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做了决定,碧浮仙子便不再犹豫,通过传音将这句话给琅琊公主送了过去。
琅琊公主顿了一顿,留了足够的时间让碧浮仙子认为她这是在疑惑又或者羞怒她怎么会突然传来这样的话,自然,其中还有她思想斗争,要不要接受她好意的时间。
而后她才不甘愿地道:“成交。”
碧浮仙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突然站起身来对拍卖师说了个稍等,有件事要处理一下,而后就像琅琊公主这边走了过来。
这样的插曲,参与拍卖的人自然有意见,矿会举办方却是乐见其成的,笑眯眯地给予她方面,说些软乎的话来安抚参与的买家。
并且碧浮仙子的确也没耽搁多久,她只是过来将灵石送给琅琊公主而已,同时递给琅琊公主一个玉简,让她在里面刻下自己的烙印就算是合同。
碧浮仙子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正如我也信不过你,所以咱们还是正式一点。”
“的确如此,这事完了之后,我们之间还要好好掰扯掰扯。”
琅琊公主淡淡道,在玉简中刻下了自己烙印。
不过须臾,这一切就搞定,琅琊公主有灵石在手,底气十足,最终以三十三万的天价将这块猫瞳矿拍到了手里。
没拍到的人倒也没有多么遗憾,毕竟这块猫瞳矿在他们眼里的真正价值就只有二十八万而已,五万上品灵石的亏空,已经算是不小的亏空,不是囤货就能补偿的。
矿会自此结束,琅琊公主和碧浮仙子的帐却还没有算完,碧浮仙子理所当然地跟着琅琊公主进了他们临时租借的洞府。
自然,做为债主,她也可以只在自己租借的洞府里等着,只等琅琊公主送货上门就是,但是能亲眼目睹琅琊公主他们开解矿石,尤其是她还有很大可能看到他们开亏,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他们能开出价值二十八万上品灵石的猫眼来,那也要足足亏损五万上品灵石,虽然只是她上次拍的那块钨金矿亏损的一半还不到,那也算小小报了一箭之仇。
琅琊公主也不拦她,正好想借她之口将自己的亏损暴露出去,这样也免了一些有心之人的记恨。
买亏被人嘲笑怎么说都比被人记恨的好,对于商人来说,这方面的颜面是最不重要的。
不过琅琊公主也不可能好声好气对着碧浮仙子,她只是视她如无物,只让她那么跟着罢了。
琅琊公主到了洞府第一件事,是先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说是衣裳,其实也是灵器,修仙人又多会避尘决、除尘诀等,且自清凉无汗,因此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时时要换衣服,一件高品阶的防御型灵器,一穿百年那也是常有的事,琅琊公主会这么做,只能说明她在那件衣服上发现了什么不妥。
☆、第100章
碧浮仙子看到琅琊公主换衣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商人嘛,做久了厚黑总会练出一些,阴谋诡计被人看穿,只要不致命,都是小事。
她也并不怎么心疼那件绿耳,这种东西,迟早都会被发现。
琅琊公主斜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一句话都没说。
碧浮仙子在心中嗤笑:是了,以她公主之尊,是撇不开脸跟她说钨金矿的事的,被人暗放了绿耳也只能怪自己警觉心不够。
某些身份高贵的人就这样,拉不开脸说这些曾经让自己丢脸的事。
不过也幸而她没说,否则她还得装出一副趾高气昂赚了的样子。
碧浮仙子悻悻地想。
琅琊公主没有一句废话,利落地指示秦胜仪他们开解出价值十万的猫瞳出来,以完合同。
秦胜仪也不多言,率领一众管事、侍卫一齐动手,如开解所有矿石一般,最先做的还是将这块猫瞳矿一切两半。
随着两个半块矿石缓缓分开,碧绿的猫瞳色绚丽地映进了众人的眼帘,切口处,诺大一块猫瞳矿,除了薄薄的一层矿皮之外,剩下的竟然都是猫瞳,再向里看去也是一片通透,似乎纵深处也都是猫瞳一般。
碧浮仙子的眼睛都被映绿了,心中暗恨不已,看这样子,竟然真的就是最好的那种状况,也就是说,没意外的话,这块猫瞳矿的价值就是二十八万上品灵石。
……亏五万那也是亏!
想到这一点碧浮仙子才好受了一点,冷冷地看着秦胜仪他们继续开解矿石。
因为废石实在不多,仅仅就是那一层矿皮,很快秦胜仪他们就解出了价值十万的猫瞳来,琅琊公主出声逐客,碧浮仙子复杂而归――总算自己材料的缺口补齐了,且没花费太多的代价,这是幸事;但琅琊公主怎么能才亏五万呢,怎么也得亏个十几二十万才算大快人心不是!
琅琊公主这里,看着秦胜仪他们将那半边的矿都解出来之后就挥手阻止了他们。
秦胜仪他们也没太疑心,正如碧浮仙子想的那样,他们也认为这次亏了五万,因此琅琊公主有些不痛快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现在又不等着用矿石,矿会也结束了,他们大可以回去慢慢开解。
当然,他们也没多少怨怼,东家不是神,难免出错,他们不可能过多苛责,而且这次总体还是赚的,多这么一大块猫瞳矿也算是一种储备,将来升值也未可知。
琅琊公主却是一手心的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按任冉说的,这块猫瞳矿的另半部分,其实猫瞳切入的纵深并没有太多,隔了一层薄薄的废料之后就都是猫瞳精,猫瞳精的最核心,至少还要三滴猫瞳矿髓!
她这哪里是亏了,分明是赚大发了!
琅琊公主不动声色地将这剩下得半块猫瞳矿与之前那些卖相不佳的矿石收在了一处,众人就开始准备动身。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睡眠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自然再不需要为睡眠耽误时间。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归心似箭的,他们也不例外。
还有人是想趁着这一刻的混乱脱身而去,矿会虽然结束了,危险却才刚刚开始。
这时候的归途才叫真正的前途未卜。
这么说显得有些夸张,但事实上矿会前后的确是最为危险的时候,之前是携巨款而来,之后是携大量贵重材料而归,怎么看都是打劫的好对象。矿会举办之时安全有举办方保证,举办之前矿会举办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多加关照,这矿会都结束了,举办方自然就撒手不管了。
自然,这样的危险只是对于那些势单力薄的群体而言。
琅琊公主这样有缨络傍身,又带足了侍卫的,基本不会有什么蟊贼这么不长眼。
事实上,琅琊公主参加了这么多次矿会,也是一次危险都没遇到过,否则她又怎么肯让任冉和任歌陪她涉险。
没遇到过,并不代表一定不会遇到。
任冉他们的归程一直很顺利,直到快到广林界与上虞界的交界之处。
交界之处,历来是最为森严之处,就算是友界,必要的防守也是必不可少,然而就在这里,他们遇到了袭杀。
参与袭杀的人数并不多,但境界普遍很高,三个化神,剩下的几乎也都是元婴期巅峰。
任冉他们这边,除去掌控璎珞的琅琊公主可以相当于一个化神期的战力之外,琅琊公主还暗藏了一个化神期的皇族叔做为暗手,算下来还是以少敌多。
来人并没有很多话,上手就是狠招,要置他们于死地。
琅琊公主便也不废话,咬牙接招。
所有人都没下璎珞,琅琊公主毫不犹豫地取过了璎珞的控制之权,亲自操控着璎珞抢突这群人的封锁,边打边往两界相交之处突进。
化神期族叔晟凌来到控制室中,严密护卫琅琊公主的安全,以便她能专心控制璎珞。
任冉和任歌也被他带了过来,方便照应。
任冉看着琅琊公主神乎其技的操控方法,目眩神驰,再比较上次自己操控渡轮时的经验,心中多了不少明悟,同时也了解到自己之前的控制有多少不足,这是眼界的限制,同时也有境界本身的压制。
其实这种对于中、大型运输又或代步灵器的控制都是异曲同工的,对于大型阵群以及禁制组合的控制也有触类旁通之效,实际上这种中、大型灵器本身就是一种阵群和禁制组合的载体。
袭杀的人似是没有料到琅琊公主竟然没有正面接战,而是以这种方式且战且退。
也可能是他们并没有料到琅琊公主对于璎珞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仓促之间,还真被他们给突了出去。
但到底是有三个化神期的存在,尽管他们一时无法逼迫璎珞上的人下去跟他们决一死战,却也逼迫得琅琊公主他们无法往两界交界之处而去。
一个刻意要去,一个蓄意不许,最后的情况竟演变成两者沿着两界的交界之处一路向南纠缠而去,那些袭杀的人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琅琊公主等也早就察觉到这群人的不对劲,别说他们本身就不是适合打劫的对象,就算他们仗着自己势力雄厚,着意要打劫他们这样的“大户”,眼看不能得手,也会算了。
打劫都是恨不得即刻就能结束的,哪来这种死咬不放的持久战。
袭杀之人的这种不安也很让人怀疑。
广林界整个西北就好像被上虞界抱在了怀里一样,这一路往南去,却是要渐渐到了这个怀抱的边缘之处了,再过去就是天南和另一个妖界的交接之处。天南戍边军在广林界赫赫有名,天南将军还是琅琊公主的夫婿,这一点谁都知道。可那里并不存在空间裂隙,使得两界得以通行,这些袭杀之人到底在不安什么?
琅琊公主寻隙与晟凌说了这件事,任冉心中突然一动。
早在他们离开东天界之前,东天界周边不止一次出现过新的空间裂隙,连接了以前并不相接的小千世界,甚至有一个中世界的一角突了进去,只是那个角落为大量高品阶妖兽占据,暂时还未被那一界的修士发觉罢了。
在他们离开万剑冢之前,澜月界与东天界更是将万剑冢挤碎,趋势大约会是直接的连接起来。
以东天界为例,可不可以这么想,这种世界与世界的连接,并不独是东天界这一个界、又或只是在东天界周边发生,而是整个九千世界都在发生着这样的变化呢?
只是幅度有大小,变化有先后罢了,如今也终于轮到广林界与上虞界。
任冉与任歌相视了一眼,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琅琊公主面色一喜,晟凌若有所思,说了这么一句:“我记得似乎曾在哪部古书中看到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样的话。”
“三叔,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这些天下大势!”
琅琊公主嗔道:“您说,康靖他会不会突然带着戍边军出现,将这群混蛋拿下呢?”
任冉和任歌又对视了一眼,任冉偷偷笑,自己这个娘还是非常浪漫,非常具有少女情怀的嘛,千钧一发之际,我的驸马从天而降,解救我与危难之中什么的……等等!
任冉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些苦苦纠缠的袭杀修士他们突然掉头跑了,这是什么节奏!
任冉心中震撼,难道这狗血的一幕真要在她面前上演?
好吧,这其实是合情合理的,这并不从天而降的剧情,而是他们彼此追赶了这么久,拖延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时间,这一地点,让天南将军宁康靖,也就是琅琊公主的驸马能够近水楼台,闪亮登场!
说实话,任冉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她轻轻地握了握任歌的手,毕竟来人是任歌的爹,十几年来素未谋面,她相信任歌心中还是有些惦记他的。
出乎任冉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剧情竟然陡转直下,琅琊公主看那些袭杀他们的修士掉头逃走了,并不是满怀激动地与驸马去汇合,而是果断地也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这一追一逃的角色忽然间就完全的掉了个个儿!
我这人不记仇,通常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这一句话及时应景地出现在了任冉的脑海里,任冉对于琅琊公主的感佩更深,被人追了这么久什么的,任谁都是一肚子的窝火,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至于夫妻相见,相顾无言,激动不已,泣涕横流什么的,不说这种适不适合琅琊公主,横竖驸马在那里,又不会跑了,收拾敌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然则袭杀之人见机太快,饶是琅琊公主当机立断了,宁康靖也毫不犹豫地妇唱夫随了,他们还是没能把人全部留下,只留下了几具元婴期修士的尸体而已。
宁康靖将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登到璎珞之上。
这时候璎珞又改由其他人驾驶了,琅琊公主带着任冉和任歌到亲自去迎。
任冉看到宁康靖之后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终于知道程管事,也就是当初他们初一到广林界见到的那个琅琊阁管事他为什么会一眼认定任歌就是琅琊公主失散的儿子了。
因为程管事不仅是琅琊阁的管事,更是公主府的老人,十分熟悉公主以及驸马的长相,而任歌恰恰就是宁康靖和琅琊公主的集合体,他完美地继承了宁康靖和琅琊公主的所有优点!
其他诸如秦管事等,基本都没怎么见过宁康靖,而昔日他们遇到的那个宁大管家又是不敢拿正眼看琅琊公主容貌的角色,当时又那么混乱,他们的注意力只在那块庚金矿母之上,根本无心注意其他,这才会没认出任歌来。
琅琊公主领任歌任冉上前,宁康靖道:“从尸体上看,查不出什么来。”
琅琊公主也不失望:“他们既然敢把尸体留下,也是断定了我们不能从上面得到什么线索。事实上到底是谁,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就缺一根捅破那层薄膜的手指罢了。他们选择在这里动手,也不过是为了跟广林界的人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