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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灯光昏黄,她透过玻璃幕墙看到了整个邮轮的内部构造。
邮轮内部被做成了圆形穹顶教堂,巨大的拱形柱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包厢分隔开,就像是金字塔一样从上到下逐级递减。
穹顶开了个口有光束照进殿堂,正照在中央那升起的巨大展台上。
“这是YHWH教专门用来洗钱的地下钱庄,通过拍卖真假艺术品,将一批批黑金迅速洗白。”
程经生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补充道:“一些不方便拿到正式拍卖会上拍卖的物品也会放到这里公开竞拍。”
“YWHW……四字神名?”
圣经中将“YHWH”称作“四字神名”又为“自有永有”或“成事者”,意指应许的实现。
“不错,这是自十八世纪一来一直在拉美盛行的隐秘邪教,入教门槛极高,早年信众多为高净值人群,这几年迅速扩张,信众已达上百万。”
沉星皱眉走到玻璃幕墙边,白袍人已经登上展台,玻璃陈列柜中缓缓升起一幅画。
伴随着白袍人经典的拍卖开场词,宣告着这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她回过头:“巴西政府为什么不管?”
这种邪教会危害多少家庭产生多少负面影响,她想想就瘆得慌。
程经生眼神掠过那一层层如蜂巢般的包厢:“如果我说这里的客户很多都是巴西政界人士呢?”
沉星顿时头皮发麻,坐回沙发喃喃道:“巴西政坛该有多腐败,巴西政体该有多朽化,才会……”
这与通运全球何其神似。
程经生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他从茶几底部抽出叁折餐册递给沉星。
沉星如梦初醒的接过,翻开餐册——纯拉丁文。
她又合上餐册递回去。
拉丁文一点不懂。
程经生会意接过,一道道念出,然后解释食材组成、烹饪手法。
似乎只有遇见他的时候才会提起吃主食的兴致,她点了之前吃过的黑豆饭。
当然,还有她最钟意的moetchandon香槟。
点完餐沉星突然想起自己来找他的初衷,便将手中提了一路的礼物放到桌上推给他。
“这是给你的谢礼,谢谢你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愿意让我上塔楼,如果那天没有上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这没什么,”程经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询问:“我可以打开它吗。”
得到同意,他轻轻的将礼盒从袋中取出。
透明盒子中衍纸兰花朵朵精致。
“你知不知道赠人兰花在巴西代表着——”程经生指尖抚上花瓣声音低沉,
“对赠予者浓烈爱恋。”
沉星瞪向着他,羞恼的眼睛都像是浸过水。
这个她真的不知道。
“你——”
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教堂的圣光下,男人专注的摆弄着衍纸兰花。
他身后是教堂拍卖场,在这名利场的千万业障与宗教神话的诡秘之中。
忽地转头,那双原本冷然疏离的眼眸似乎掺杂着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沉星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忽视心脏那不受控的怦然。
“我从来不救素不相识的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好心人,”他语调轻慢,“还记得吗,rio机场……”
Rio机场……
是他?竟然是他?
原来是他!
chengjingsheng,cheng……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地靠近拉起她的手腕,一笔一划在她的掌心写下了叁个字——
“程经生,我的名字。”他的眸深不见底。
社交距离被完全打破,沉星仿佛立在了悬崖边,只差一点就要掉进那深不见底之中。
敲门声响起,白袍侍者推着餐车进来上菜。
有了这个打岔,男人总算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但却握住了她的指尖。
她只觉得手烫得厉害,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了,沉星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手指被握在那人手中摩挲,亦难生出拒绝之意就这样默许下来。
昏迷时见到的那抹身影终于找到了主人,这些天时不时的思念也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对程经生却有好感。
菜品一样样的摆上桌,沉星却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心情。
一顿饭下来,吃得少喝得多。
她急需酒液镇静一下心情。
反观旁边的男人,安安静静一勺一勺,气定神闲的尝着蒸鲑鱼。
似乎他在做任何事情时都带着几分用心的意味,心若沉水石一般。
慢慢的沉星也受他影响,心绪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