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愉悦的屈尊纡贵脱了外袍,将衣服交给南玉,然后往河边走去。而张公公也将身上的东西交给了另外一个跟着的侍卫,又多叫了一个人,跟着皇帝一起上去。
皇帝走上小船去,活动活动了一下手关节,试了试桨,这才做了船头的那个人,而张公公坐船尾。
划龙舟的人要横跨洛河,划一个来回,谁最先回来就谁先赢。
横排在洛河边上的一共有六队,皇帝和张公公等人在第三队,随着岸边的一个人敲了一声鼓,大喊了一声“开始”,然后所有的龙舟都“倏”地的一下划了出去。
南玉站在岸边,挥着手帕大声的喊“加油”,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到,反正皇帝的那条龙舟是一直领先的。等到达河对面的时候,他们已经甩开了其他龙舟一大截,等他们调转了龙舟头,其他的人才陆陆续续到达对面。
皇帝划船的动作很优雅,他看起来划的频率并不快,可就是每划一下,都会比其他人走得要远。岸上有其他的姑娘,看到皇帝长得俊俏,划得又快,拼命的往他的方向扔花串扔手帕。
皇帝好像并不喜欢这些姑娘这样的热情,远远的就看到了他好像皱起了眉头。南玉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这个令所有姑娘追捧的男人可是她的呀!
南玉想到了什么,伸手拿出自己的帕子,卷成一个团,学着其他姑娘那样往他身上扔过去。可是帕子没有扔到这么远的距离,只在河岸不远的地方落了下来。
但皇帝好像发现了她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对她投来了一瞥愉悦的目光。然后等到龙舟行到她帕子落水的地方的时候,还伸手将她的帕子捞了起来,然后看着她笑。
南玉有微微的脸红,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但脸却越来越烫,像是将整个人都烧开了一样,还有一种异样的,令人愉快的怦然心动敢。
皇帝这条龙舟的速度虽然因为他是伸手捡帕子略有减缓,但还是甩开了其他的龙舟一大截,最先到岸。
南玉的身体先于脑子飞奔了过去,然后扑倒才刚刚下船的皇帝身上,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对着身后那些对他挥帕子的姑娘主张所有权道:“这是我的男人,你们不许尖叫!”
或许那句“我的男人”愉悦了他,皇帝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南玉在原地转圈,眉眼都是笑。
他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南玉喊晕他才将她放了下来,然后牵着她去问大胡子拿银子。
相比于可能让他损失一千两银子,这小小的五十两银子的奖金,大胡子给得不要太开心,他们还没过来,他已经准备好双手捧上来了,笑对着他们道:“公子要不要再上去比一场?”
皇帝拿了银子然后道:“不用了,我们回家。”
大胡子在后面叫道:“公子夫人慢走啊,欢迎明年再来。”
皇帝显得很高兴,低下头在南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问她道:“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南玉抬起头来笑对着他道:“开心,谢谢相公!”
皇帝被她这声“相公”给愉悦了,高兴得直接将她来了个公主抱,南玉在她怀里“啊啊”的大叫起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知不知羞!”
皇帝道:“我抱自己的夫人,有什么可羞的。”
说着抱了她一直上了马车,然后才将她放了下来……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月朗星稀,皓月当空。``宫室廊下稀稀疏疏挂着的灯笼,正散发出昏黄的光,夜风之下,时而摇曳。
南玉趴在皇帝的背上,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笑嘻嘻的问他道:“我重不重?”
皇帝道:“很重,比头猪还重。”
南玉伸手捏着他的耳朵道:“胡说,我一点都不重。”说着又想到什么,又眼睛闪闪的凑到他耳朵边上,取笑她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比猪重,难道你背过猪吗?”
皇帝道:“对,背的就是你这头小猪。”
南玉故作生气的在他耳朵上“啊呜”的咬了一口,咬得不痛不痒,反让皇帝笑了起来。南玉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放开他的耳朵,接着又想到什么,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然后马上将脑袋埋到他的背上当企鹅。
皇帝心情愉快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又开口道:“下来了,小猪,自己走回去。”
南玉道:“不要,你要负责背我回去。”
皇帝道:“我累了,你自己走,要不然我直接将你扔到地上。”
南玉在挂在他身上扭着身子道:“不要,我不要……”说着想了想,又跟他打着商量道:“要不这样吧,你走几步我就亲你一口,这样你就不累了。”
皇帝挽在她腿弯处的手往上抛了抛,将她抛上来一点,然后才道:“嗯,我考虑一下吧。”说着还真的做出犹豫状,接着故作勉为其难的道:“那好吧,勉强答应你。”
南玉高兴的在他脸上“吧嗒”了一口,然后夸赞他道:“相公你好帅啊,你是天下第一帅!”
皇帝笑着骂她一句道:“伶牙俐齿!”
南玉故作不满道:“圣上你这么这么说话,人家说的是实话。好吧,你既然不喜欢说实话,那我就说假话……圣上你好丑啊,你是天下第一丑。”
皇帝道:“那你还是继续伶牙俐齿吧。”
南玉扯着他的耳朵嘻嘻的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发现不对,又开口道:“你走得不对,回昭阳宫不是这条路。”
皇帝道:“我们今天不回昭阳宫,我们回紫宸殿。”
南玉道:“不要,我要回昭阳宫,去紫宸殿,你睡觉的时候肯定会欺负我,我今天累了。”
皇帝道:“放心,我今天不闹你。”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昭阳宫虽然离紫宸殿不远,但隔着两宫还是不方便,你以后干脆就住在紫宸殿吧。”
南玉拒绝道:“不要,距离产生美,离得太近了不好。而且,而且这不合规矩,我要住在紫宸殿里,其他的宫妃晚上就要扎我小人了。”
皇帝道:“我看谁敢,他们要是扎你小人,我就诛她们九族。”
说着已经可以看到紫宸殿的宫门,皇帝背着南玉继续往前走,然后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月色里。
而就在不远的地方,戚融站在那里看着她们远去的方向,脸上褪尽了血色,表情暗淡了下来。
夜风吹起了她的裙摆,衣裳微微烈烈作响,夜幕之下,她的身影在月色之中显得尤为孤寂。
她旁边的宫人有些担忧的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戚融摆了摆手,道:“本宫没事。”说完从紫宸殿的方向用力的转身,然后强迫自己往仪瀛宫的方向回去。
百日国丧很快过去,太后国孝之后,礼部给戚融办了皇贵妃的册封礼。自此以后,戚融就是名正言顺的副后――戚皇贵妃了。
册封礼后的第二日,戚融往各宫下了帖子,宴请各宫妃嫔一起庆贺。
和弦接到戚融的帖子的时候有些为难,跟南玉道:“我看还是找个借口不去吧,最近皇贵妃视你为眼中钉,谁知道她要做出什么事来。”
南玉道:“去,为什么不去,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大约是薛贤妃走了,戚融全部的火力就往她身上喷了,最近对她真的十足的刁难。
比如说,故意减了她的份例。当然,她虽然减了她的份例,但也还是按照宫规来的,她的份例还是在昭仪的规格之内,没有给人留下话柄。只能说,她之前的份例是有些超格的。毕竟是宠妃嘛,总会有人巴结着,这边奉承一下那边奉承一下份例自然就超出了。
你现在戚融严下命令,将她的份例按照九嫔的最低标准来。这做得不算有错,但就算让人十分不爽。皇帝也不能以这种事责备她,所以戚融一说减份例,皇帝的赏赐就不断的往昭阳宫里抬过来。你减份例没错,那他给宫妃赏赐也是没有错的。都知道皇帝是在给南玉撑腰呢,看着皇帝打戚融的脸那叫一个啪啪响啊。
如果在明知皇帝心向着谁,就此收手的话,那戚融也算知错能改。可皇贵妃最近就好像跟南玉对上了,或者更可能是跟皇帝较上劲了。皇帝要宠她,她就非要作践她,大有一种因爱生恨的样子。
只是皇帝和皇贵妃位置天然的摆在那里,别说她只是皇贵妃了,就是皇后,也没有能较劲得过皇帝的,所以最后的结果总是被打脸,白让人看了笑话。不过戚贵妃好像也不在意,好似只要能让南玉不高兴了,进而让皇帝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
南玉道:“把昨天圣上赏的那个百子千孙图案的花瓶找个匣子装上,明天带去给皇贵妃做贺礼。”
哼哼,想要对付她?她刺激死她。
和弦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出去准备她要的贺礼去了。
等到了第二日,南玉带着和弦带着贺礼去了仪瀛宫,她到了的时候,王昭容、赵修媛、何才人,还有几个小采女小宝林之类的都已经到了,正围在戚融身边,正说说笑笑的平谈着一幅画。
南玉虽然不是故意去晚的,但没办法,重要人物好像就非得压轴出场的一样,她就是最后一个到的。
南玉走上前去,款款行礼,笑着道:“见过皇贵妃,恭喜皇贵妃晋封之喜。”
戚融这次倒是对她和颜悦色,没有像之前的那样横眉以对,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画,随意般的道:“李昭仪来了。”
南玉笑笑,道:“是,臣妾还以为自己来得够早的了,没想到却是最后一个来的,先给娘娘告罪了。”潜意思就是不是我来晚了,而是别人来早了,我跟你告罪是因为我客气,可不是因为我真的做错了,别想用这个理由来指责我。
戚融听得蹙了蹙眉,其他人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其中的硝烟之气,谁都没敢说话。
就在其他人都在担忧皇贵妃会马上发火的时候,南玉静静的看了戚融一眼,又笑着道:“哦,对了,臣妾给娘娘准备了一份贺礼,恭喜娘娘终于晋封皇贵妃。”说完对和弦使了使眼色。
和弦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将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百子千孙的三彩官瓷花瓶。南玉又笑着道:“这花瓶是圣上赏赐的,借花献佛送给娘娘,希望娘娘能早日诞下皇子,为圣上开枝散叶。”
戚融忍了好一会,才将堵在胸口的那口怒气忍了下去,什么叫做“终于晋封皇贵妃”,她是来讽刺她了吗?还有什么圣上赏赐,她是来向她炫耀圣上对她的恩宠?更别说什么百子千孙的花瓶,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这根本就是来取笑她的。
什么花瓶,她恨不得砸了它,然后撕破她脸上伪善得意的嘴脸。这世上真是找不出能比她更令人厌恶的人,她比薛家的那两姐妹更令人讨厌。
哪怕心头再恨,戚融还是将这口怒气忍了下去,然后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道:“李昭仪客气了。”
南玉笑道:“哪里,娘娘喜欢,臣妾就觉得无上光荣了。”说完使眼色让和弦将花瓶捧了上去。
戚融身边的宫女将花瓶接了过来,然后和弦退了回来,站回到了南玉身后。
戚融又笑了笑,道:“李昭仪来得正好,赵修媛送了本宫一幅画,本宫与其他的姐妹刚才还在讨论这幅画,正好李昭仪也替本宫鉴赏鉴赏。”
南玉心道,你会这么好心,刚才还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现在就让我帮你鉴画。只是没等她多想,戚融身边的宫女已经拿着画走了过来,双手捧给南玉道:“李昭仪,请。”
南玉推辞道:“娘娘是知道臣妾,臣妾是宫女出身,可不懂什么诗啊画的,让臣妾来鉴赏,根本是牛嚼牡丹,臣妾可不敢献丑。”
戚融道:“都是咱们姐妹之间闲聊,就算说得不好,难道本宫和其他姐妹还会取笑你不成。还是说李昭仪根本没将其他姐妹放在眼里,不屑与本宫和其他姐妹为武?”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说个不字,就是将全部的宫妃给得罪了,她还能说什么。正好,她也想看看这位皇贵妃想要搞什么鬼。
她笑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说完伸手想要将画拿起来,结果她的手刚刚碰到画,结果画突然“噗啦”的一声,裂出了大大的一个口子。
捧画的宫女惊叫起来:“昭仪娘娘,您为何要撕了画。”
戚融非常适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瞪着她,脸上带着怒意,然后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道:“李昭仪,本宫不过是想要让你鉴赏一下画而已,你何至于要毁了画,你这样是想要下谁的脸,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赵修媛这时也不嫌热闹大的开口道:“昭仪,皇贵妃娘娘为了拉近后宫姐妹之间的关系,特意下帖子宴请各宫姐妹,昭仪平日不爱跟其她姐妹交往,皇贵妃娘娘让您鉴赏话,也是想让你融入姐妹之中,让后宫更加融洽,皇贵妃娘娘实在用心良苦。昭仪不想鉴赏便不想鉴赏呗,为何要故意撕毁了画,这幅画是臣妾的父亲在宫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又花了大价钱买下来,如今撕毁了,糟蹋了臣妾对娘娘的一片心意不说,也实在令臣妾心寒得很。”说着顿了顿,又道:“也是,昭仪又圣上宠爱着,自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怎么在乎臣妾这一幅画呢。”
南玉在心里哼哼了两声,这是光明正大的进行陷害呢。
倒是和弦十分的不服气,对赵修媛道:“修媛娘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娘娘撕毁了画了,明明是这小宫女撕的。”
赵修媛斥道:“你闭嘴,本宫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宫女插嘴了。本宫两只眼睛都看到李昭仪故意撕毁了画。”说着又转头望向戚融,委屈道:“娘娘,臣妾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同是九嫔,现在却连李昭仪的宫女都可以斥责臣妾了,这传出去,臣妾哪里还有脸。”
戚融看着南玉冷冷的道:“李昭仪,你以为有圣上的宠爱,你就真的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只手遮天不成。本宫今天就代行中宫之职,好好教训你。你马上带着你的宫女,给本宫在外面跪着去,不跪足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南玉往四周看了一眼,赵修媛是戚融的狗腿子正在幸灾乐祸,王昭容即是为难又显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何才人倒是想要开口为她说几句话,结果却被她身边的宫女拉住了,那宫女对她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而身下的几个小透明一般的采女宝林,则是恨不得将自己当成背景板,免得这战火波及自己。
南玉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几下,正要开口说什么。而她这时突然感觉身下一热,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拉住了正想开口跟戚融呛声的和弦,然后笑着问皇贵妃道:“娘娘,您确定要让臣妾跪?”
戚融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厌恶,开口道:“还敢犟嘴,跪三个时辰!”
李昭仪“故意”撕毁画在先,她作为皇贵妃,难道连训斥惩罚她的权力都没有。就算皇帝来了,除了心里不喜之外,也不能说她什么。她现在也想开了,反正无论她做什么,圣上心里她也是个坏女人,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坏彻底,不能让他爱上她,那让他恨她也是好的,至少恨也是一种感情。
南玉道:“希望娘娘您不会后悔。”
说完转身拉着和弦出去了,在殿外面挑了个太阳底下的位置,然后在地上跪了下来。
和弦跟着跪在地上,然后悄悄跟她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是这样示软,你平时的嚣张跋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