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冉为难地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傅石简短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总归有整个天剑门在你身后,有什么为难的,你只管来找我们。”
这个我们自然还包括了任三长老在内。
任冉抹了把脸,赶鸭子上架什么的,只好硬着头皮上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天寰宗宗主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整顿也不是安置也不是收拢人心,而是……打劫!
虽然她现在是一宗宗主了,但是手里除了人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门派破败之后仓惶逃出的人,经历这么多年战乱之后,一个个囊中本就不甚丰厚,最后一场大战更是几乎拼去了全部的家底,如今既是要设立新宗,丹堂、灵器堂、符堂什么的总要大致不差的设立起来,没有资源怎么行?
她又老不下那个脸跟傅石和任三长老去要――按说傅石和任三长老一定会支持她的,但是想也知道,战乱十多年,几乎民不聊生,多出项而少进项,想必天剑门的底子也已经掏的差不多了,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们雪上添霜。
没有枪没有炮,自有那敌人给我们造。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历史伟人的经验完全可以借鉴,尤其是刚刚一场大战之后,域外天魔不知占据了多少门派,他们的仓库里总还有些存货,她不去打劫一把,简直说不过去。
再说了,其实整顿、安置、收拢人心什么的……她也不会啊,不如做些实惠的事。
因此任冉和那些人只一见面,开门见山提出的就是这件事。
有的人心有余悸,更多的人却是跃跃欲试,对于他们来说,这次行动,意义其实并不在于抢东西,更多的是一种报复,在场的哪个不是门派崩灭之后的幸存者,又有哪个不是满腔仇恨,心怀怒火!
当然,打劫是项技术活,不可能说一声去,呼啦啦大家撸袖子就都上了。
提供目标,采点看线,大家都是人才,至少也是偏才,吵吵闹闹中,计划渐渐成形。
这时候隐身符又派上了用场,几个擅于打探消息,善于追踪逃脱的修士被任冉撒了出去,剩下的任冉就开始内部操练了。
那些人任冉暂时还没动,毕竟现在相识之初,别说人心隔肚皮,她尚且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打算,就是他们的真正实力,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她都没闹清,又哪能立刻就量体裁衣,为他们打造出合适的战阵来。
任冉的目标是最初那十几个元婴修士,其实她并不怎么太了解他们,但怎么想他们也比那些人可信些,傅石也通过多方反馈递给了她两个字:“可用!”
是的,任冉的目标还是战阵,这最是短期内见效快的方法。真正的修为提升,除却奇遇,只能按部就班,慢慢积累,她可没有那个一蹴而就的法子。
触类旁通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之前的剑阵打底子,再结合各人的长处,没有多久任冉就为那十几个人量身打造出一个战阵来,训练的同时再不断修正,又因为这十几个人对她与任歌绝对信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配合得一丝不苟,元婴修士对于自己力量的掌握也更精细,这让任冉省了不少力气,不多时,这个战阵就彻底成形了。
十几个人的战阵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战阵,训练快些也是理所当然,效果与大阵肯定也没法比,但这至少让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实力得到两至三倍的提升,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重点是,这种战阵的存在,这种有目的有头绪的相互支援,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存活率!
这种战阵其实在大千世界,又或发展比较成熟的中千世界相当常见,东天界只是因为地处偏远又因为成为中世界才不久,没有发展到那个份上罢了。
准备工作做好,众人即将成行,傅石又为他们送了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齐白。
任冉惊喜道:“齐师兄,你恢复啦!”
傅石解释说:“配合你们三才阵。”
当事人齐白却有些呆呆的,十几年不见,昔日那个可爱的、稳重的,有时候又有些护短到得理不饶人的小师妹已经长成了一个正当时的绝美女子。
面容姣好,眉目娴静,隐隐地还透着一股说不出得尊贵之气,满满的都是久别重逢的单纯快乐,还有发自内心因他恢复而产生的欣喜。
再想起当初那个穿着小兽皮装的小小孩子,齐白只觉得这种对比简直太强烈了,强烈到自己忍不住恍惚了那么一下。
无论如何,有句话还是要说的,齐白眉眼缓缓舒开,微笑:“欢迎回来。”
至于救命之恩什么的,别说任三长老他们根本没告诉过他(还在替任冉隐瞒身份),就算告诉了,昔日他们在历练中相互搭救的事早就数见不鲜,根本是不必为此多说什么的。
“嗯,再见愉快!”
任冉肯定地点头。
任歌没说话,也难得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如之前见到程尧、李剑一时做得那般。
虽然他从没有表现出来过什么,这几个幼年一起历险的小伙伴在他心里的位置到底还是不同的。
傅石淡淡地瞥了一眼任歌拍齐白的地方:“人我交给你们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说着离开。
齐白一抖袖子坐了下来:“傅师兄你别急着走啊,任歌做得一手好菜,此刻气氛这么好,我们不如畅饮一番,促膝长谈……”
任冉揶揄:“我说你这么欢迎我们回来,原来是惦记着蹭吃蹭喝了。”
傅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回过头来:“我还有事,下次再有蹭吃蹭喝的机会叫我。”
“喂喂,你当初不是说他跟我们不是一拨的么?”
任冉兴味地问齐白。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是竞争关系,现在是合作关系,怎么能一样。”
齐白理所当然地说。
说着他眼看热切地看向任歌:“真的不做几个菜庆祝一下?”
“走,请你吃更美味的‘大餐’!”
任冉豪气地说。
新任天剑门分宗天寰宗宗主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带着自己的哥哥,带着昔日的小伙伴,带着自己的死忠粉,带着整个天寰宗倾巢而出了。
几百个人,声势其实算不上多浩大,但这几百人中结婴的占到几乎三成,更有数个化神压阵的话,这个阵势就相当可观了,便是整个天剑门的上层,除去化神略多几个,差不多也只有这个数而已,更不用说其他门派多还不如天剑门。
彼时域外天魔占据了各个门派的基地也稳打稳扎地发展了起来,昔日的域外天魔,套上了合适他们的皮囊之后,没有一鼓作气铲除东天界其它的宗门,而是安心地蛰伏修养,准备酝酿更大一场风暴。
从这一点上看,域外天魔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毁灭东天界,而是占据东天界,让东天界变成他们自己的地盘,在这里繁衍生息下去。
这些事,其实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更好的办法,除去天剑门外,各门派都损失惨重,他们比域外天魔更需要修养。
因此这一战的结果其实是没悬念的,域外天魔每一宗每一派安置的魔数其实与原本门派差不太多,任冉他们这样浩浩荡荡而来,就像他们当初以绝大实力碾压各门派一般,更别说任冉、任歌、齐白的三才阵并不比之前逊色多少,那十几个元婴修士的小战阵也是一个看点,同境界的域外天魔到了他们手上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更何况,这群人比任何人更恨域外天魔。
清除完域外天魔之后的寻宝活动更是简单,本就是这一宗派的人推荐的,他们自然熟悉宗派的各个可能藏宝的地点。
整个过程结合起来就是一群强盗呼啸而来,一群强盗呼啸而去,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
这样的劫掠整整持续了近一个月,看的各大门派振奋不已,也羡慕不已。
这样大的规模莫说他们组织不起来,就算组织起来了,自己本身的门派怎么办?会不会被人乘机抄了老底去?万一勾起域外天魔的报复之心,说不定他们最终也要跟他们一样无家可归,不得不投奔天剑门而去。
他们可不像天寰宗一样,还有天剑宗妥妥地为他们守着后方,可以毫无顾忌地倾巢而出。
他们也没有因为失去了原有宗派正红着眼睛嗷嗷叫着要报复,要报仇的修士在其中,单纯只为劫掠的话,其实调不起多少人的激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三才阵这样所向披靡的存在。
等域外天魔意识到这并不是偶然性的行为时,任冉他们已经偃旗息鼓了。
抢够了东西,自然就轮到宗派建设,就算是强盗也得盖个山寨存身不是,哪有没日没夜尽在外面打劫的。
总之域外天魔做好了对策,挖好了陷阱,暗搓搓地等待着任冉他们自投罗网,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等到,欲要一鼓作气攻上天剑门,自忖又经不住那个损失。
攻和守完全是两个概念,何况一旦要攻他们就要面对的是整个天剑门,这何止是两倍于天寰宗的力量?更别说,他们随时都可能得到支援,唇亡齿寒这种事,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体会到了,现在的东天界人族修士,空前的团结一致。
除非他们能再组织出像上次那样大规模的群战,保证一口气将整个东天界都吞掉,否则这不过是自添伤亡罢了。
上次满打满算能够一举夺得东天界的,结果却是这样,前车之鉴,只在昨日,这让他们不得不格外慎重,何况他们的实力还没恢复过来。
最为讽刺的是,被域外天魔狠狠惦记、狠狠记恨上了的任冉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她数了数到手的物资足够兴建天寰宗就热火朝天的开始了自己的宗派规划。
天剑门的地盘一直算是充裕,譬如主峰上除了任天行一个洞府,竟然只剩下他三个弟子和一个女儿的小院,因此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就给天寰宗腾出两座山来。而天寰宗人数虽多,却没有新手弟子,两座山足足够用了。
却不想,任冉在谋划着建各个分堂的同时,那些修士们却在打别的主意,那十几个元婴修士的战阵表现实在太亮眼了,他们一个个看的除了眼热还是眼热。
有两个元婴修士被大家推选了撺掇着去跟任冉提这件事情。
修士贾佳道:“宗主,宗主!大家都是您的手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这战阵的事儿,不能光便宜他们是不是?再说,我们战力上去了,以后也能出力更多不是!”
修士乙好跟着道:“就是,就是!他们表现那么好,我们表现这么差,翌日出去了,我们都不好意思说也是在您麾下混的不是。”
面对这一切,任冉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特么我是不是跑错片场了,这满满的无赖兵痞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近乎一个月东奔西突的战斗,使得这些修士以另一种方式凝聚在了任冉他们的周围。
一窝而上的复仇,悍不畏死的战斗,这些本就是最能够产生凝聚力的方式,任冉他们理所当然的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正好又是一种引领,特别是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又那么的让人折服。
一开始,这群人心中可能真的各有想法,总而言之,不可能对天剑门有多少归属感,而到了并肩而战一个月后的今天,这种归属感仍待商榷,对于任冉他们的信服却是一丝折扣都不带打的,这才使他们无意中就忽略了自己与任冉他们之间的隔阂和距离,可以这么舔着脸上来要求任冉教他们战阵。
任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力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互的,这种打斗中的凝结融洽也正如此,他们当她是头,她看他们何尝不是一群嗷嗷叫的兵蛋子。
任冉答应得很爽快:“你们按他们的模式自行组出小队来,回头我让他们教你们。练的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帮你们完善一下。”
“宗主英明!”
那两个修士嗷嗷叫着就要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任冉忙又把他们叫住了:“战阵的事固然重要,各个分堂也要建立起来了,否则之后你们丹药用光了,灵器、法宝毁掉了去哪里补充?”
“再去抢就是了!”
那俩个修士脱口而出。
“真把自己当强盗了!”
任冉训斥道:“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你真当域外天魔就是这么不设防的,随时等待我们上门打秋风?这一次不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这也是我及时收手的原因所在。我告诉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稳重些,将天寰宗给我当成一个正儿八经的宗派稳稳当当发展起来,最少也要做到自给自足。这之后我们再出去就是堂堂正正的复仇而不是劫掠了。当然,能抢的东西自然还是要抢的,杜绝浪费!”
“是!”
两人肃然答道,一转眼还是喜不自胜地去告诉大家战阵那个好消息了。
任冉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怪怪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刚才那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训话的人就是自己。她面色窘窘地看向正双目含笑,相当满足看着她的任歌:“哥,我刚才是不是好奇怪?。”
“冉儿做得很好!”
任歌不吝夸奖,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后颈。
任冉心中抹了把脸,不管了,就这么着吧,反正她是赶鸭子上架,这个天寰宗能发展到什么地步……随缘就是。
任冉又把凌晓等那十几个元婴修士叫来,给他们把这个任务布置了下去。
他们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战阵这种提高整体战力的作战方式是不可能一直为他们独有的,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共同战斗,大家的凝聚力他们也看在了眼里,既然不复最初那种各怀心思的状况,他们也乐于见到整体实力的变强。
暗地里凌晓还是暗暗告诫了大家:“我们才是两位恩主最核心最中心的力量,教归教,也要抓紧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不要后来反被他们比了下去。”
当然,他们学习在先,现在去教他们也是一个教学相长的过程,使自己更多了几分对于战阵的感悟,短期内是别想有人超越他们的,但是长期真的难说。
在这种教学过程当中,他们也并不徇私,遇到好的苗子都一丝不苟地报告给任冉知道。
战阵的事热热火火地训练当中,分堂的建设大家也没有落下,宗主说了,一个宗门最重要的是可持续性发展,这一点是根本,万万不可忘记!
而天寰宗这般热闹,天剑宗又怎么可能一丝感觉都没有?
关于战阵的威力他们是最早体验过的,弟子山都是正因为此而幸免于难,现在看天寰宗连元婴修士都捣鼓起战阵了,说心里没有危机感那决计是骗人的――剑修再强还能强到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越阶挑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