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
“不喝!”
“这个能帮你卡出鱼刺。”
“那也不喝!!!”周笙笙不理他的醋瓶子,跑进厕所继续咳嗽,想把鱼刺卡出来。
小时候也被鱼刺卡过,喝醋这种解决办法又不是没尝试过,鱼刺倒是卡出来了,但其实准确说来根本就是喝了醋狂吐不止,这才把刺给一块儿吐出来了。
那滋味真是永生难忘,这辈子只尝一次就够了。
“听话,就喝一口。”陆嘉川又端着醋瓶子跟到厕所。
周笙笙不理他,一个劲对着水池呼哧呼哧,又张大了嘴对着镜子照,想要看清鱼刺在哪里,无奈她哪能看到自己的喉咙?仍是徒劳之举。
陆嘉川把她拉转过身来:“我看看。”
她面上一红,倏地闭上嘴,不肯张开了。
“啊――”陆嘉川嘱咐她,“张嘴,周安安。”
张你妹的嘴!
她死死闭着嘴,面红耳赤,就是不愿意张开。喉咙卡得厉害,吞一下口水就疼,可她就是死死憋着。
陆嘉川顿了顿,会意了:“你害羞?”
周笙笙泪眼汪汪地站在那里,硬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刚吃过水煮鱼,满口的辣椒油星子,谁知道牙缝里有没有辣椒皮?她还没脸皮厚到可以肆无忌惮张嘴让他看个清楚的地步好吗qaq!
短暂的沉默,陆嘉川与她对峙片刻,终于妥协,拎着醋瓶子走开,半晌又在她呼哧呼哧卡刺的时候回来,手中端了杯白开水。
“喝吧,喝一大口,把刺咽下去。”他提议说。
周笙笙于是又停止卡刺,站在镜子前抬起头来。只看见镜子里穿着灰色毛衣的人端着白开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好看的眉眼,令人信服的气质。那只漂亮的手端着玻璃水杯,医者果然就是医者,就算不穿白大褂也这么叫人安心。
他的面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能帮助人平静下来,听医生的话。
她泪眼汪汪地转过身去,接过水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陆医生,如果我被鱼刺卡死了,请千万记得我对你的崇敬之情犹如涛涛江水永不休,愿做你的迷妹一百年――”
告白完毕,她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刻,几乎是连咳带呛的,周笙笙噗的一声将嘴里的水悉数喷出来。
沃日尼玛啊啊啊啊那哪里是开水啊分明是一整杯醋!一整杯醋啊!!!
她真是太天真了!陆嘉川虽然拎着醋瓶子走了,但并没有真的放回去,只不过是倒在了杯子里假扮白开水重新迷惑她!!!
亏她还跟他告白啊啊啊!
周笙笙被酸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五官皱成了一团,一边打开水龙头清洗口腔,一边咬牙切齿在心里疯狂痛骂陆嘉川。
下一刻,那个被骂了一千次一万次的人朝她伸出了另一只手,依旧是一杯透明的玻璃杯,好端端握在手心。
“这次是白开水了。”他努力憋住笑,上前来帮她拍背。
周笙笙说不出话来,只一把拍开他的手,用眼神传达“老子要是再信你就去□□”的含义。
“真是水了。”他把水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以示诚意。
她从口腔一路酸涩到了胃里,想吐的感觉都上来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接过他的白开水,小心翼翼用舌尖试了试,确认无误后才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清流入喉,胃里着火的感觉随着白开水的稀释终于好受了些。
缓过劲来之后,她把水杯搁在水池上方,慢慢地抬起头盯着陆嘉川。那眼神很可怕。她每次用这种眼神看着郑寻的时候,郑寻都恨不能长出四条腿来飞奔离开是非之地。
可是就在她这样虎视眈眈盯着陆嘉川时,他却一点也没觉得可怕,只是笑了两声,问她:“刺还在吗?”
她一愣,清清嗓子,这才发现……刺没了?
下一秒,男人把杯子拿走了,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伸到半空,拍了拍她的头,就好像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只抓狂的兔子,只要拍拍脑袋就会好起来。
周笙笙一时想抓狂,一时又很迷惑,想冲上去报复刚才他骗她喝醋的举动,可潜意识里又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帮她……哎?
哎哎哎?
就这么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的一阵子,陆嘉川已经走进厨房清洗杯子了。她后知后觉走出厕所,打定主意还是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哪知道却恰好碰见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一罐子糖,往她怀里一塞。
“吃颗糖,去去醋味。”
她呆呆地抱着那只玻璃罐子,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糖果,然后才发觉,陆嘉川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个小孩子了?
见她呆呆傻傻站在那里不动,他知道她还在为刚才喝醋的事生气,便又从她手里拿过玻璃罐子,好心替她打开盖子,掏出了一颗粉红色的糖,想也不想就递到她嘴边:“啊。”
他示意她张嘴。
周笙笙已经进入了条件反射状态,呆呆地看着那颗糖,又呆呆地随着他的嘱咐张开嘴来。下一刻,那只纤细修长、指节分明的手触到了她的唇,轻轻地将粉红色的糖果放在了她的舌尖上。
见她呆呆的模样,他似乎觉得好笑,又好心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帮她合上嘴。
“蠢死了。”他扫她一眼,眼神里却没有嫌弃的意味,反而带着点,奇异的温柔。
周笙笙的脑子里忽然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唯一的味觉感官还在运作。
唇齿之间有草莓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