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七号那晚多谢你收留了我一晚。”言毕,优雅转身,走向酒店的大门。
高以泽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出神,良久,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之于她,他从来就不该保有期待。
他那颗为她而悸动的心也该回归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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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刚踏入酒店的大门,就被眼尖的管震一眼看到,他几乎是孩子般的跳到了她的身侧。
楚寻吓的差点崴倒,被管震一把扶住腰。
俩人对视片刻,楚寻回过神,站定,“你做什么突然跑出来吓我?”
管震却只是看着她笑,又有些忐忑的样子,搓了搓手,“你昨晚怎么突然走了?我找了好久,生怕你出什么事?后来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你回了酒店,我才放心的回了家。”
“嗯?”楚寻不解,但脚下并未停顿,直接朝电梯走去,“我们昨晚见面了吗?什么时候?”
管震见楚寻态度冷淡,心中一凉,言行也小心翼翼了起来,“昨晚你说想吃老杨记臭豆腐,我去给你买了,结果你却不声不响的走了,你今天还想吃吗?我给你带了。嗯……可惜已经凉了。”
臭豆腐?楚寻表情一松,看向管震拎在手里的包装袋,说:“买给我的?”
“啊?嗯!”
楚寻一把接过,“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我好这个,谢谢啊!”
管震心头一喜,“你要是喜欢吃,我带你出去吃吧,这个都凉了不好吃了。我知道有家店比老杨记的味道还要正宗,要不我带你去尝尝?”
俩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楚寻所住的酒店房间,“下次吧,通常这个点如果我没有工作,我都是要上床睡觉的。”
“这么早?”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感觉睡眠不足。”
房卡“叮”一声,楚寻拉开门,管震只是略微探了下头,楚寻随手就带上了。
管震站在门口,有些不甘心,半扬了声音,“那我下次再约你啊。”
刚说完房门又被打开了,管震大喜,楚寻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件皱的不成样子的警服外套,“这是你的吧?”
“是。”
“给你!”扔还给他,又带上了门。
管震抱着警服久久没有离开,再次相遇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难堪又虐心。
楚寻还肯和他自然的说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无疑,他是狂喜的,甚至早已不知激动是和滋味的心脏也跟着热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追求楚寻,但是他一直清楚。
他爱楚寻,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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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公寓楼前见到高以皓,车灯一打,高以皓已经趴到了他的车窗前,“哥,我等你好久了。”
在和楚寻分别后,高以泽心头烦闷又去酒吧待了许久,他自己不胜酒力,浅酌几口,便在那里坐着发呆,一待待到夜里十一点才起身离开。
十五岁的皓皓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几,长得清瘦帅气,已经从小正太完美的转化为美男子。可这个年纪的他也进入了青少年叛逆期,染了金黄的头发,打了耳钉,模样很潮,是时下年轻男女追捧的打扮。
乍看上去就像是影视明星,可这明显与他学生的身份不符。高以皓无疑是叛逆的,他的叛逆让高老太反感,也让韩宛若头痛又焦虑。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瞎逛?”高以泽问。
“哥,是阿寻姐姐对吗?是她对吧?我亲眼看到你和阿寻姐姐从大富豪出来的。”高以皓的语气显得很激动。
高以泽顿了顿,“没错,不过我只是送她去她下榻的酒店,然后我就离开了。”
“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身后响起喇叭声,有其他业主也回了寓所,但高以泽的车挡住了他们。
高以泽看了高以皓一眼,“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们高家人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
说完,直接发动了汽车开了进去,只留下高以皓一个人站在小区大门口。
高以皓呆呆的站在小区门口,心情有些儿低落。
他知道,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即使他那么的喜欢哥哥,可哥哥却从来对他都是漠然的。
他从来不期望得到高家的任何财富,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能一家人心无城府,没有猜忌的开开心心在一起。
他虽然明白母亲爱自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明白,自己也是母亲的筹码和棋子。他不愿意这样,因此他抗拒着,叛逆着。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越烦恼,他是那么的怀念童年快乐无忧的生活。因此当他从父亲嘴里知道阿寻姐姐回来后,他几乎是狂喜的,带着复杂又热切的心在宏泰的大门口蹲点。
他不直接去公司总部找她,也是怕公司的员工指指点点。
人人都知道他是宏泰名义上的二少爷,可就连爸爸如今都在哥哥手下做事,他又算什么?
☆、第六十五章
韩宛若知道楚寻回到香市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那天她像往日一般愁眉不展的在家中抱怨婆婆的跋扈,丈夫的无能,继子的无情,亲生子的叛逆。阮怜惜突然一脸惨白的闯了进来。
韩宛若看到阮怜惜一瘸一拐腿,心中的烦闷更甚,她觉得她这一生就没有比这几年更糟糕的了。
“楚寻回来了!”阮怜惜眼睛直直的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说什么?”韩宛若完全没反应过来,在她的心里楚寻这个女儿早就像空气一般消失在她的记忆里,要不是偶尔小皓会提起,她恐怕连这个名字都会感到陌生。
阮怜惜脸色惨白的戳着手机,然后将回放的网络视频递到韩宛若面前。
这是全国模特大赛的电视回放视频,要说这模特大赛早两三个月前就如火如荼的宣传开了,早期的预赛复赛都是请的不同嘉宾,终极决赛才请了重量级的评委老师,楚寻便是其中一人。
决赛为期半个月的节目录制,之前已经播了一期,但阮怜惜向来对娱乐新闻不敢兴趣,也就没在意,可模特大赛主办方将广告做的铺天盖地,阮怜惜就算初一没在意,到了十五也不可能半点没听闻了。
七年不见,盛装打扮的楚寻,无疑和青少年时代差距甚大。而amanda,这个陌生的名字,又怎么会让她立刻想起。
阮怜惜顾影自怜的惊叹了模特们的优雅与美貌,却在猛然反应过来的同时,痛苦与嫉妒也铺天盖地的压倒了她。
“她回来过吗?你见到她了吗?阿泽,阿泽见过她吗?”阮怜惜情绪激动的捏紧韩宛若的双臂,因为用力过大,韩宛若疼的呲了声。
挣开阮怜惜,韩宛若安抚道:“她早在七年前就被赶出高家了,怎么可能有脸回来。你冷静点,你到底这是怎么了啊?”
“妈,”阮怜惜激动的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因为她我成了瘸子,阿泽也看不上我了,我的事业爱情全都被她给毁了,可是她却那样的风光,受到所有人的瞩目,我真的不甘心啊。”
这么些年,阮怜惜总是拿自己的伤腿说事,这让韩宛若既是厌烦又是心疼。
“你放心,无论任何时候干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你也不要一直因为腿上的伤就妄自菲薄,干妈不是告诉你了么,你要修身养性。只要阿泽一天不结婚,你就有机会。”
阮怜惜表情一凉,虽然不想承认,可她还是带着哭腔说道:“对于阿泽我早就死心了,虽然不管将来是谁和阿泽在一起我都会嫉妒,但是我绝对不能容忍阿泽对楚寻另眼相看。干妈,她是害我变瘸的人,我恨她,恶人怎么可以有好报……”
“一直这样自欺自人,你就会得到幸福?”乍然响起的变声期男声。
韩宛若抬起头的同时皱起了眉头,“高以皓,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上课吗!”
高以皓一身的杀马特装扮,神情傲慢又不以为然,“我说怜惜大姐,当年的情形其他人不清楚,我可是看的清楚明白,你明明就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伤了腿吧,又不好好休息,为了吸引我哥的注意力,又可着劲的作。我说你们这种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明明很好的条件,却为了个男人,机关算尽,用尽手段,最后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
阮怜惜一张脸被高以皓说的煞白,她嘴唇颤抖着,眼看着随时就会晕倒的样子。
“皓皓!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跟你姐姐道歉!”韩宛若怒喝。
高以皓嗤笑一声,转身朝楼上走去。
“站住!我叫你站住!”
“哦,忘记说了,”高以皓顿住脚步,“我刚才见到阿寻姐姐了,可是她好像不大认识我的样子,或许,根本就是不想认我吧,呵呵……谁知道呢……”言及此,高以皓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看得出,她并不想和我们打交道。所以,我也拜托你们,收起你们的阴谋诡计,不要再去打扰她。她现在过的很好,而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大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如果阮怜惜肯听高以皓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可是她还是被内心阴暗处滋生的嫉妒与仇恨操控了理智。
这个世上就有一种女人,虽然自身很优秀,却总会去嫉妒其他女人,嫉妒让他们越陷越深,让让她们疯狂,甚至迷失自己。
阮怜惜那天从高家离开后,思前想后还是通过朋友搞到了模特大赛现场观众的门票。
其实以她自身的条件以及父母的身份地位,她的物质条件不会差。可自从腿瘸了后,自卑让她的内心开始变的扭曲。
她总是自怨自艾的认定,人人都在嘲笑她是瘸子,虽然面上碍于父母的面子奉承夸奖她,可背地里定然看不起她。
如果不是瘸子,她的未来肯定是大有作为。而她是不可能恨自己的,因此她日积月累满腔的仇恨最终都归到了一个人身上――楚寻。
这么些年,楚寻消失在她的视野内刺激不到她的神经,可如今楚寻回来了,那些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宛若翻江倒海般涌现了出来,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阮怜惜拿了模特大赛的观众席门票后虽然经历了一番挣扎,可最终她还是去了。也合该是阮怜惜找虐,那天,楚寻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坐在评委席上给模特们打分提建议,还在一干评委老师以及主持人的起哄下,即兴上台走秀,展示了超模风采。
聚光灯下,楚寻走出了万千风姿,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而缩在人群中的阮怜惜却嫉恨的咬破了下唇,鲜血滴在手背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自从那天后,鬼使神差的她便开始跟踪楚寻。
她本来的目的是想看楚寻和高以泽有没有联系。
如果他们私下里真有个什么,那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发难,毕竟楚寻曾经亲口跟她保证过她和阿泽不可能有什么。而阿泽也说过他不喜欢自己不是因为楚寻。
可一连几日,眼看着模特大赛的节目录制也快结束了,她也没发现楚寻私底下和高以泽有过什么接触,除了欧阳经语有过几次送过吃的给楚寻。
阮怜惜知道欧阳经语是高以泽的秘书,而欧阳和楚寻以前也是好朋友。因为无法得知她们私下交谈的内容,阮怜惜也无法判断欧阳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当了俩人的传话筒。
不过没发现楚寻和高以泽的不正常,阮怜惜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管震有事没事总是会去找楚寻。
有时是偷偷跑去看她,有次,阮怜惜在观众席上看到隐在拐角处的管震,差点吓的心脏骤停。着急忙慌的将假发盖了大半张脸。不过也是她反应过度了,因为管震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楚寻身上,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左顾右盼。
有时,管震是直接找上楚寻,说上两句,送点小玩意。楚寻既不冷漠疏远,可也谈不上热情,最多闲聊两句,而后很自然的挥手告别,倒是管震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阮怜惜犹豫着是否将她和管震的事捅出去,可单纯以现在掌握的证据看,楚寻一点过错都没。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终于在这天晚上叫她给逮到了。
这天,管震像往日一般只要有时间就候在美特斯大酒店的大厅内。
楚寻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中拿了把伞,看样子是要出门。管震一眼瞧见赶紧迎了上去。但楚寻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直接朝大门走去,撑伞,走入雨中。
已经是夜里了,外面下了不小的雨,喊她她不应,管震不得不冒雨跟在了她的身后。
楚寻像是在找东西,可又是漫无目的的走,管震弯了腰钻进她的伞下。
俩人共撑一把伞,肩并肩走着,远远看去,宛若一对璧人。
阮怜惜不近不远的跟着,心中却是冷笑。
原来白天的客套生疏都是装的,夜里才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