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俯身吻了上来,沈令善的登时忘了反应,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味道,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让她分不清倒是谁的。他看上去是个性格冷淡的,可是身体却烫得像个火炉。
男人的身躯总要重些,何况他身的那样高大,只要轻轻一压,她就无处可逃。她张嘴想叫他名字的时候,却被他一瞬间夺走了唇舌。
先前他也吻过他,一次是她来求他,他把她逼到墙角,吻她的时候用力的咬着她的唇,她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还有便是那日早晨,他突然过来亲她,虽然很用力,可是太快了,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次却是格外的清晰。
沈令善的身子有些僵硬,之后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和脸上。耳畔是他带着喘息的声音:“……本来不想这么快的。”
可是现在,他真的等不及了。是她自己说的,他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明明是她自己迟钝,却总是曲解他的好意。
罢了,既然她不想慢慢适应,那就干脆安心当他的夫人。她欠他这么多,不还一点,总是说不过去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起起伏伏,和他坚硬的胸膛紧紧贴在了一起,亲密无间。好想是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要发生了……她咬了咬唇,轻轻的闭上眼睛,觉得这样也好。
感官越来越清楚,她的手被固定在两侧,动弹不了,最私密的东西,全都毫无保留的袒露在他的眼前。
她一直都没说话,等到最痛的那一瞬间,才蜷了蜷身子,眼泪落了下来,忍不住将脑袋埋到他的怀里。她浑身颤抖,仿佛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俯下`身来,安抚似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之后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似的,一浪一浪的颠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抓住他。
她总以为他是个很冷淡的人,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似乎才明白,他隐忍得有多厉害。
一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床榻上的动静才渐渐归于平静。
沈令善觉得很累,身体每一寸皮肤都隐隐发疼,之后仿佛是有人抱着她去沐浴。她靠在他的怀里,察觉到他的手要碰她,便下意识的躲了躲……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好在他只是替她清洗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泡在热水里,她觉得很舒服,她身是一具强壮的身躯,她坐在他怀里,被他轻轻的圈着,觉得非常踏实。
仿佛是因为和他有了亲密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她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舒舒服服的享受他的伺候。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
沈令善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辰时了。她吓了一跳,自从嫁到齐国公府一来,她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
魏嬷嬷就进来,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国公爷吩咐过了,叫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东院那边,也不用每日都过去请安,夫人再睡会儿吧。”
便是不用请安,也没有道理睡得这么迟的……像什么样子?
不过被褥中的沈令善动了动身体,一动就觉得浑身酸软,的确有些不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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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
不想起也是不成的。
沈令善坐了起来,忽然察觉到胸前有个东西。她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来是块玉佩。
是这块玉佩……
沈令善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当初她和江屿定亲时交换的信物。据说玉佩质地非常的珍贵,统共就雕刻出这么一对。她从小就戴着,一直到十二岁。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跑去和江屿解除婚约,见他不愿意,便将这玉佩扔到了地上,好像觉得只要她做出让他讨厌的举止,他就肯定不愿意娶她了。没想到,这玉佩还在。
沈令善忽然笑了笑,觉得事情好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沈令善下榻更衣,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摔倒了,得亏魏嬷嬷将她扶住,还冲着她笑了笑。沈令善一张脸火辣辣的烫,坐下来由着俩丫鬟替她净面。
在程家的时候,她记得程家大爷程珉的长子成亲的时候,次日新娘子敬茶都迟到了。那穿着一身喜庆的新妇,双腿哆哆嗦嗦的站不稳,却强撑着。边上的人都抿着唇在笑。新媳妇认亲之后,便回了新房,据说在榻上躺了很久。那时候沈令善不懂,觉得这夫妻之事,也不会夸张到这种地步……直到真正经历过之后,她才明白,原来是真的。
若非昨日她忍不住求饶,兴许她今日当真是要下不了榻了。
魏嬷嬷却是松了一口气,觉得夫妻间的事儿,没有比用这种法子来解决的更好的法子了。望着夫人白皙的颈脖处点点红痕,魏嬷嬷才道:“待会儿老奴给夫人抹点药。”
沈令善朝着镜子望了望,轻轻抚了抚脖子上的红痕,才问道:“国公爷何时起来的?”
魏嬷嬷说道:“卯正起来的。”
平时江屿都是卯时就起来的,据说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今日倒是难得迟了些。只是……有些事情虽然好转了,可昨晚,他应当是知道了……
当初她心心念念要嫁给程瓒,想方设法也要和他解除婚约,没想到她嫁给程瓒五年,程瓒竟然连碰都没有碰她。其实本来是一桩好事,男人怕是都会介意这点,可偏生在江屿的面前,她觉得有些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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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同斋是江屿的书房,离琳琅院不远。
书房内除却该有的摆设,在里间更是设有一间临时的卧房,里头摆放着一张红木架子床,黄花梨的衣柜。琳琅院虽是江屿的住处,可这几年,他大多数却是睡在书房的。
江屿坐在书桌后,翻着手头的案卷,却是难得的无法集中精神。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望着外头厚厚的积雪。院中的腊梅开得正香,有鸟雀从枝头掠过,梅花和白雪纷纷落下。
辰时了,她应该是起来了。江屿想起今日醒时,看着她睡在他的怀里,温顺乖巧的模样,一瞬间似乎忘了先前的事情,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是回到他的身边了,没有什么好再计较的。当初娶她的时候,存着的心思,他自己最清楚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不好?可是就这么把之前五年的事情一笔勾销,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心里想着要如何如何的讨回来,可真正面临的时候,却从来是下不了手的。大概对她冷淡一些,就是他能做到最大的程度,可是现在,好像又再次慢慢的失控了。
原以为,她和程瓒没有发生什么,他应该是欢喜的。只是有些本能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他并没有觉得欢喜的。
外面的景致仿佛一瞬间阴沉了起来,江屿轻轻闭了闭眼睛。
程瓒居然真的敢这么对她……
饺子
沈令善还心下忐忑,不知道待会儿该用什么姿态面对江屿。好像只有在黑暗之中,她才能有勇气说出那些话。快到晌午的时候,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午膳,见江屿还未回来,便欲派丫鬟过去叫他。再怎么忙,饭总是要吃的。
丫鬟还未出去,便有江屿身边的小厮传话过来,说是宫中有事,江屿进宫去了。
江屿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官拜一品,居辅君大臣太傅之位。新帝年幼,尚且十岁稚龄,身边虽不缺肱骨之臣,可对江屿却是从小信赖。
沈令善仿佛听人说过,当初江屿和先皇赵翊走得很近,那时候赵翊不过一个身份低微、受冷落的皇子,而且天生愚笨木讷。谁知后来这帝位会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赵翊刚登上皇位不久便驾崩了。赵翊子嗣单薄,唯有赵衡一个皇子,于是才九岁的小皇子赵衡,便被江屿扶持坐上了龙椅。
赵衡并无其他兄弟,一些个堂兄也都各自打发到封地去了,现如今同其母萧太后一道在宫中,孤儿寡母,也算是相依为命。萧太后垂帘听政,可毕竟是女流之辈,且出身不显,不管大小适宜,总会同江屿一道商量。江屿权势滔天,有人说他明为辅佐,实则操控,不管是小皇帝还是萧太后,都是把持朝政的傀儡。
朝堂之事沈令善自然不清楚,先前她年幼无知,之后长期困在内宅,不过见识浅短的妇人,一些话都是道听途说。毕竟江屿从小和她青梅竹马,她没有道理听信别人的话,而不去相信这个认识了二十年的男人,她现在的夫君。
江屿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
而东院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沈令善只好穿上厚厚的斗篷,去东院一道吃团圆饭。
路过邀月台的时候,遇到了江峋和江嵘。胭脂有毒
江峋穿了件靓蓝色锦锻棉直裰,生的高高瘦瘦,因常年在军营的风吹日晒,皮肤不似皇城其他贵公子那般白皙,而是呈现健康的蜜色。他剑眉凤目,干脆利索的叫了声:“大嫂。”
三弟小江嵘则是穿了身墨绿长袄,胖乎乎的,唇红齿白,见着沈令善,便亲近的拉住了嫂嫂的手,说道:“嫂嫂,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大哥呢?”小家伙看上去好像很懂,马上就反应过来,蹙着小眉头一本正经继续道,“又去忙了对不对?我大哥总是这样,我还以为大哥娶了嫂嫂,就能多待在家里呢,没想到大哥连嫂嫂的话都不听。”
沈令善笑了笑,就对他说:“你大哥有正事要忙,毕竟是宫里的事儿,不能怠慢的。”
“宫里的事又如何了?”小家伙撅着嘴道,“我见过那小皇帝,比我大不了多少,自己没有兄长,便总是缠着我大哥……”
年纪再小也是皇帝。沈令善立刻道:“不许胡说。”
江嵘却是小声笑了笑,眼睛亮亮的,跟星星一样,仰着头道:“嫂嫂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说的,嫂嫂是自己人,所以我才说的……而且我也不怕那小皇帝,之前进宫的时候,我还和他打过架……”说着他挥舞了几下自己的小拳头,“他一点都不厉害,我都把他打趴下了。”
沈令善睁大了眼睛,觉得她真是有些小看这年幼的小叔子了,居然敢这样对皇帝。
江嵘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他的模样虽然和江屿有些相似,可是性格一点都不像,跟个小话唠似的:“……待会儿要吃饺子,听说有个饺子里放了一个铜钱,吃到的人明年一整年都会有好福气。我待会儿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记,找到了就给嫂嫂……”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想和他亲近,然后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好像总是要把喜欢表达出来一样。
到了饭厅,沈令善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了下来,丹枝拿着去火炉那边烘着。
老太太看向她。
见沈令善穿了件大红五彩刻丝小袄,一条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梳着非常端庄的挽髻,只是再打扮的如何端庄,也压不住她异常明艳的容貌。她面颊红润,眉宇间略带些许妩媚,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是雾蒙蒙的,皮肤更是比未出阁的少女还要好,大概只是淡扫峨眉而已,整个人仿佛隐隐泛着珠光……美成这样,当真是有些过了。
见老太太多看了自己一眼,沈令善瞧了瞧自己的打扮,觉得并无不妥。大年三十,该穿的喜庆些吧,她看了看在场的二夫人郭氏,三夫人闵氏,还要其他几位妯娌。大家都这么穿,没什么不一样的。
沈令善狐疑的叫了一声祖母。
老太太就把沈令善叫到身边来,好像两个人真的是亲祖孙似的。金色底富贵花开牡丹纹的眉勒下,老太太的满目慈爱:“屿哥儿就是这样,大过年的还要忙,真是的……”
沈令善只好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太太一副很心疼的样子:“他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不听劝,也不知道累,总是没日没夜的忙,如今年纪轻轻的,自然没事,日后可是要吃苦头的。你啊,平日就多劝劝他,他肯定听你的话。”
“嗯,孙媳明白了。”沈令善应下。
见老太太眼里只有沈令善这么一个孙媳,郭氏有些看不过去,就笑盈盈走过去,用打趣儿的语气道:“娘真是疼屿哥儿媳妇,眼里只瞧见她,都看不到别人了。”
江家二房三房,各有两个嫡子,其中二房的两个江巍江岩,皆已成亲;三房的长子江岸也成家两年了,次子江峤也开始说亲了。老太太住在江家,当初分家的时候,选择跟二房三房住在一起,按理说是该多疼二房三房的三位孙媳,只是老太太这些年努力挽回和江屿之间的祖孙情,经常将长房的三个孙儿挂在嘴边,目下江屿成了亲,便是心里再如何的嫌弃沈令善这个二嫁女,面上总是对她疼爱些的。
老太太便只好说道:“都一样,我都疼。只是屿哥儿媳妇进门的时间最短,我自然要多关心些。”
郭氏便拉着自个儿身后的一个年轻妇人,对着老太太道:“今儿是开心的日子,我这儿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娘。”然后就眉染喜色,冲着身侧之人轻声催促道,“还不快同祖母说说。”
这年轻妇人,生得温婉腼腆,乃是二房次子江岩的妻子葛氏。
葛氏便红着脸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没有老人家是不喜欢孩子的,何况在今儿这种日子,老太太平日里倒是没怎么注意葛氏,只觉得她性子温温吞吞的,根本让人注意不到,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怀上孩子了。于是老太太便欢喜道:“多久的事儿了?怎么才说?”
葛氏也很高兴,便道:“回祖母,前几日刚诊出来的,还不到两个月。”
见老太太果真满脸欣喜的和葛氏说话,二夫人郭氏才看了一眼沈令善。觉得沈令善生的再美也没有用,若是生不出孩子,那江屿迟早也会厌倦她的。在程家五年都不曾有孕,而那程二爷却是有庶子的,显然问题便是出在沈令善的身上。现在风光,也是因为沾了江屿的光,日后还指不定如何呢。这么一想,郭氏就舒坦多了。
席上没有江屿,老太太便说再等一等。
等了一会儿,江屿还未回来,只好开席了。
孙媳葛氏怀孕,老太太便对她多关心了一些,却也并没有太过,还是多和长房的两个孙儿说说话。说到江峋的时候,免不了说道他的亲事:“……也都二十的人了,老大不小的,也该定下来了。祖母可是为你留心着呢,我瞧你那徐家三表妹不错,小时候和你玩得也好,脾气也不错,听说这会儿人家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都是一家人,老太太说话也直了些。
徐家是老太太的娘家,如今江峋年少有为,上头又有江屿这个长兄护着,可谓是前途无量,皇城可是有不少姑娘想着嫁给他呢。与其便宜外人,不如娶自家表妹。
江峋没想到忽然就说到他了,夹着饺子的手稍稍一顿,耳根有些烫,嘟囔了一句:“我听大哥的。”
一口一个大哥,老太太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想着那徐家三姑娘生得非常漂亮,江峋不过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只要他看到了,肯定会喜欢的。
热腾腾的饺子,煮的白白胖胖,粉嫩嫩的饺子皮劲道弹牙,里头的水分足,饺子馅儿鲜软无比。沈令善平日倒是不怎么喜欢吃饺子,只是江家厨子的饺子做得特别好吃,白菜馅儿的寓意百财,芹菜馅儿的寓意勤菜,还有韭菜馅儿的,香菇馅儿的……正吃着,身边的小江嵘悄悄转过小脑袋问她:“嫂嫂,你吃到铜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