗子,家徒四壁入不敷出的一个骗子。她根本就没有一辈子的时间能给他,连这一年都是拿来故意骗他的。
她忍下情绪,擒着泪狠心说:“你别自以为是了,我跟你只是被利益暂时绑在一起而已,早晚都会分开。”
段融眼睛里的光明显地暗了一层,箍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减弱。
沈半夏顺势挣开,从他怀里起身,背对着他朝楼梯口走。
“跟我是因为利益,那方朗呢?”
段融的声音响起,沈半夏僵在原地,几秒后回身看他:“你又让人跟踪我?”
段融走到她面前,两个人身高差距很大,他低下头看她:“我让你不要总是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这很难吗?”
“你是不是又让人跟踪我?”沈半夏很怕他从很早前就在这么做,担心自己做过暴露身份的事,因为害怕,说话时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你怕什么,”段融握住她后颈,力气很大,拇指摁得她耳际开始疼:“怕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跟男人鬼混吗?就算我真的跟男人鬼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你是我未婚夫就可以管我了,商业联姻这种事做做表面功夫就行了,难道还能当真吗?”
在她的话后,段融的眼神变得让人害怕,握着她后脑的手用力,带着她不停把她往后推。
她在他控制下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背部碰到墙,脑后垫着他的手。
段融低头,唇凑到她耳边,近似咬牙切齿地贴着她耳朵低语:“我让你看看能不能当真!”
下巴被他强硬地往上抬,嘴巴猝不及防被堵住,带着酒味的凌冽气息霸道地侵入到她口腔。
沈半夏蓦地定住,大脑空白一片,想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别墅里灯光透亮,空气温凉。段融俯首吻她,一只手垫在她脑后,另一手捏着她下巴,动作虽然强势,但力度放得很轻,好像生怕把她捏疼了。
而吻在她唇上的力道却重,积压走两人双唇间所有空气。
他的唇冰凉柔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中和了酒香,清晰地传递出来。
沈半夏全身血液结成冰,很快又沸腾起来,她在冰火两重天中不知所措。
她垂眸,段融闭着眼,睫毛鸦羽一般垂着,在眼睑下扫出一片影子。额发蓬松,盖过了眉,吊灯直直打下来,在他深棕色的发上拢了层金色的光。吻她的时候他侧着脸,挺拔的鼻梁蹭到了她脸上。
心脏先是停跳,紧接着噗通、噗通地乱跳。终于弄懂现在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她脑子都要炸,眼前噼噼啪啪地放烟花。
段融吻了她。
两人的嘴唇现在正紧密地贴在一起。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段融甚至从没说过喜欢她,看着她的眼神里总带了戏弄。
是在戏弄她,又因为刚才她故意气他,他才一时昏了头而已。
沈半夏发软的手终于抬起来,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他却纹丝未动,动的只有嘴巴。他张开口,湿润的双唇在她唇上含吮,接下来侵入的是舌尖,试图抵开她的牙齿伸进去。
沈半夏推得更厉害,趁他放松的时候偏头躲开他。
段融这时候恢复了点儿清明,唇与她分开。
沈半夏顺势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段融被打得脸往一侧偏。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呼吸声都听不见。
沈半夏的指甲有些长了,打他时刮破了他嘴角,他毫不在意地拿拇指蹭掉血,看了看。
沈半夏两眼发红,赶在他清醒过来前跑上楼。
进了屋,她把自己埋进被子,眼睛紧紧闭上,不让自己再想刚才的事。可段融吻她的画面还是不停地冲进脑海,他恶狠狠地把她往墙上抵,在她耳边寒意森森地说醉话,手捏着她下巴把她头往上抬,不带一丝感情地吻她。
进入青春期以后,她也幻想过自己的初吻,每次初吻对象都是段融。但幻想里的他是温柔的。
现实给了她迎头一击,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吻她,而是因为被她激怒而故意报复她。
沈半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次日没能起得来,胃一阵阵地泛疼,额上冒了很多冷汗。她以为忍忍就能过去,但过去很久身体还是虚,连从床上爬起来都费劲,到最后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模糊中听到门外有人敲门,那人敲了很长一阵,不见回应后开始叫她名字。
是段融的声音,开始的时候喊她“沈半夏”,后来把姓去掉,叫她“半夏”。
半梦半醒中,她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那时候因为受到排挤,个性越来越孤僻,不愿意开口说话,所以段融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每次走在他身边,她都很想告诉他,她叫沈半夏,三点水的沈,一半的半,夏天的夏。
请你不要,把我忘记好吗。
……
沈半夏一直不醒,面色苍白,眉心紧紧蹙着,额上满是冷汗。
私人医生来帮她吊了水,告诉段融:“一点儿小毛病而已,她年轻,恢复得快,你不用太担心。让她按时吃药,没多久就能养好的。”
“她的病怎么来的?”
“根据你说的情况,我估计她应该是有交替性暴食厌食症。”
段融眸中猛地沉了下,半晌后才回神:“交替性暴食厌食症?”
“是。这种病跟心理有关,我想她应该是平常生活压力太大,慢慢地才有了这个病。”
医生说完,看见段融的神色很不对劲,赶紧补充:“段先生不用太担心,这个病是能治好的,只要让她放松心情,别再有太多压力,以后总会好的。”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段融在楼下沙发里坐了会儿,头垂着,心里一阵阵地疼。
他拨通了崔山的电话,直接安排:“你去市郊医院跑一趟,查清楚沈文海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摸清以后找医生给他治,不管从哪找都行。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事要偷偷地做。”
挂了电话,段融上楼找到沈半夏。刚输了液,她脸色好了很多,唇上也有了颜色,恢复了原本的殷红。
如昨晚一样的颜色。
段融回忆起她唇上的触感,她的唇很软,带着水润的色泽,亲上去的时候有绵绵的甜味渗入心底。
亲她一下换来一个巴掌,挺值的。
段融自嘲地笑了下,在她床边坐下。这时候她醒了过来,小扇子一样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皮抬起,两眼迷蒙地呆了会儿,视线慢慢挪到他身上。
昨晚像只小狮子一样跟他大吵大闹的女孩,此刻柔得好像四月的风,软软地看着他,昏沉中开口叫他:“段融哥哥。”
四个字像一把羽毛,在段融心脏的位置不停地轻扫。他喉咙很痒,眸色深了一层,手朝她伸过去,把她脸庞的头发别到耳后。
“嗯,哥哥在。”
听到他的声音,沈半夏安心了些,闭上眼睛又睡过去。梦境接上,她日思夜想的段融回到了她身边,她拉着他的手往前跑,在欣欣向荣的盛夏里朝前跑,路两旁参天的梧桐树沙沙地摇晃着叶子,送来一阵清香。
可是下一秒,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一家惨白的医院,母亲坐在抢救室外哭,医生摘掉口罩朝他们走过来,告诉他们:“病人恐怕很难再醒过来了。”
母亲没有放弃,几年里除了供沈半夏读书,就是四处奔波挣钱,用大把大把的钱替沈文海续命。母亲说只要沈文海还有一口气在,就总有醒过来的希望。
后来母亲死了,留下了沈半夏和一个岌岌可危的家。
沈半夏一直记得母亲的话,相信父亲总有一天能醒过来。她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替父亲治病,刚考上大学就已经开始找工作,挣到的钱一笔笔砸进医院。姑妈常常劝她放弃,但她就是觉得父亲能醒过来。
她不想变成孤儿。
晚上加班到很晚,她拖着疲累至极的脚步去搭公车,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看到了段融。
原本干燥的世界下起倾盆大雨,段融撑着一把伞朝她走过来,替她挡住将她淋湿的雨。
他把伞交到她手里,说:“以后要一个人回家了。”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沈半夏就重新有了勇气,看着他点点头:“好。”
“我会听话的。”
她无意识地呓语出声。段融抬头看她:“什么?”
“我、会听话的。”她闭着眼声若蚊蝇地说。
“听谁的话?”
“听、段融哥哥的话。”
段融怔愣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无奈笑了声:“不是不喜欢我?”
他目光沉凝,不觉中带了温柔:“那怎么做梦还能梦见我?”
“所以昨天不经你同意就吻了你,”他爱惜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如看着一样世上最难得的珍宝:“不要怪我好不好?”
第51章 负责
沈半夏昏睡到中午才醒。
段融在床边椅子里坐着, 正翻一本书看。
她的脑子恢复了清明,想起昨天晚上被强吻的事,脸上腾地烧起红云, 很想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又怕动作太大会把段融引过来。
她记得今天学校里还有课,想看看自己睡到了几点,有没有时间能赶过去。趁段融没把注意力放过来的功夫,手偷偷地伸出去, 一点一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拿过来看了眼时间。
11:51。
“啊――”
她土拨鼠一样惨叫了声从床上坐起来:“妈呀,我翘课了,怎么办怎么办,刑法学老师很变态的, 有人翘课他会直接让人期末挂科的!”
她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下来, 段融的腿伸了过来, 一左一右夹住了她两条腿。
他仍拿着书在看:“给你请过假了, 今天不用去学校。”
沈半夏放松了不少,松口气。
往下看, 自己的腿正被段融挡着,她身上穿了睡裙, 裙子只能遮到膝盖,因为动作太大此刻往上收到了大腿根, 露出大片凝脂玉般雪白的肌肤。
段融懒洋洋地把她垂下来的两条光溜溜的腿夹住, 可恶的是他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依旧在闲散地垂目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