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夜深人静,他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就会莫名的掏出那方帕子,细细摩挲着,瞧着那上面精致的绣工,眼前就好像浮现了她娉娉袅袅的身姿。
青豹对他的行径嗤之以鼻,几次嘲笑他是有心无胆的熊样,青云暗中嘀咕,不解风情的蠢小子,以后娶不到老婆别来找我这怂货。这般想的次数多了,心中也不免好笑,说到底,自己也是个蠢货,成日里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就算她现在成了夫人的义妹,与将军再无瓜葛,她这样的身份,自己也是高攀不起,自己又何必痴人说梦引人发笑。
他嘲讽似得咧咧嘴,苦笑一下而后转身离去,再无停留。
“将军,你真的要对孟家下手吗?”沈睿之刚回到内室,锦毓就翻过身来郑重的望着他。
沈睿之一愣,立马意识到刚刚他们的谈话被锦毓听见了,当下也不再隐瞒,只是笑着颔首,好像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锦毓咬着唇,犹豫了半晌才小心地说道,“将军,不如咱们……”
沈睿之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道,“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她们做出这等事就必须要受到惩罚,若是轻轻松松放过他们,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他们谋害,锦毓,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们害了一个又一个吗!至于孟家,这点你勿需操心,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
锦毓瞧他态度这样坚决,便也呐呐地闭上了嘴,再不言语。
沈睿之瞧她这个样子,心又软了,不自觉地好言劝慰道,“阿毓,莫再多想,你好生养病,剩下的事都交于我处理,嗯?”
锦毓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慌忙问道,“将军,你……何日启程?”
沈睿之一愣,笑容慢慢地隐了下去,似是不忍心说出口,开开合合好半晌才勉强答道,“五日后启程……”
锦毓眼中的光黯淡了,神情也渐渐落寞。她一翦水眸子凝望沈睿之久久,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吐不出来。只默默地移开视线,阖上眼帘。
“将军,妾身累了,想睡了。将军公务繁忙,不必陪着锦毓……”
沈睿之知道她心里难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心中的打算,暂时还不能说与锦毓听。也罢,左右也不急于一时,等到了五天后一切自有分晓。
“阿毓,你先歇着,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再停留,五天时间,他要筹备的事情很多。她现在也许心中难受,之后便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
且说萃梨居那儿,锦毓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青宁耳朵里。
由于沈睿之的消息封锁的十分迅速,因此青宁并不知晓事情始末,只知道锦毓受了一点伤,对吉祥居那边闹成一团的境况也有些许了解。
青宁急得不行,当下就想亲自去一趟胧香院,却被丫头合欢拦住了。
“主子,你现在不能去。夫人出了事,胧香院那儿乱作一团是不假,可是太太那儿更糟啊,听说太太吐血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您说说,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您不先去看太太也没什么,可若是想去夫人那儿可不妥,这若是传出去,太太醒来会不高兴的。”
青宁无奈,“那可如何是好,毓姐出了事,我看八成就是那孟蕙兰和太太搞的鬼。她现在肯定正想着如何才能躲避下一次的灾难,我得去给她出出主意啊!”
合欢思索片刻,笑道,“主子,有了!不如您写封信,奴婢当信使给您捎过去,这般人不知鬼不觉的,肯定好使!”
青宁眼前一亮,面上大喜,当下再不犹豫,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她将信仔细地封好,这才嘱咐合欢万事小心,切不可让外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个问题,你们觉得沈初莲会成功洗白白吗?
☆、第五十五章
“夫人,刚刚青宁姑娘让身边的丫头来过了,还捎了一封信来……”小丫头说完,便将一封信呈了上去。
锦毓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地将信展开。只见白腻腻的宣纸上写了几行秀美的小字,
“府中多豺狼,不若辟清幽。三尺有神明,祸患方可解。”
这是什么意思呀?锦毓翻来覆去将信看了几遍,想再找出一些端倪,可是除了那四句隽美的小楷,雪白的纸上再无任何字迹。
锦毓琢磨了还几遍,奈何脑子都想痛了还是不能解其中意。有心想让丫头将青宁唤来,却又觉得委实不妥。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避嫌,深居简出,保护自己的声誉最为重要,若是将青宁唤来,府中那群好事之人便又有了闲聊嗑瓜子的资本了。
这个沈府,她是一天也不想再住在这里了。吉祥居那边的人,每一个都让她既恐惧又痛恨。
她原本想着,婆婆不喜欢自己顶多也就是面上摆摆脸色,孟蕙兰厌恶自己无非就是嫉妒自己抢了她的好姻缘,姑娘家家的,到底心眼儿还是不坏的。沈睿言就更不必说,自己是他的嫂子,他就是再纨绔起码的道德伦理还是懂的。
只要自己用真心对待他们,孝敬婆婆,关爱小姑,总能将他们的心捂热吧。一家人和和美美同心同力,不也是件幸福的事吗?
只是她没想到,人心竟然能如此险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用如此恶毒的方式置自己于死地……若是最后没有初莲的幡然醒悟,夫君便不会在千钧一发间赶到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那么自己的下场,定是生不如死。
自己死则死矣,败坏了林家门楣,有何面目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锦毓不敢再往下想,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可这却不及心中颤栗的十分之一。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孟氏一家,恨过沈睿言。心中的仇恨使她拿着信的双手不住颤抖,几近扯碎了那封信。
“夫人……”身旁的小丫头瞧见锦毓神情激动,一双手不住地缩紧,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忙怯怯地提醒道。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锦毓这才回过神来,忙将信纸抹抹平,对她勉强一笑吩咐道。
这四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府中多豺狼自不必说,可是这令辟清幽之地又该如何作解?
锦毓嘴中念叨着这几句话,突的,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她赶忙叫住了正要推门离去的侍女。“我问你,这沈府周围,可有什么清静之地?”
侍女愣了一下,低头思索,好半晌才抬头笑道,“别的地方奴婢不敢说,这沈府周围奴婢可是一清二楚,离这不过二十里有座玉佛寺,群山环绕,背靠祺水,最是清净幽深,若不是对地形极为熟悉之人,定不会找寻到此地。故而夫人所说的定是这玉佛寺了!”
锦毓一瞬间有些微怔,玉佛寺?寺庙?
她赶忙低头将那首小诗又重新默念了一遍。“三尺有神明,祸患方可解”
……
可不是嘛,玉佛寺里多的就是佛像,可不是三尺有神明嘛!
想通这一点,锦毓心中顿时醍醐灌顶。原来青宁这首诗是在教自己如何躲避灾祸,在这个节骨眼上从风口浪尖上下来。
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住进了寺庙,孟氏定找寻不到自己的踪迹,就算是寻到了,在寺庙中动手她也要有所顾忌,别人兴许不知她做的龌龊事,菩萨佛祖可都睁着眼睛看着呢。
锦毓心中大喜过望,夫君日后出征,自己便一直待在玉佛寺中等待他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