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陈烁伸手揉揉鼻梁,神情疲惫。片刻之后放下手,他说,“我送你。”
第二次是她在医院外面的车站等公交,陈烁把车停在她面前,“又主动加班写工作报告了?”
她也斜眼看他,“那陈医生呢,又迫不得已加班做手术了?”
陈烁一边示意她上车,一边说:“你加班又没工资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勤奋。”
余田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重复着他以前说过的话:“是谁告诉我的,行医治病不是考试做题,一次失败不能重头再来?我可是认认真真在改掉工作太过疏忽的缺点,你现在又转过头来讽刺我没工资拿了?”
系好安全带后,她发现陈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忍不住一窘,“你看我干什么啊?”
陈烁这才转过头去开车,嗤了一声,“这车上总共就你和我两个人,我不看你看谁啊?”
“哦,我知道了,因为我长得美。”余田田镇定地摸摸自己的脸,对着后视镜吐出四个字,“花容月貌。”
“我怎么觉得你用错成语了呢?”陈烁似笑非笑地也从后视镜里瞧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分明是老眼昏花。”
余田田又气鼓鼓的把腮帮子鼓了起来,却没看见身旁的人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眼神也柔和很多。
陈烁是真的没有想到余田田是这样认真的一个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嘴有多得理不饶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伤自尊。
可是她不计较。
她大大咧咧地跟他斗嘴置气,可是在那以后她就开始找自己的原因,然后坚持不懈地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对这个看似平凡的小护士肃然起敬。
把余田田一路送到公寓楼下时,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余田田,我怎么发现我好像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呢?”
余田田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要啊陈医生,我,我驾驭不了你这款!”
陈烁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问她:“你胸前一马平川的,多此一举捂什么捂啊?”
“……”余田田立马愤怒地松开了手,气愤之下忘了思考,抬头挺胸地把那两坨肉突了出来,“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一马平川?你才是老眼昏花!这个叫一马平川吗?这明明是连绵起伏、高耸入云!”
陈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余田田啊余田田,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讨人喜欢呢?你放心,我说的不是男女之情,都说你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了,我和你当然是兄弟情。”他还瞄了瞄余田田露出来的那两团,然后努力止住笑意,“我是不是该对这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山峰肃然起敬啊?”
余田田涨红了脸,强装镇定扔下一句:“不用了陈医生,你的敬佩与欣赏已经从你那色眯眯的死鱼眼里流露出来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我已经领会到了。”
然后就匆匆推门下车,一溜烟跑掉了。
一边跑她还一边忿忿地想,这个死陈烁,一天到晚就会捉弄人!
少说两句会憋死吗?
越想越气,她回过头去狠狠地剜了陈烁一眼,却没料到前面就是台阶,一下子踉踉跄跄地往前栽了几步,正好撞在单元门上。
痛痛痛!
鼻子痛得要命。
她泪眼汪汪地刷卡逃跑,一点也不想去看车里的人是不是已经笑成狗了。
她想得没错,车里的陈烁真的笑出了眼泪。
可是笑着笑着,他忍不住眯眼回想了片刻……其实她满脸通红的样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
然而人生总是跌宕起伏的,余田田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和陈烁的和平共处而持续多久。
十二月初的时候,她和其他护士一起把工作报告交了上去。
护士长对他们说:“这一次有省里的领导亲自来视察,指名点姓要审阅我们二院的工作报告。”
一些敷衍塞责的人一下子提心吊胆起来。
护士长看了大家一圈,又笑了笑,“是麻烦,也是好事。如果被上面的点名夸奖了,年终奖和评优评奖大概都有了,轻则明年的三八红旗手,重则劳模啊十佳什么的。”
二院一向有个传统,得到了荣誉称号的劳动模范是可以在年休的时候去免费旅游疗养的,评职称时也会顺利得多。
职称与工资挂钩,谁不想拥有这个机会呢?
余田田并没有多么渴望这种好事落在她的头上,她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一年的工作里确实做得不够好,但明年。
明年她一定会很努力地朝这个目标奋斗!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医院公布了每个科里的优秀年终总结,因为这次有省里的领导参与审查,所以院里的领导也格外重视。
余田田和众人一起围在公告栏前看了半天,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名单上没有自己的事实。
本来也没报多大期望,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名单公布后的三天里,余田田都没有什么特殊情绪。
直到第四天,领导一改往年的名额公布就了事的作风,转而将优秀的年终总结张贴出来,供大家学习。
当余田田秉承取长补短的精神与小白一起站在公告栏前“瞻仰”同事们的大作时,忽然间就愣住了。
在那份被特批为第一名的年终总结上,护士长的名字以一种意气风发的姿态夺人眼球。
然而那份总结的题目却是余田田无比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