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吓得不敢言语,只眼巴巴地看着产房门口进进出出忙碌的丫鬟婆子们。
祁连修就一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产房的方向。
这是小厮跑来禀告:“江大老爷来辞行。”
“叫他趁早滚!”祁连修说罢,见小厮为难的还不走,目光发狠道,“他若不走,乱棍打出去,但不许见血。”
祁连修本不信这些忌讳,但为了清月和孩子的安危,他宁可信其有。
两个多时辰之后,祁连修终于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他激动不已,甚至忘了擦拭自己的满头大汗,直奔产房正门去。
章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小世子来给王爷道喜。
祁连修看都没看,伸脖子往门里瞧:“她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王爷放心。”章嬷嬷将孩子往王爷怀里送。屋里头还没收拾干净,她怕王爷忍不住,便先逼她抱孩子。
祁连修这才低头,仔细看那孩子,虽然丑巴巴的,但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先问章嬷嬷该怎么抱,僵硬的伸手做出相应的姿势,托住软绵绵的孩子。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内心澎湃,通身暖融融的。
“瞧这孩子的眉眼,长得真像王爷呢。”章嬷嬷笑道。
祁连修抖了下嘴角,确认问:“我……们长得真的相像?”
“当然,他是王爷您的儿子,自然像您啊。”章嬷嬷继续乐道。
祁连修挑眉看着自己怀中丑巴巴的儿子,点了点头。罢了,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儿上,就同意他长得像自己吧。
问秋带了十几个丫鬟出来,转而跟章嬷嬷说:“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章嬷嬷这才引祁连修进屋。
清月额头还有些湿润,半眯着眼睛,一脸倦意。
祁连修抱着孩子凑到她跟前,“清月,快瞧瞧,咱们的孩子。”
清月睁大眼,微微抬首看着他。这一眼瞧了好长时间,清月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蛋,笑道:“不像我,倒是很像王爷。”
祁连修仔仔细细看着这孩子。脸有些红,皮肤皱巴巴的,他紧闭着眼,五官好像也没那么清楚。
为什么都说长得像他?
“听你的,你说像就是像。”
清月闻言忍不住笑:“怎么能是我说是就是呢,是真像。难不成王爷没瞧出来?”
祁连修尴尬了下。
“噗,原来王爷竟不会看孩子的五官。罢了,也不奇怪,等过两日的,长开了些,你就容易辨别了。”清月奋力起身,稀罕的把孩子抱在怀里。祁连修也脱了鞋,凑了过来。
一家三口凑齐了。
☆、第98章
祁连修给小世子起名为恒,以喻他对清月持久不变的感情,同时也期盼着小世子将来会有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决心。
小世子这一辈的中间字为“睿”。
“祁、睿、恒!”清月清晰地读了一遍,很喜欢这个名字。
祁连修笑着搂住清月,让她给孩子起个乳名。“顺口的就行,好养活。”
“从前和大姐三弟流落在外的时候,就盼着一日三餐有米,能吃饱饭就好。我不图儿子大富大贵,建功立业,只盼着他这一辈子能和和顺顺活得快乐就好。就叫福多吧,王爷觉得如何?”清月笑问。
祁连修哈哈笑了两声,直说好听。
清月想起什么,转而打量祁连修:“王爷小时候的乳名是什么,我似乎不知道呢。”
“呃……本王看这孩子似乎饿了,本王抱给奶娘。”祁连修说着站起身。
清月笑道:“坐下!奶妈就在那边儿,用得着王爷动手?不许逃避,快和我说说。”
“……”祁连修尴尬的看一眼清月,只笑不言。
“要听!”清月揽住祁连修的脖子,主动亲了他脸颊一口。
祁连修难得脸红了,抱着清月不肯撒手。一想到清月还没出月子,祁连修就不得不安耐下心中的□□。
祁连修喉咙动了动,嘴唇凑到清月的耳边,声音低低地:“你在挑逗本王?”
清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俏皮的侧着脸,在祁连修的耳际蹭啊蹭。
王爷,您也有今天!
“清月,停下来。”祁连修声音低沉地唤一声。
清月停下来,转头笑嘻嘻地看他,“王爷想说了么?”
“好养。”
“啊?”清月感觉自己听错了,又问他一遍。
“就叫‘好养’。”祁连修冷着脸尴尬道。
清月愣住,紧接着不停的抖着嘴角,最终忍不住掩嘴笑起来。“噗!”
“很好笑么?”祁连修挑眉看她,双眸发亮。
“谁起的?”
“老王爷。”祁连修口气无奈道。若是当时换作老王妃起,他也不至于有个这么丢人的乳名。
清月勉强忍住了笑,好心安慰祁连修道:“妾身虽然没见老王爷,但似乎有些了解他的性情了。你们父子倒还蛮像的!”
“本王像他?别开玩笑了。本王可比他走心,儿子的名字打从你怀孕开始,我便费心琢磨了。他呢,随随便便。”
“大名可不随便,很好听。”清月强调道。
“哼!”祁连修摆出一张冷面,显然不领情。
清月见他耍性子,又乐了。她没想到祁连修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卸下了大肚子,清月身子轻快了许多,少不得修养享受几日。不过坐月子久了,总闷得慌,想去外头走走。因有忌讳,她最多也只能在府中后院遛一遛,出不得大门。
太后见过小世子,万分高兴,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和稀罕物,还特意下了懿旨赞叹清月贞淑贤惠。
清月不得机会去看她,便问传话太监:“老太后的病情如何?”
“时好时坏,身子不爽利的时候,连口汤都不愿用。比起太后,太子妃更厉害些,三日不沾一粒米了。”
清月皱眉:“这样严重。本妃怀孕那会子,还去瞧过她,当时气色还算好,御医也说了,再养个把月就能痊愈。”
“是呢,那会子是那么说。而今病情却急转直下,宫里头的人都传――好不了了。”太监压低声道。这话他平日可不敢说,因晋阳王妃和善,素日给他的赏钱又极大方,他才敢吐露真言。
清月一惊,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她打发走了太监,便去书房找祁连修。祁连修正弯腰伏案绘画,宣纸边上还放着另一幅画,瞧着有些眼熟。
清月忽然想起来了,前两日祁连修也曾拿过一卷画进屋,后来去看祁黛娥再回来的时候,那画就不在了。
清月悄悄地凑近仔细一瞧,祁连修并不是在临摹那幅画。清月便转而看那副成品,一眼辨认出了是她当初送给祁黛娥的蒲松子的画作。
祁连修画得极为认真,一笔一划,线条恰到好处,十分到位。细看起来,清月倒觉得祁连修画的山水更有意境。
清月退到一边坐着,顺手拿了本杂记翻阅。
祁连修放下笔,随手拿起桌山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纵观整幅画作,满意了。他抬手跟高德禄要茶,忽见清月在,笑了。“你属猫的,走路没有声?”
“王爷太入神了。”清月笑,她放下手中的书,凑上前去瞧,禁不住竖起拇指赞叹,“空谷清幽,意境深远,甚美!”
“比这幅画如何?”祁连修挑眉问。
“当然是王爷画的好。”
祁连修更满意了,命人卷起画,拉着清月的手,直奔凝心苑。
可巧了,祁黛娥也闷在书房里作画。见他二人来了,她忙笑着搀着清月坐下。
“嫂子身子可养好了?我的乖侄子呢?”祁黛娥说罢,伸脖子瞅瞅,没见奶妈抱着孩子。“你俩也真是,怎不带我侄子来。”
“他刚出世不久,不宜见风。要看你去看他,天天闷在屋子里做什么。”祁连修背着手,踱步到桌案前,见祁黛娥果然在临摹一副蒲松子的画。
祁黛娥笑着凑过来,问他大哥的意见。
“虽画的细致,却也不过是临摹,毫无新意。”祁连修冷言评断道。
“我喜欢。”祁黛娥撅着嘴,懊恼的把画盖起来,不给大哥看。
“大哥又作了一幅画,比上次用心,你看看。”祁连修说罢,高德禄便将画作展开,面向祁黛娥。
祁黛娥仔细瞧了瞧,点头:“不错。”
祁连修指着桌案上那幅蒲松子的画:“比他如何?”
“大哥,你为什么非要跟他比?”祁黛娥脸色显然不好看了。
“为什么不能比,妹妹不是说这个人画技了得。大哥求进,也是人之常情。”祁连修解释道,口气已然有些发冷。
祁黛娥有些怕了,凑到清月的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问你呢?”祁连修的脸已然冷下来,口气很有压迫性。
祁黛娥委屈的撅嘴,靠在清月的肩头:“嫂子,你看大哥!”
“吓着妹妹了。”清月尴尬的笑道。
祁连修看眼清月,眸光转柔,却依旧没放弃逼问祁黛娥。“大哥画得好,还是他?”
“非要我回答么?”祁黛娥提高音量。
祁连修挑起凤眸,扬眉死死地盯着祁黛娥。这还是妹妹第一次跟自己这样说话。
祁黛娥见大哥这幅态度,更气,直白道:“你画的的确不如他。”
“你、说、什、么?”祁连修慢悠悠地问,语气里带着威胁。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祁黛娥躲到清月的身后,闭着眼睛反驳祁连修。
祁连修几步走上前,要拎出祁黛娥。
清月忙拦着,“好了,你们兄妹到底闹什么呢。”
“嫂子,我真不知道,你问大哥去。”祁黛娥差点就开口说他大哥有病了。
“有病的是你!”祁连修一屁股坐下,爽利的开口指责祁黛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