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我老公吗 第2节
她阖着眼,眉心皱向一起,没受伤的手攥成拳,压着被子边沿,发白的嘴唇抿紧。
生理泪水模糊地漫上来,淌过眼角。
呜呜,想妈妈。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并接受,自己失忆了这件事。
大脑像一盘卡带的录音带,许多道声音交织在一起,时而近时而远。
有时很多人同时在说话,一声盖过一声,像包裹着一层薄膜,听不清谁在说什么,模糊而杂乱。
有时人就站在她身边,一字一句清楚地磨过神经。
杂乱无章的,没有画面。
又花了很长时间,卷曲杂乱的带基终于理顺,重新开始运转。
好似涨潮,那些声音一句漫过一句,像擦开的火柴,在她心里一把一把地点火。
脑袋大概被撞得不轻,记忆全成了碎片化的东西,每捞起一片,就是一阵火起。
这股火一把烧醒了钟黎散乱的神智,把脑袋里争先恐后、乱糟糟叫嚷的碎片勉强捋出个顺序。
她家境贫寒,父亲早早去世,只剩她和孤苦柔弱的母亲相依为命,从小生活贫苦,备受欺负。
当遇到后来的老公时,她以为自己多舛的命运,终于运气好了一次。那个男人英俊多金,极有魅力,她顺理成章地陷入爱情,很快与他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她老公长得超帅,巨有钱,家世显赫,能力卓绝,是小说男主角一般的存在。
很多人都觉得她走狗屎运才能嫁入豪门,满怀歆羡和嫉妒。
理论上,钟黎应该是一个人生美满、幸福快乐的阔太太。
事实却很可惜,美好的爱情并未降临在她身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婚后的日子,远没有外人眼中那么风光。
婆家地位显赫,婚后她被要求做全职太太,怀着对爱情与婚姻的美好向往回归家庭,将家里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条,全心全意地爱着老公,温柔似水,体贴入微。
但,一年里的大多数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冷冷清清的大房子。
老公好像有点性冷淡,结婚两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把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晾在家里守活寡。
她的热情与赤诚爱意,每每如落水之石,得不到丝毫回应。
屁的性冷淡!
她被蒙在鼓里两年,后来才发现,她深爱的老公出轨了。
那个小妖精不是普通小三,是他多年挚爱、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原来当初之所以和她结婚,只是因为,她有着一张与白月光三分相似的脸罢了。
老公对她毫无感情可言,白月光一回国,就想把她扫地出门,给他心爱的女人腾地方;并且算计着让她净身出户,一毛钱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钟黎简直火冒三丈。
心肝脾肺肾跟着疼,那股恶心劲更强烈了。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老公出轨更让人怄火吗?
有。
老公的出轨对象才是他真心相爱一往情深的白月光,而你只是一个被当做山寨替代品的替身。
正牌白月光回来,你这个替身要被抛弃了,亲爱的老公还蓄谋送你一个至尊专享超气人一毛不拔净身出户套餐。
气吗?
气。
甘心吗?
甘你个祖宗。
想不想手刃这对狗男女?
废什么话,刀呢?不让他们同年同月同日同一秒咽气都算我输。
男人没了就没了,小事一桩,但被人这样玩弄,欺骗感情浪费青春,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钟黎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亏。
这种大冤种,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不把渣男千刀万剐,难消她心头之恨。
可,问题在于……
钟黎冥思苦索半晌,绞尽脑汁,耗尽脑细胞,也没想起来。
她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老公,长什么样来着?
!
作者有话说:
八月快乐~
开文啦,抓不住夏天的尾巴,就抓住秋天的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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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傅闻深
钟黎试图向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搜寻答案,像突然卡顿的电影画面,思绪每每戛然而止。
她心中满怀愤怒,这些愤恨却丢失了目标对象。
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接着是护士隐约的说话声:“23床的家属吗?”
家属?
像她这种整日围着老公和家庭转圈,社会关系贫乏的全职家庭主妇,能被称之为家属、作为紧急联系人的,无外乎父母、配偶、子女。
而她没有孩子,那么,现在来的不是母亲,大概率就是……
钟黎在头痛中慢吞吞地挪动头,转向门口方向。
房门嚯啦一下被推开,急冲冲的脚步声闯进来,一点都没顾忌她这个病人可能会被吵到。
钟黎的视线刚刚转动至对侧的墙壁,只听一声哭丧般的嚎叫在清幽病房内乍然响起:
“乖乖!你终于醒了!?”
钟黎感觉病床都晃了三晃。
“哎呀,你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其他病人休息!”
护士的阻拦迟了一步,一个人影如野牛一般冲入病房,迅猛而势不可挡地扑到病床跟前。
钟黎视野中,闯入一张喜极而泣的脸。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都昏迷七天了,我还以为你活不成了!”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今天赶紧过来看你,刚好听到她们说你醒了。是不是你专门给我托梦让我来的?”
?
钟黎仔仔细细地对着她辨认,实在没能从这张五官移位悲痛与喜悦交织的脸上,认出她是哪一路神仙。
“您哪位?”她不失礼貌地问道。
孟迎的哭嚎戛然而止,悲痛一秒回收,像被踹了一脚似的猛地后退一步。
她先是抬头瞅瞅显示屏上的信息――钟黎,没错。
继而把目光移回头缠纱布、身穿病号服的钟黎脸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她看了一圈,瞳孔地震:“你脑壳撞坏了?”
钟黎同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她一圈。
从这人毫不见外的行为与真情实感的关心来看,应该是她的朋友。
然而钟黎认真回忆一番,确实没想起来。
她感到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失忆,想不起来了。”
“失忆?”
孟迎大吃一惊。在听到这种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她脸上的惊讶和疑问,演变成一种怀疑:“你在演我对不对?”
钟黎微微歪头,有些疑惑。
不是朋友吗,她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交情,竟让这人对她如此防备。
“不要以为你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我,我就会上当。”孟迎的语气逐渐笃定,“我可是从小被你演大的。”
唔,从小一起长大,那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了。
钟黎有些苦恼,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
孟迎两只眼睛明明白白地写着“别、想、蒙、我”四个大字,盯着钟黎研究好几分钟,企图看出一点破绽,没能成功。
“真不认识我了?”
钟黎漂亮的眼瞳像含着一汪秋水,望着她说:“我一时想不起来,可看到你觉得很亲切,很欢喜,你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她一贯会哄人,小嘴巴比蜜甜,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不过自从孟迎八岁那年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钟黎就不会再费力气哄她了,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这让孟迎反而有点动摇。
难道真失忆了?
沉默片刻,孟迎忽然抬头,神色庄严,语气正派,让人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