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燕晰想拿手巾给她堵上嘴。
梁研看了她一会,说:“你惦着陈渠我知道,但你现在劝不住他,你先跟我走,我们报了警就能来接他。”
“报警也没用,之前也被查过,隔了一天他们又聚回去了,陈渠他不愿意走。”
梁研皱眉,“那不要管他了。”
赵燕晰不吭声。
梁研说:“赵燕晰,他骗了你。”
“我知道,但他是好意的,就跟我骗你来一样。”
梁研耐心告罄,“我有病才跟你耗在这。”
她往外走,赵燕晰急了,“梁研,你……”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赵燕晰只得闭嘴,外头人喊:“小妹,你们搞快一点,要吃饭了。”
梁研出了卫生间,撞见一张熟面孔,是昨晚那个男人。他端着饭盆从厨房出来,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晃就离开了。
“阿山!”
厨房有人喊他,这个叫阿山的男人放下饭盆就过去了。
住在三楼的组长来了,男的女的都过去握手打招呼。
早饭和前几天一样,一碗面配上一勺老干妈,等组长动了筷子,一屋人坐到小凳上吃饭。
白寡寡的挂面飘着点油星子,做饭的人大概手抖了,盐放得多,咸腻腻的。
梁研吃了几口,抬眼看,一屋人“哧溜哧溜”唆着面条,吃得很香的样子。
她的视线往右转了下,看见那个阿山坐在角落里。
他也吃得很香,吃两口,贴着碗沿喝口面汤,前额的头发耷下来,遮住眉眼。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
管他忘没忘呢,反正她要跑路了,他爱告发就告去。
梁研低头把剩下的面都吃完了。
饭后有几人出去窜寝,梁研作为新人照例被组长叫进卧室交流。
交流的内容和前两天差不多,问她有什么想法,怎么看待这生意等等,梁研已经熟悉他们的套路,轻轻松松敷衍过去。
组长很高兴,笑得脸上褶子缩成一堆。
她拍了下梁研的肩膀说:“小妹脑子挺好,我们这生意有些新人会误会,总说是传销害人,其实都是没看明白,没学懂,你一看就是脑子清楚的,虽然是新来的,但不要有顾忌,有啥需要的直接跟大姐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大伙儿人都是好人,总会照顾好你。”
梁研没说话,对她笑了一下。
梁研的脸庞白,眼睛黑,一头短发又黑又柔顺,没烫没染,堪堪盖住耳朵,她抿嘴笑的时候显得最乖巧,很容易装出一副老实学生相,赵燕晰如果瞧见,铁定送她一句“大尾巴狼”。
组长见她这样听话,很满意,“这样,下午你就跟大家一块儿去上课吧,会学得更快的。”
组长站起身。
梁研也站起来,说:“大姐,我的手机能给我吗?我好几天没跟家里人联系了。”
组长停了一下,看了看她,“家里人?你不是跟家里人不来往的吗?”
梁研一顿,说:“哦,是不怎么来往,但钱还是要的,月初了,不知道我生活费打了没。”
“那你不用急,手机等你把课都上完了自然会给你,现在是学习关键期,怕你们新来的分心学不好,手机都是放在主任那保管的。”
梁研“哦”一声。
组长笑了笑:“好好学。”
梁研也笑了笑。
组长转过身,梁研咬牙切齿――
赵燕晰,我掐死你!
☆、第2章
梁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泄她底的必然是赵燕晰,那个恋爱脑卖了自己,还连她也卖了,看来被洗成脑残指日可待。
被吐槽的赵燕晰这会儿正在玩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男一女和那个阿山。
组长过去对阿山说:“下午你和小陈带这两个小妹去上课,还在昨天那地方。”
阿山点头应了。
下午出门坐的是面包车,车停在巷口,他们过去时车里已经坐了三个人,门口还站着两个。
赵燕晰的男朋友陈渠就坐在车里,大家陆续上车,到最后剩两个位置,都在后排。
梁研坐进去,阿山跟着上来,坐在她右边。
他身体高高大大,一坐进来,位子就显得挤了,又是夏天,车里本就热,他穿着灰色工装裤,腿上的热量传过来,像温烫的暖水袋贴着。
梁研往左挪,坐在里边的姑娘叫唤:“哎呀,你挤着我了。”
“……”
梁研又挪回去。
身边男人动了一下。
梁研一看,他并腿往窗边靠了靠。
他们之间终于空出一点缝隙。
他面朝窗外,从梁研的位置只看到小半边脸庞。兴许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脸看着比昨晚要黑一些,下颌的线条显得有些坚硬。
陈渠和赵燕晰在前面小声讲话,另几个人也在聊天,但这个阿山,他没有讲话。
梁研想起他的声音,觉得他还是不开口最美好。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一家宾馆,一车人下来了。
上课的地方在宾馆二楼,竟是像模像样的小会场。
会场大门紧闭,里头七八十人,男的、女的、年轻的、年长的,有人体面一些,有人很落魄,但他们都一样兴奋。
一些新人起先被现场气氛吓到,但很快就投入。
台上人激动分享成功之路,台下人欢呼鼓掌。
他们很懂炒气氛,讲话煽情,动作夸张,梁研诡异地怀念起她的毛概课老师,那老头每次激情澎湃都给第一排同学贡献一脸唾沫。
大课结束后人很快散了,面包车停在宾馆后头,要从外面绕过去。
赵燕晰粘到陈渠身边,没说上话,梁研就过去了。
梁研说要上厕所。
陈渠皱眉说:“你忍忍,先回去。”
“憋不住,尿裤子你负责?”
“……”
陈渠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梁研没什么反省的自觉,抬手指右边,“那不是公厕么。”
陈渠朝阿山看一眼,阿山点了头。
陈渠说:“山哥,那你们先上车等着。”
陈渠领着赵燕晰和梁研去了公厕。
女厕这边排了几个人。陈渠对赵燕晰说:“你陪她进去吧。”
前面的人完事了,空出一个隔间,梁研将赵燕晰拉进去。
公厕嘈杂,气味难闻,赵燕晰捂住口鼻:“我又不用上。”
梁研关上门,靠门板上看她:“赵燕晰你听好,我要走了,那个胖子你小心点,我劝你告诉陈渠,他有责任保护你。”停了下,摇头,“算了,这是你们的事儿,你保重吧。”
赵燕晰愣呆呆没回神,“你你、你今天就要跑?”
“嗯,马上。”
“梁研……”
“我回去退屋子,你东西我寄你姥姥那儿,给你报的课我转给别人,书本不寄了,你也用不上,门口小张收废品,我拿去称称。”
赵燕晰张着嘴,慌了,“梁研……”
梁研转身开门。
赵燕晰拉她,“梁研?”
梁研往外走,赵燕晰怂了,“你别这样,我、我……我跟你回去呗……”
梁研回头,眉眼带笑,“反悔友尽。”
赵燕晰:“……”梁研,你这大尾巴狼!
陈渠看到她们出来,催促:“快点,人都等着你们。”
“陈渠……”赵燕晰的表情不大自然。
“走吧。”
陈渠有些着急,步子走得大,走两步,回头催一声:“快点。”
“哦。”
赵燕晰抬头看他背影,心里矛盾得很。
过马路时,梁研牵住赵燕晰,后者正慌乱矛盾,下意识挣了一下,梁研将她的手捏紧。
梁研的手劲比她大多了,赵燕晰苦着脸,愧疚地瞅着陈渠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