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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680节

  在天启七年二次辽东之战爆发,明军大规模北上时,安南境内的北方郑主与南方阮主也爆发了一场规模较大的战斗。

  郑梉率领大批安南军队南征,为阮福源亲征所击退,双方划江为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爆发大规模冲突。

  但是阮福源并不承认胁迫黎皇而获得权势的郑梉,双方依旧处于水火不相容的状况。

  直至明军再度攻打安南的消息传来,阮福源才是坐不住了。

  此前无论郑主和阮氏怎么去闹,双方的实力都相差不多,可明朝不一样,其动辄数十万的军队,决计不是任何势力能单独抵挡的。

  而明军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晰,其虽然打着为莫氏复国的旗号而来,真正想要的,却是安南全国十三州府之地。

  天启皇帝继位以后,大明相继在西南、辽东打赢了数场大战,重新稳固了在远东的霸主地位。

  并且早在讨灭伪金以前,朱由校便已经开始着手重新建立明朝在西洋地区的宗主国地位。

  尼泊尔地区的马拉王朝,已经在天启八年初再次向北京城派遣使臣,接受了明朝的册封。

  这对安南来说,更是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

  “这次明廷出兵安南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是想要整个安南,而并非只是讨灭黎朝而已。”

  顺化城内,宫府之中。

  阮主政权最为位高言重的名臣阮秉谦眼窝深陷,自从听见这个消息,他便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说道:

  “我们应该将与郑主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动用全力,抵抗住明军的进攻,一旦北方的郑主被明军击溃,单凭我们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抵抗住明廷的大军。”

  这些情况,阮福源其实也明白,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去好酒好菜,招待郑主的使臣,就说从明军入境开始,一直到击退明军前,我们双方一齐罢兵言和!”

  阮主与郑主暂且结盟的消息传出去后,安南其余地方的大小领主深为惊骇,连忙开始站队。

  实际上,阮主政权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尝试对外扩张。

  十七年前,现任阮主阮福源的父亲阮潢,率领阮兵南征攻灭华英国,在占领地建立了富安府。

  八年前,阮潢暴死,阮福源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女儿阮氏玉嫁给了真腊国王吉·哲塔二世,双方因此皆为姻盟。

  作为聘礼,真腊王吉·哲塔二世于天启三年,开始允许阮主政权的人在真腊北部的普利安哥地区建立城镇。

  直到如今,双方的盟约都十分稳固。

  除此以外,阮福源还十分重视火器的发展,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抵抗住兵力优于自己的郑梉的攻击。

  阮福源与葡萄牙人的关系相当不错,一直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欧洲的先进大炮,主动学习欧洲船舶的设计方法,造了大批战船。

  在葡萄牙工程师的协助下,阮氏政权于三年前开始了他们自己对于西洋佛朗机炮的生产。

  直到如今,阮主政权所控制安南东部的费福港,已经成为了西南太平洋的一个重要贸易港口,许多东西方人和东南亚人都会来到费福港进行贸易。

  为了与外国人贸易,阮福源也积极发展种糖业。

  在天启皇帝即位以前,因为大明海禁政策的影响,西方和东南亚的外国商人,为了获得他们急需的丝绸和陶瓷制品,不得不选择来到安南的费福港进行贸易。

  海外贸易为物力短缺的阮氏政权提供了维持政权的物质支持,使阮福源不仅能够抗衡北方的黎朝,甚至还能腾出余力向南拓展新领土。

  虽然天启一朝,明廷已经重新开放了海禁政策,但毕竟开放的时间很短,阮福源手中的费福港却依旧是东南亚最繁盛的贸易港口。

  阮福源明白,这次大明进攻安南,定然也是要夺取费福港,这也是这次他之所以同意郑梉要求的原因。

  他这边才刚决定,门外就慌慌张张跑来一名士兵,喊道:“不好了,太傅国公,费福港的葡萄人要撤走了!”

  “他们说,不会再继续与我们广南合作了!”

  闻言,阮福源也很吃惊,站起身来,十分惊怒:“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合作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

  那士兵顶多懂点儿务农的东西,哪里能看出这其中的玄机,自然是连连摇头。

  一旁,阮秉谦叹息道:“这必然是明廷皇帝向葡萄牙人施压了……”

  阮福源坐了下来,稍缓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疑惑道:“道理我都懂,但是葡萄牙那么远,我们怕大明还行,他怕的是什么?”

  阮秉谦轻抚胡须,“主上还不知道?葡萄牙人没有自主权,是经受西班牙的允许,才会与我们合作。”

  “西班牙?”阮福源眉头皱得愈发深了,“那又是个什么国家?”

  “是个比葡萄牙强大得多的国家,或许现在世界上,只有大明、尼德兰和少部分国家才能与之抗衡。”阮秉谦叹了口气,说道:

  “西班牙和大明在前些年签订了盟约,这次大明进攻安南,西班牙人就算不联合进攻,也一定会调回在广南的葡萄牙铸炮师和战船。”

  “这个局面,我是早就想到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阮福源还是有些不信邪,起身说道:“我亲自去一趟费福港,我就不信,多年合作的情谊,抵不上大明皇帝的一纸诏书!”

  几日后,阮福源快马加班抵达了费福港。

  费福港的上空,飘扬着用安南语言书写的阮字国旗,现在的阮氏,虽说仍旧依附于黎朝皇帝,但却早已如同一个国家一般。

  当阮福源赶到这里的时候,费福港已经显得比往日要冷清得多了,大批船队正在撤离。

  众多黑色皮肤的劳工正在少量黄头发蓝眼睛的白皮肤葡萄牙人指挥下,搬运成吨的装备和火炮、火药。

  看见这种情形,阮福源十分焦急,抬手喊道:

  “约翰阁下,为什么要撤退的这么着急啊?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们害怕大明的水师船队吗?”

  第九百三十九章:天启平虏诏

  话中的约翰阁下,自然是在广南地区葡萄牙的最高指挥官。

  他顶着一头极为茂密的黄头发,但脸上却刮得非常干净,他正在指挥,闻言便几步来到阮福源面前,指着他的胸前,用葡萄牙语说道:

  “你要搞清楚状况,不是我们害怕明朝,是我们的西班牙联合国王要求我们携带全部设备和人员,立即撤出广南。”

  随后,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再度望向眼前的时候,眼中立刻出现了许多的憎恶感,喃喃说道:

  “这些黑色的劣等人,简直是好吃懒做…大副,他们要是再偷懒,就给我用皮鞭狠狠的抽他们!”

  那站在盖伦帆船上的大副闻言,摘下水手帽子向这边致意,随后大笑说道:“遵命,我的阁下。”

  听他话中的口气,就好像眼前这些只是长得像人的牲畜。

  随着港口内逐渐响起皮鞭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葡萄牙人撤离的步伐明显加快许多。

  阮福源在码头上呆呆站立许久,缓步来到约翰身旁,沉吟道:“约翰阁下,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约翰也无奈地看他一眼,摇头道:

  “没有,我们伟大的国家还处在西班牙的联合统治之下,但我们必将恢复自由!”

  “阮先生,或许等到那时,我们就有再次合作的机会了吧。”

  当最后一缕船帆被扬起,盖伦船上的大副已经降下登船板,呼唤约翰上船启程。

  约翰转头看了一眼阮福源,抿了抿嘴,真切说道:“我真的希望你能挺到那个时候。”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祝你们一路顺利。”

  阮福源尽管知道这非常不可能,但还是故作轻松,将约翰送上盖伦商船,随后目送他离去,消失在汪洋大海里。

  阮秉谦站在他身旁,看着葡萄牙人离去,叹道:“葡萄牙人人已经走了,你知道的,仅凭我们的力量,很难能抵抗明军。”

  “但、总是要拼一拼的,我可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投降了。”

  阮福源笑了笑,看他一眼,说道:“抵抗不了便抵抗不了,死得其所,大丈夫也。”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

  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因其衣衫襟海,故因此而得名。

  熊廷弼此时正身着盔甲,由关城下缓缓走过,在他身后,正有五千名精挑细选,此战最为骁勇的明军将士。

  其余数十万明军,大部皆已经回驻地换防,只余下十四万辽军驻扎在包括辽东并及收复的奴儿干都司原属地区驻扎,听命于朱燮元。

  辽东现在这么大的摊子,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个盯着。

  熊廷弼在马背上北望,想起儿童时为放牛牧童,连吃饭都困难,哪想如今,竟完成了光复全辽,讨灭女真的壮举!

  周围的部将,如薛来胤、曹文昭、满桂等,也都看着这位督师,他们都知道,以这位“熊蛮子”直爽的性格,在朝中少有交好之人。

  若不是因为当今圣上执意偏袒,恐怕便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君上圣明,文死谏、武死战,自永乐以来,从没有一个再让人如此敬畏的大明了。

  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是许多人的灾祸,却又是更多人的福分。

  灾难后会迎来重建,衰落后必有中兴,黑暗过后,一定会有崭新的曙光,只要坚持,总有希望。

  辽东的风霜不会因为打了胜仗便稍有迟缓,疾风如刃,一如既往地穿透着明军将士们的棉甲。

  但是现在,他们的心中炽热如火,这份寒意与士兵们胸怀的一腔热血相比,立刻相形见绌。

  五日后,熊廷弼率领出关明军的五千名各营精锐,出现在了京师郊外,在各地聚集军民即畏服又向往的眼神中,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北京城。

  染上了辽东风霜的盔甲,在艳阳高照下更显得透亮,整齐划一的脚步,就好像踏在每个人的心头。

  今日,是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许久的灭金叙功大典,这是将会载入史册的一天,他们见证了崭新的历史!

  魏忠贤少见地出现在了承天门上头的红墙之上,大声宣道:“叙功升授大典,现在开始——!”

  语落,周围嗓门大的大汉将军们,由近及远,将方才的话喊了出来,这才叫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了个清楚。

  周围逐渐响起热烈的喝彩声,全部的辛酸和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释放。

  许多自辽东远道而来的百姓,都是掩面痛哭、相拥而泣,他们期盼许久,忠于看见了这一天。

  昭告天下,大明讨伐灭金的这一天!

  司礼太监王承恩上前几步,铺展开卷轴,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

  通古斯小丑奴儿哈赤,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建州,役属辽东。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地山河。

  若使子民遭难而不救,谁其怀恩,若使叛者不除而跳梁,谁其畏威。况建州本为成祖赏于通古斯地,此贼亦家门之寇,遏沮定乱,在朕一人。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出关,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数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

  幸赖廷弼,经年御辽,使虏外援悉断,内计无之。

  于是同恶就歼,群酋臣服,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鹊巢之寇,举一旦荡涤靡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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