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他已经睡着了,她把薄毯给他盖上。
又盯着他看了会儿。他长得实在太好看,鼻梁又挺又直,睫毛很长,皮肤冷白。下颌线凌厉分明,一张脸刀削斧凿的一般,完美的像艺术品。
好养眼。
如果以后,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他就好了。
她刚这样想一想就立即打住,捂了捂自己通红的脸。
不知道是在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起身去了书房,试自己新买的设备。
确实是目今最尖端的一款产品,东西用起来很顺手,在上面画画有种真实的笔触感,笔刷声也很逼真。
她简直被幸福环绕着。
这样东西像是一件迟来的生日礼物,让她在经济无法自由的年纪,得到了一份意外的欢喜。
-
外面客厅,邢况从沙发里起身,扭头朝紧闭的书房看了眼。
原来人是这样容易满足的,得到一样礼物就能开心很久,好像获得了一样天下至宝。
他淡淡笑了下,扭回头,把茶几上堆的一沓画稿拿过来,随便翻了翻。
翻到其中一张,上面画了一对父母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三个人别无烦恼地笑着。
徐未然画画很有天分,虽然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技法已经很成熟,把人物形态都画得很传神。
邢况能看出画里的小女孩是徐未然小时候的样子。
他把画纸翻过来。
背后用铅笔写着几行字。
[爸爸,你在天堂过得好不好?
我在这里还好,每天都有好好长大。也交了很多朋友,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妈妈的工作也越来越有起色,她虽然也很想你,但已经不会再每天偷偷地哭了,你放心。
你不要担心我们,要在天堂好好的。
我跟妈妈也会好好的。]
字的最后面跟着一个灿烂的笑脸。
落款时间是在两天前。
第1章 ??夏蝉
那天徐未然并没有给邢况进行什么辅导,两个人只是找了个附近的图书馆,在学习区并排坐着,各自安静地刷题。
邢况很少会打扰她,只有在她主动问起,他有没有不会的题时才会临时起意,随便圈了道复杂些的数学题给她看。
大部分情况下她可以解出来,也有一些题太难,她看了半天都想不通到底该从哪里下手。
邢况见她实在解不出来,会把题拍下来,随口说他有个朋友是数学天才,应该能解。
过了会儿,他看了眼手机。但也没看多久,就开始轻车熟路地告诉她那道题的正确解法。
徐未然恍然大悟:“你那朋友好厉害。”
她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抿了抿唇,抬起头看他:“我能看看他的解题步骤吗?”
邢况眉梢微动,过了两秒,说:“他的字太丑,我怕丑到你。”
徐未然:“……”
两个人一直在图书馆待到晚上九点。
说是给邢况补课,但其实是跟他一起刷题而已,其间还附带着让他讲了几道复杂的题。
徐未然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弥补些什么。经过一家冰淇淋店,她停下来问:“你要吃这个吗?”
邢况:“你想吃?”
“我、我是想吃,”她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儿:“可我要请你吃!你不可以付钱。”
邢况两手插兜朝她走过来:“行。”
是家很贵的冰淇淋店,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金子,吃下去的每一口都带着金钱的铜臭气。
但只有这点儿铜臭气,才能弥补她薅羊毛的愧疚。
她漫不经心地咬着木勺,算算时间,很快又要开始模拟考了。
“下次考试你要考得好一点儿,”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带了冰淇淋的甜:“不然我也太对不起秋阿姨了。”
邢况问她:“你希望我能考多少名?”
徐未然想了想,说:“班级前十,年级前百名吧。”
邢况:“行。”
两个人一起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飞速驶过的汽车。
过了会儿,邢况侧头看她:“你跟秋琼关系很好?”
不太有礼貌地直呼继母的名字。徐未然更觉得,他跟父亲和继母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一个人住了。
“还好吧,秋阿姨人挺好的,会找我给你补习,其实也是想帮我。”她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我觉得秋阿姨也很喜欢你,是真心拿你当家人看待的。”
邢况听出她其实是想安慰他。
他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我知道。”
徐未然观察了下他的表情。
并没有什么异常,好像确实不是很芥蒂,并不像跟继母有什么矛盾。
她略略放心了些。
邢况接过她吃完了的空纸盒,顺手扔进一边垃圾桶里:“走吧,送你回家。”
-
很快到了模拟考那天。
让成鲁旦意外的是,邢况竟然老老实实地过来考试了,而且每一科都有在认真做题,交上来的卷子几乎全都填满了,只有语文只做了一半的题。
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子,高兴了就过来随便涂涂,不高兴干脆连考试都不参加。
成鲁旦格外关注邢况这次的考试成绩,结果出来后,他发现邢况的成绩从最后一名,提升到了班级前十,年级前百名。
他狗腿地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邢韦兆。
邢韦兆知道最近叫徐未然的那个女孩在给邢况补课,原本他并不同意,秋琼费了番力气才说服他。
他没想到事情结果真的跟秋琼说得一样,效果会这么好。
“你们班有个叫徐未然的,”他多问了一句:“她考多少名?”
成鲁旦看了看成绩单,说:“那孩子很争气的,虽然是外校转来的,但成绩不比本校的孩子差,这次考了年级十九名。”
这样的成绩,到了明年高考后,是可以被国内顶尖学府录取的。
邢韦兆挂了电话。
秋琼在他旁边坐着,拿着水果刀耐心地削一个苹果,笑道:“我就跟你说吧,未然那孩子有出息着呢。你看,她这一出手,就把你倒数第一的儿子辅导成了年级前百。这还只是一个月而已,照这样下去,邢况明年能考个状元也说不定。”
邢韦兆冷嗤了声:“他要是能考状元,我叫他爸爸!”
他拿了手机起身,临走时又想起什么:“邢况生日那天,把徐未然也请过来。”
秋琼笑了笑:“你不说我也是要请的啊。”
成绩下来后,徐未然没有先关注自己的排名,而是先找了邢况的。
当时对他说想让他考进班级前十、年级前百其实只是她信口说的。把目标定得高一点儿,好让邢况有进取心。
没想到他不但有进取心,他还有出息!!
徐未然第一次体会到了教有所成的快乐,简直比她自己的成绩提高了还要开心。
她简直想在原地转两圈,因为有人才好不容易忍住。
她回了教室,邢况在位置上坐着,李章和钱蒙叽叽喳喳地在他身边说个不停,告诉他这次的考试成绩。
“况哥,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进步也太大了,”李章大呼小叫:“不学就不学,一学就突飞猛进,简直神了!成绩贴出来那时候,你不知道咱年级里那几个死读书的书呆子脸色有多差。平时他们仗着自己成绩好瞧不起你,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话,现在他们的脸可真是被打肿了。”
钱蒙也附和:“他们那些话我也听见了,说况哥你除了那张脸之外一无是处。他们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好,还好你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邢况始终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考年级前百跟考年级倒数第一并没有什么区别。听得烦了,他戴上耳机听音乐。
成绩出来后,班里的位置需要调整。
成鲁旦像上次一样,按照成绩排名一个个把学生叫出去。
邢况摘下耳机,侧头看向一边伏案刷题的徐未然。
突然叫她:“同桌。”
一听就是要逗她的样子,徐未然并不理他。
“待会儿挑座位,”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坐哪儿?”
徐未然:“反正不跟你坐一起。”
邢况“啧”了声:“这么狠心,要抛弃我了?”
徐未然不理他。
邢况两条长腿懒洋洋敞开着,一支笔在手里转了几圈。注意到下一个被叫出去的就是她,不无威胁地说:“如果我见你挪了位置,你信不信跟你坐一起的那人,会跪着过来求我把你带走。”
徐未然气呼呼地皱了皱鼻子:“上次班主任故意让我最后一个去挑位置,也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邢况没有迟疑:“是。”
徐未然没想到他很干脆地就承认了,愣了愣才说:“你干嘛这么无聊,非要跟我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