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恭没有浱阳那么心软,凑上前欣赏那个被折磨的弟子咂舌道:“看起来比在客栈的那几个弟子严重多了,难道他的体质比较敏感?”
沈银秋说了句大概吧,这才问他们道:“你们在界安做什么?是不是也参与了拐卖人口?”
剩余的两名弟子不敢隐瞒,却是一直盯着沈银秋和浱阳莫少恭看,渐渐和记忆中的画像重合起来,内心惊悚,态度就变的十分老实了,“我们一直都在界安走动,拐卖人口什么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了,真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沈银秋挑眉,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想来这些人的消息网都是传的很快的,她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们是谁了?”
“不!完全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这完全是前后矛盾,说什么都不会知道又会知无不言。
沈银秋再次拿出药粉,“看来你们都不知道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看你们同伴多痛苦,和他一起作伴吧。”
她作势要拆纸包,剩余的两名弟子看着被折磨的目眦尽裂的同门,吓的流泪,“我们认得你!认得你们,求别洒药粉!”
“嗯老实点不好吗,非要我吓唬你们玩,这冬天的风还是挺大,我这么拆拆合合,指不定手一抖就全洒在你们身上了。”沈银秋笑眯眯的说着,不等他们谄笑一二,语气倏地转冷道:“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得到的指令是什么?”
“是昨晚,昨晚我们聚集在一起,首领公布的,我们看过你们的画像,你们从京城开始找我们麻烦,沿着洛水洛阳一路直达界安。首领说这段时间我们要低调不要有其他动作。”
沈银秋摸着下巴,“然后等我们力离开了你们才开始干活?”
“是的。”他们低声应道。
沈银秋目光更凉,“你们去何处拐人,犯案这么多就没有人缉捕你们?还是说有什么后台再帮你们打掩护?”
那两名弟子真诚的看着沈银秋道;“这些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抓人就去偏远的地方抓,然后交给上头就可以分到银钱了,至于那些女子和小孩会怎么卖出去,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沈银秋皱眉,怎么又抓到小喽啰,“你们的首领是谁、”
“首领带着面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沈银秋再问:“和你们接头的人是谁?”
“是……陈梦。”他们接着补充道,“他不是我们全阳教的弟子。”
浱阳听了这么久,按捺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入的全阳教,现在年方多少?师承何人?”
“两,两年前,我们差不多都是二十有四五,师父…师父没和我们见过面,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换而言之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了?
浱阳从来没有这样感到气愤过,“你们入门的时候都二十多岁了!谁准许你们入我教派的!入教三个考验你们能通过吗?!”
两个弟子似乎很茫然,“没有考验啊,我们就是报个名就入门了,领衣裳佩剑,然后下山。”
“刚开始还有些月银,后来就没有了,每个月还要上交一些收入。”
浱阳:“……”
“我们当初拜入全阳教也是交了银子的,这样以后出了什么事还有个撑腰的地方。”
浱阳:“……”
“当然有些事有些人我们不能做不能招惹,首领会跟我们说,按着他说的,我们一直都没事,除了……遇见你们。”
浱阳忍无可忍,拔剑出鞘狠狠的劈在石墙上,一道指节深的剑痕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强大的剑气让在场的人都懵了,那三名弟子被他这样盯着,心里害怕的紧。
沈银秋示意莫少恭去安慰安慰接受不了现实的浱阳。莫少恭吃惊的指着自己,摇了摇头,万一他盛怒之下又拿剑劈他怎么办?他胸口上的伤可是至今都还没有痊愈。
沈银秋见他不肯上,也是心塞,只能自己出面了。
她想了想,浱阳肯定是震惊自己的师门竟然是这般腐败,心里不能接受。她略踌躇的看着面色冷酷的浱阳道:“愤怒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冷静下来,他们不是第三峰的弟子吗?和你们主峰的联系少,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知道,事出蹊跷必有猫腻。”
浱阳深呼吸片刻才收剑回鞘,声音平和了许多道:“少夫人说的有道理。”
“你能不能不叫我少夫人?叫沈兄,别到处暴露我身份。”沈银秋借此转移话题。
浱阳再次被整的无言:“……”单看您这容貌加声音就能百分百确定是女子了,何来暴露身份可言。
莫少恭上前踹了一脚他们道:“你们也认识我吧?”
被踹倒在地无法动弹的弟子,看着他点头,怯弱道:“抢走秘籍的盗贼,只要抓到你或者夺回你抢走的秘籍就有一百两赏银可以拿。”
莫少恭气笑了,忍不住又踹多了几脚:“你们才是盗贼,还敢贼喊捉贼,真有脸!”
沈银秋也没有阻止他,要知道他们在客栈一不小心就真的是要和人世告别了。对方都没有手下留情,他们发善心岂不是把自己往死里送?
莫少恭心里有气,也还记挂着沈银秋,踹完最后一脚停下道:“老实说,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秋哥?不说实话我就活活打死你们。”
他们看向沈银秋,似乎在确认这个就是所谓的秋哥。嗫嚅了一会还是没敢说,倒是那个没挨打痛苦到残喘不堪的弟子道:“是因为,首领说,说,说有人,买,买她的命。但,我们都不能,说,说出去……”
沈银秋:“……”
等等,讲道理,好端端又买她的命?她到底是有多值钱?
“是谁?”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买她的命的人,能找到全阳教头上,想来也不干净,人贩子的线她一定要全部给端了!虽然现在看着线索很杂乱,但更能牵出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她不会忘记小丫头的死,私心的希望除去人贩子,能让小丫头安息一些。
还有沉眠地下的千水,她平时不说,并不代表她能原谅。当初追杀他们的杀手是长公主派来的,虽然祸因万俟晏而起,间接害惨她,但心狠手辣的还是长公主!也许是日子太平淡,所以才选择如今这种生活。
反正她从不后悔,即使落到被人追杀不止的地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躲避敌人
可是一问到关键的地方,他们就来一句我不知道。比如问他们怎么接触陈梦,他们就说要有货才能遇见,这个所谓的货就是指被拐卖的女子或孩童。
沈银秋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她看向浱阳和莫少恭道:“交给你们咯,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就算有他们这些喽啰也是不知道的,浱阳最后一次问他们道:“你们都是在大沥拜入全阳教?进过全阳教內吗?身份牌是谁发的?”
“是在大沥,上全阳教需要走很长的台阶,牌子都是掌事给我们的。”他们说完有些踟蹰道:“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你们能放了我们吗?我们没有干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求放过……”
莫少恭斜眼看他们:“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不然你们怎么会在青楼里抓到我们。”
这话似乎乍一听还有点道理,在他们身上榨不出消息了,他们也懒得再在这里耗费时间。
“那我们先回客栈?”莫少恭问沈银秋道。他有点怕对方要继续去青楼,东家知道一定会想要弄死他的。
沈银秋也没有别的去处,便同意了,他们两个刚想走,浱阳就有些踟蹰的叫住沈银秋。
他看了眼那名中了痒痒粉的弟子,已经连哼哼声都不会了,有一种被折磨到频死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夸张了,毕竟他们都没有体会过中痒痒粉的下场。
看着真是于心不忍,“少夫……沈兄,你身上可有解药?给他一颗解药吧?”
沈银秋身上自然是还有解药的,但是只有一颗了,身上还有两包的痒痒粉,以后用起来她没有解药可是连自己都要中招的,怎么会舍得给一个人贩子。
她笑了笑道:“没有,这药粉不会死人,只要不要去抓捱过三天就会自动痊愈。但记住了不要去抓,不然全身留下斑驳交措的疤痕可别怪我。”
莫少恭自然是没有戳穿他们之前服用过解药的事,少夫人这是明显的不想给解药,又或者是真的没有解药了,反正他也不想给这些杂碎。
他在一旁装作不耐烦道;“我们回客栈吧,管他们呢,又不会死人,别忘了被他们拐卖的少女孩童和家人骨肉分离,就凭这点他们都死有余辜。”
莫少恭的话深得沈银秋的心,她赞同的点点头,“就放他们在这里呗,你们的穴道不是到时辰了就会自动解开吗?”
浱阳下意识的点头。
三人刚转身走没有两步,就见后路被堵了,再听两边唰唰的动静,好嘛,巷子墙上也站了不少人。
“来者不善啊。”沈银秋感叹道。
就听后面被他们点穴的弟子大喊道:“大哥救命!”
莫少恭活动了一下手腕,把沈银秋往他后面拉了拉,低声道:“少夫人药粉给我一包。”
沈银秋把纸包暗中递过去,“我们吃了解药不超过三个时辰,在这期间都没事,算了,我两包都给你吧。”
“成勒,就交给我吧。”莫少恭攥紧手中的纸包,跟已经备战的浱阳道:“保护好少夫人!这里交给我,你带着她回客栈。”
莫少恭的身手,浱阳无比了解,三五个都难应付,何况这有十多个。
他不赞同道:“你带着少夫人先走,我断后。”
“喂喂,这里这么多人你能以一己之力拦住全部?我身上可还有伤,而且在客栈的时候我的伤口崩了,先走可带不走少夫人。”他说着拉开自己身上的衣裳,果然里面缠着的白纱布都被血染红了。
沈银秋不禁皱眉这得多疼啊。她觉得莫少恭留下来对付他们并不妥,浱阳的武功看起来强一些,至少他方才的那一剑的威力,都震慑到了他们。
“我这里还有一颗药丸,浱阳吃了,阿莫把药粉给浱阳吧。”
莫少恭拒绝道:“少夫人我不是说笑也不是逞英雄,而是我……真的带不走你了,你们相信我,我在江湖上活到现在,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保命手段的,再说你和我都是他们想要的人,呆在一起他们还管浱阳这个毫无用处的人?只会拼命的追着我们不放。”
“什么叫毫无用处?”浱阳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银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有道理和放心是两回事,她一向不喜欢犹豫,还想说点什么,对方就不给他们机会了。
一直听着他们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主意,“上!活捉那两个矮的一男一女,抓不了弄死了也行,男的一定要留活口!”
莫少恭把沈银秋往浱阳那边一推,“快走!”
浱阳在这种时候竟然也不优柔寡断了,拉紧沈银秋跟莫少恭道:“你撑住,他把她送回去马上就回来!”
“成!记得快点。”莫少恭也不客气,毕竟十几个人这地方又窄,实在是有点悬,他还得依靠风向呢。
他刚说完,浱阳就带着沈银秋夺墙而走,来围堵他们的人全部都穿着全阳教的门派校服,看见浱阳的动静都飞身去拦截,被莫少恭中途给截了。
浱阳的轻功很俊,不多一会儿就飘远,莫少恭变成了一个点,身后也没有追兵追来,沈银秋实在放心不下,四处留意能让她暂躲的地方,她看见一个酒馆,连忙拉着他道:“浱阳,放我下去,你去帮莫少恭,我在那家酒楼等你们。”
浱阳想了想,觉得莫少恭那边比较紧急,便同意了,将沈银秋带到角落里,叮嘱她自己注意安全不要乱跑,说完他就往巷子那头赶。
沈银秋摸着鼻子从角落里慢慢往外挪,神经都被紧绷了,她左右观察了好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才走出来,故作镇定的找了家卖面具的摊子,挑了个简单不花哨的白色面具带上,这才多了点安全感。
她看着那个酒楼的大门,里面热闹的很,所以她在犹豫进不进去,若是惹到麻烦这回可没有谁在身边帮她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进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裳,应该也要换一换!半路问人得知成衣铺在哪里,她便独自寻去。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浱阳和莫少恭都不可能把敌人往她这边引,时间还够。
沈银秋从成衣铺出来,把自己裹的看不出身形,又买了一把佩剑给挎在腰间,加之带着面具,想认出她来很难。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走在大街上不怕从哪里又冒出一群人来朝她刀剑相向,边走边观察周围男子走路的姿势,她也逐渐学着步子迈大一些快一些,腰板挺直双肩放松,抬首挺胸的直视前方。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银秋重新回到酒楼那处,在对面路边的摊子要了碗馄饨,静静等着浱阳和莫少恭出现。同时留意着周围人的交谈内容。
等了不过一刻钟,就看见浱阳和莫少恭就一前一后的从屋顶上跳下来,他们站在酒楼门口往里面探。
沈银秋赶紧走过去,还未走到近前就听见莫少恭道:“我怎么没有看见少夫人的身影?蠢羊你不会真的把少夫人弄丢了吧!我让你把少夫人送回全福客栈,你就把少夫人一个人扔在这个什么破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