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顾文谦握着顾明萱的手臂,眼见她白皙纤细的胳膊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而在青紫的中间,一条细长的伤痕正往外一点一点渗出血水,伤痕的周围,已经有凝固的褐色血液,而她的衣袖上,那褐色的血渍,也是十分的明显,只是大概原先一直披着披风,所以没被人看到。
整个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划伤之后,已经自己止血了,但是因为碰撞,又重新裂开的样子。
顾文谦的面色依然平静,眼中却酝酿着愤怒的风暴,他一边吩咐顾玉雯去传个话,让他的贴身长随顾平去他的书房取最好的伤药来,一边看了一眼绿蕊,沉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顾玉雯心底叹息一声,她虽然十分想要留下来看戏,但是此时此刻,看戏时会被卷进去的,所以顾文谦的吩咐正合她心意,顾玉雯便给顾文谦行了个礼,然后又关心了顾明萱和顾明芝两句,让她们好好养伤之后,才离开。
一出百合堂的门,顾玉雯面上虽然依然挂着令人怜惜的柔弱笑容,眼中,却有精光闪烁,隔一会儿,她下定了决心,说道:“沉香,你赶紧去找夫人回来,就说四小姐和大小姐吵起来了,姑父也在。”
沉香一怔,点头应下,快步而去,半夏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次四小姐闯了这么大的祸,您怎么还帮着夫人呢?”这时候不是应该远远的避开么?
顾玉雯看了一眼半夏,柔美一笑,细声细气说道:“谁说我是帮着夫人么?”
半夏一怔,不解看着顾玉雯,顾玉雯轻笑。沉香和半夏虽然聪明,不过没有一个老嬷嬷帮着调教,确实是有点问题,只好自己辛苦点了,顾玉雯这么想着,就说道:“明面上,我是卖了夫人一个人情,但是这件事情,若是夫人立即重重惩罚了芝妹妹,放低身段好好向萱姐姐赔罪,也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你觉得夫人肯么?”
“夫人心底,厌恶极了大小姐……不太可能会低头,何况还要重罚四小姐。”半夏微一犹豫之后,如是说道。
顾玉雯面上的笑容不变。却轻轻点了点头,对半夏说道:“你想得不错。”
半夏就更不解了,夫人其实脾气有点急,而且因为是小户人家出身,眼皮子浅,便是做了许多年的侯府夫人,已经改变了不少,但是一旦生气起来,原先有些急躁的脾气,就会显露无遗。
呆会儿夫人回去之后,面对侯爷的恼怒,夫人肯定会为四小姐辩解,说不定还会污蔑大小姐,而侯爷,本来就更喜欢更心疼大小姐,又亲耳听到四小姐大放厥辞,谩骂大小姐,而且还把大小姐推倒地上,受了伤……
眼见为实之下,侯爷肯定已经给四小姐定了罪,而且本来确实也是四小姐的错,还是大错,可是夫人一旦为了四小姐与侯爷起了争执,侯爷自然是不会与夫人吵的,他不是会吵架的人,可是,侯爷有雷霆手段。
夫人越是不肯服软,侯爷只会越是生气。
“那……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大小姐呢?”半夏还是不解,不由出声问道,这一次,顾玉雯没有说话,她望着这花团锦簇的顺安侯府,纤细的手指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锦帕,为什么要帮大小姐?
不,她不是帮顾明萱,她是为了自己,何氏这个人,心胸狭隘,对华清姑母独占姑父的.宠.爱嫉妒非常,因此,只要是华清姑母亲近的人,她都厌弃,如庄嬷嬷,如自己。
这样的一个何氏。若非是她与顾明芝交好,偶尔能让顾明芝固执起来,坚决要带她出门,恐怕她根本别想出现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贵妇面前。
顾明萱送上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不能不抓紧――之前维护顾明芝,那是因为顾明芝的存在,可以让自己争取到那偶然能出府见人的机会,以及,顾明芝邀请其他官家千金来做客的时候,她也能露个脸;现在顾明芝的丑恶形态被姑父抓了个正着,顾明芝最轻最轻,也是要禁足的,没有了顾明芝,何氏应酬的时候,绝对不会带着她的。
她要求的很简单。只想借着顺安侯府的权势,找一个差不多点的人家,找个还不错的夫君,一辈子锦衣玉食罢了,可是何氏,却一定要断了她的生路,她都十三了,可她一年能出去应酬的次数,顶天了两三次,既然如何,就借着这个机会,让何氏也被姑父厌弃吧。
当然,她的算计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顾明荷,可没有何氏这么的蠢。
显然老天还是很给顾玉雯面子的,沉香过去的时候,轻寒已经转达完了顾明荷的话,转身回去了,而何氏,正满脸不高兴地往百合堂走。
沉香把话一说,何氏立刻就急了,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往回走,何氏更是心急如焚。
等到何氏到了百合堂的时候,绿蕊刚刚把今天请安时候发生的事情叙述完毕,绿蕊没有添油加醋的夸大事实,甚至还有些战战兢兢的,但是,也基本完全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顾文谦眼皮子微抬,看了已经乖乖站起来、眼中含着泪花的顾明芝一眼,什么茶水太烫,明明就是心中有气,拿小丫鬟撒气罢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
“你有什么话可说?受伤了,很了不起么?”顾文谦冷冷读者顾明芝说道。
顾明芝脸色一白,她有些被吓到了,急忙辩解道:“父亲,不是……我……”顾文谦面色说好听点是平静,说难听点,那就是面无表情,冷肃无比,顾明芝印象中的顾文谦,虽然不是很爱笑,但是对她还是很疼爱的,她从未见过顾文谦如此无情的模样。
顾明芝终于怕了,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抽噎着说道:“父亲,芝儿……”顾明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害怕了,可是,想到自己要对顾明萱低头,顾明芝就怎么都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去。
“如此不孝不悌,顾明芝,这么多年,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顾文谦虽然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但是他本身是武将,并不是单纯的文人,武将多是直来直往的,顾文谦也不例外,所以这话说的很重。
“父亲,四妹妹总还小……”顾明萱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她扯了扯顾文谦的衣袖,在顾文谦低头看她的时候,低声劝道,“父亲别这样,您吓到四妹妹了。”
“她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吓到呢?”顾文谦鱼顾明萱说了一句之后,转而看着顾明芝,平静说道:“芝儿,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任性了一点,但是你年纪小,而且你的任性也并不过分,所以从未说过你什么,但是我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心胸狭隘,如此的粗鄙歹毒,萱儿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是她是你的亲姐姐,你辱骂自己的亲姐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连你的祖父祖母和父亲,一起骂了进去?”
“侯爷,您怎么能这么说芝儿?芝儿活泼直爽,心思最是单纯不过了,以前的时候,芝儿如何的可爱您也不是不知道,肯定是萱儿说了什么,让芝儿不高兴了,芝儿才会推倒萱儿,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何氏一进屋子,就听到顾文谦那么的训斥顾明芝,立时便想都不想地为顾明芝辩白,同时,暗示顾明萱是个搅家精,自从有了她的存在,单纯的芝儿才会落入圈套,做出这些不好的事情。
顾文谦闻言,心底强压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他看着何氏,一字一顿说道:“这么说来,是萱儿教唆芝儿骂她小贱种了?”
何氏一怔,看了一眼顾明芝,见顾明芝神色见满是害怕和惶恐。何氏立时觉得小女儿受了委屈,需要保护,上前两步护在了顾明芝的身前,咬着牙强辩道:“芝儿虽然不该如此说,可是若非是萱儿故意激怒芝儿,芝儿也不会这样激动以至于说错了话,妾身知道侯爷心疼萱儿在外面受苦了,可是芝儿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为了萱儿,这般的责骂芝儿呢,芝儿也是您的女儿啊。”
顾文谦冷笑一声:“这样污蔑祖宗、辱骂亲姐、不孝不悌的女儿,本侯要不起。”
何氏怔然,她没想到,顾文谦竟然这么说顾明芝,回神之后。忍不住眼睛一红,说道:“侯爷,芝儿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她明明娇憨可爱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再说了,芝儿摔倒地上之后,身上多处划伤,您只知道心疼萱儿挨骂,怎么不知道心疼一下芝儿受伤?”
何氏不说还好受伤的事情还好,她一说顾明芝受伤的事情,顾文谦的面色就更冷了,他冷冷看了一眼顾明芝,而后同样冷冷看着何氏,说道:“受伤?那是她活该,既然她喜欢,我何必要心疼?”
何氏身子晃了一晃,她就知道,只要这个小贱种在,自己和自己的儿女,在顾文谦的心中,就完全没有地位了,但是,她却也没想到,顾文谦竟然真能如此的无情,看着顾文谦,何氏颤抖着说道:“侯爷,芝儿是您的女儿啊?”
“是,芝儿是我的女儿,她受伤了,你叫了钱大夫进府,给她包扎给她伤药给她开安神汤药,让她好好休息,萱儿也是我女儿,她也受伤了,可不要说你给她包扎上药了,你怕是连发现都没发现吧?”
“我早就和你说过,萱儿不是你生的,我没有要求你视若己出,只要你不要太过分就好,可是,你做到了么?”顾文谦盯着何氏的眼睛,问道。
何氏咬着牙,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对顾明萱不好呢,因此,她努力站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正是顾文谦的眼睛,说道:“妾身对萱儿,自然也是很疼爱的。”
顾文谦被气笑了,最近积攒的怒火,一次性全都发泄了出去,他冷冷看着何氏,言辞锋利如刀,道:“很疼爱?魏嬷嬷和那两个丫头天天教唆萱儿与本侯疏远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们那些下人鬼迷心窍,妾身疏于管教,妾身知错了。”何氏咬着牙,不松口。
“好一个鬼迷心窍疏于管教?”顾文谦冷笑,“那天,赵宗元那个小儿被萱儿质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你提起裙子。抖啊抖的,在做什么呢?你也鬼迷心窍了么?”
☆、第062章 重罚
何氏的脸色,瞬间煞白,那天她做事情被顾明萱发现并说破之后,当时顾文谦并没有说什么,她以为顾文谦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这件事情过去了,但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后,顾文谦忽然把话说出了口。
何氏无言以对。
顾文谦冷漠看着何氏,有些事情,他刚开始没注意,并不代表他蠢,只是他太放心了而已;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只是给何氏留点面子罢了,毕竟,何氏还有三个孩子,那是他的骨肉,他总要顾及的。
“父亲,时间不早了,女儿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要如何惩罚顾明芝,她不必在场,反正顾明芝肯定不会好过的。
“好,路上慢点。”顾文谦看了一眼何氏和顾明芝,觉得这儿也不适合让顾明萱呆了,便点了点头,吩咐绿珠和绿蕊,“好好照顾大小姐,知道么?”
等看着顾明萱离开,顾文谦眼神冷漠,扫过何氏和顾明芝,说道:“你以前做过些什么,你心知肚明,我不想多说,既然你觉得是自己没管好下人,做不好这个主母,那府中的事情,也只好先劳烦母亲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能做好了,再说吧。”
一句话,夺了何氏管家的权利,何氏猛然一惊,之后,难以置信看着顾文谦,惊愕问道:“侯爷,你说什么?”
顾文谦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而看着顾明芝,说道:“至于你……明日起,罚跪祠堂十天,好好想想。你做得到底哪儿不对?等完了,你就搬到菊香小筑去,禁足三年,等什么时候你能把你这歹毒的心性给改了,再出来吧。”
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何氏本来还在伤心自己被夺了官家权,这会儿听得顾文谦的话,心神巨震之下,身子一软,委顿在地,禁足两年,这是要毁了芝儿么?到时候,她被禁足的消息传出去,别人肯定知道芝儿是犯了大错的,这样的女子,哪家敢再求娶?
“不……侯爷,芝儿她只是一时糊涂,求您放过芝儿吧,不然,消息传出去,会毁了芝儿一辈子啊。”何氏扯着顾文谦的腿,哀求道。
顾文谦看了一眼顾明芝,她此刻眼中含泪、面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与她以往娇憨可爱的样子大相径庭,心中微微一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要不是太过失望太过愤怒,他也不会这样严厉的呵斥她,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女,像是别家的子孙一样,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争得头破血流,争得父子姐妹兄弟全都成了仇人。
神情,不由得一缓,何氏见顾文谦的神色变化,知道顾文谦心软了,立即说道:“侯爷,芝儿还小,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重要事情,我会允许她出去的,平日就免了,别人问起来,就说找了嬷嬷,在教她学规矩。”顾文谦默默想了一会儿,终于松口,而后,他对何氏说道:“这些日子,你就也不要出去了,在百合堂好好反省反省。”
这是连何氏一起禁足了,何氏一怔的工夫,顾文谦又对冬云和冬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四小姐去祠堂。”
这是没有和缓的余地了,何氏猛然醒神,哀求道:“侯爷,芝儿身上还有伤呢,她……”
不提这伤口还好,再提起来,顾文谦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猛然硬起来,呵斥道:“她怎么受伤的,你不知道?再多话,她就跪着不要出来了。”
说完,甩手出门而去。
*
顾明萱从何氏的屋中走出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屋中压低的怒斥声,眸中闪过微微的笑意之后,顾明萱默默往华清园而去。
庄嬷嬷等了顾明萱许久,她总在担心,顾明萱不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虽然聪明,可是毕竟接触的少,她总怕顾明萱吃亏,见到顾明萱回来,庄嬷嬷的面上,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
“让嬷嬷担心了,是我不好。”顾明萱上前挽住了庄嬷嬷的手,笑着说道,等慢慢吃完了饭,顾明萱把今天的事情和庄嬷嬷说完,庄嬷嬷微微蹙眉,低声道:“心急了些。”
顾明萱低头受教,“嗯”了一声之后说道:“正好碰上这个机会罢了。”
庄嬷嬷拍了拍顾明萱的手,表示理解,何氏对小姐恶意满满,有机会自然要反击回去。
顾明萱的夜晚,都是在勤奋的学习中度过的,但凡是一个千金贵女该会的,庄嬷嬷都尽力的教导她,而顾明萱也学得很快,让庄嬷嬷十分的欣慰。
虽然今天顾明萱很晚才回来吃完晚饭,但是,庄嬷嬷在拿到顾文谦命人送来的伤药,心疼的给顾明萱上药之后,却并未因此放松对顾明萱学习的要求。
顾明萱也像是前面的两个月一样,丝毫不懈怠。
等顾明萱终于做完了今晚的事情,已经到了亥时中,绿珠绿蕊伺候她洗漱完,顾明萱向来是不要人值夜的,因此,等绿珠她们自去休息,顾明萱在屋中坐了一会儿之后,坐在床上,拿其床头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副画卷,慢慢打开,凝神细望。
画上是一个女子,她穿着浅色的罗裙,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枝梅花,正闭目轻嗅,作画人的画技并不算太好,可是,那满满的柔情,却似乎从笔端倾泻而出,让人一看就知道,作画人对画中的女子,是何等的爱恋。
那画上的女子,五官与顾明萱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她更加端庄娴雅,而顾明萱,还显得有些稚嫩,顾明萱望着画中的女子,笑着说道:“娘亲,女儿今天让顾明芝吃了个大亏呢,何氏怕是也讨不了好,哼,她们想算计女儿,女儿自然也不会让她们好过,什么以德报怨?女儿最喜欢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娘你今天是没看见,那何氏脸都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女儿都快笑死了,可是父亲在啊,女儿不敢笑,只好憋着,差点儿憋出内伤来。”顾明萱一边说,忍不住就笑了,笑得畅快淋漓,眉眼弯弯时候,明眸犹如含了一泓秋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动。
他站在那边,看她得意,看她娇蛮,看她偷笑,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一般,忍不住面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今天的她,和那天那个眸子冷幽幽的她,真的是差别很大啊,一个恍如置身黑暗中,幽冷的气息能冻结忍心;一个,则是在春天里。百花丛中,得意洋洋,可爱至极。
“娘,庄嬷嬷说,不要让女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因为要报复,所以让自己不快乐,女儿想了好久,觉得庄嬷嬷说得很对,娘把女儿生出来,肯定是希望女儿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肯定不喜欢看到一个阴郁的母夜叉,女儿决定听庄嬷嬷的,要在自己快快乐乐的同时,让她们不痛快,这才是真真的报复,娘。您说女儿说的对不对?”顾明萱笑眯眯对着画像说话。
庄嬷嬷确实是如此劝过她,当时她有些不甘心,但是,后来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如果自己的孩子,她希望他怎么样呢?
肯定是快乐、平安、健康,除此之外,别无奢求。
所以,她慢慢能理解庄嬷嬷的话了,仇要报,但是却不能把自己陷入仇恨中,让自己也不快乐,那样的话,就算是自己报仇了,可自己的人生也毁了,对不起娘亲的疼爱,对不起父亲的宠你,也老天爷给予她的第二次人生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明萱笑了,然后,慢慢收起了画卷,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损坏,母亲的画像,上辈子她也是这般的珍爱,可惜,最后却被顾明芝“不小心”碰倒茶杯浸湿了。
她虽然心痛非常,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顾明萱抚着木盒,心中淡淡笑着,上辈子,这个画卷帮了她极大的忙,这辈子,只要她想,这画卷中的东西,依然可以帮她很多很多的忙,可是,顾明萱并不打算以损毁这幅画为代价,来取得那件东西。
没有什么,比母亲的遗容更加珍贵了。
那么,今天这位来客,是为了什么呢?
那种淡淡的,淡到几乎没有的气息,真的非常的隐蔽,可是,上辈子,她小心谨慎惯了,养成了强大的直觉,所以,存在这屋中的生人气息,虽然很淡很淡,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顺安侯是军功发家的,所以呢,府中的护卫,可不是一般人家的那种随便找来的只要身强体壮就行的护院,而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兵士,他们或许身上有了残疾,或许是年纪大了,不适合拼杀了,所以成为了府中的护卫,可是他们常年在战场厮杀,总归,与一般的护院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的严密巡逻下,一般的小蟊贼。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跑进顺安侯府,还摸到了后院自己的闺房来。
因此,顺安侯府从未遭过贼。
现在这位顺顺利利摸进来的梁上君子,到底是谁呢?
这么厉害的人,怕是所图非小啊。
是为了那个秘密么?顾明萱手中握着木盒,不得不这么想,不过,她却不敢出声,怕惹怒了那梁上君子,然后给自己惹来麻烦――深更半夜的,一个男人进了千金小姐的闺房,便是没什么事情,说的人多了,也要出了事情的。
至于说杀人之类的,她倒是不怕,因为,那气息中。没有杀气。
所以只要她不吭声,等这位梁上君子走了,她也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
顾明萱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慢慢把木盒放在了自己枕头边,然后对着木盒说道:“娘亲,晚安,女儿要睡觉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说着,她踩着绣鞋下地,吹灭了蜡烛,然后爬上.床睡觉。
这梁上君子,绝对不是来劫色的,她现在还是一个豆芽菜呢,要劫色,应该找顺安侯府声名远播的三小姐顾明荷才是,既然如此,她就睡觉吧,她可不信,那人能够找出藏在这府中的那个大秘密,毕竟最大的秘密,就在自己枕头边放在啊,而且还是这么的光明正大的放着,一般人只会把画像当作是她在寄托对娘亲的思念和孺慕,不是么。
所以啊,这华清园,甚至这顺安侯府,随便他翻,自己只要抱着娘亲的画像睡觉,就足够了。
哼哼,顾明萱带着些小得意,闭上了眼睛,不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只要是,今天她的情绪,太过畅快淋漓,之后,便有疲惫涌上来,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来养精神。
他处于暗中,看她像是一只兔子一样,快乐的爬上爬下,然后自己给自己拉好了被子,盖在白皙的脖颈底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有点手痒,很想,恰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