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正在收拾过年回家要带的东西,听到这话,心口一跳,扫了他一眼,非常夸张地笑出声:“含光你脑子长包了吧?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机器人呢!真搞笑哦。”说完也不看他,继续埋头整理东西,动作却有一丝凌乱。
含光站在一旁呆望着她。冬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着室内的微尘。她一半的身体沐在光线里,明亮得耀眼,使她自己也像是会发光一样。
她给爸爸妈妈买了衣服,吃的,还有公司发的过节礼品,一样一样地都收进行李箱。
他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突然慢慢地“哦”了一声。
懂了。
探索爱是什么模样,没有任何意义。
那些迷惘和纠结,比这尘埃还轻微。
因为,在她眼里,他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哦,明天多更点,用节操保证
☆、52
何田田回到爸妈那里,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和去年差不多。
不同的是,去年负责喂猪的是妈妈,今年换成了含光。
方向北和家人去曾母岛度假了,偶尔和何田田通个电话,大部分时候在他们三个人的小基地里聊天。
有一次,方向北私聊何田田,问她:含光怎么了?
何田田:没怎么呀。为什么这样问?
方向北:他这几天怎么都没怼人呢,好不习惯。
何田田:……
真是的,成天被怼,还怼出抖m的气质来了。
何田田说:他这几天话挺少的。
方向北:是吧?
何田田:可能是因为住我爸妈家,需要低调。
方向北:哦。
其实,何田田是有一点心虚的。说不清道不明。也或许,她下意识地拒绝去说清楚道明白。
有些东西是不该去触碰的。那是禁忌,是灰色地带。
大年初六这天,赵耀宇宙来何田田家拜年。
他最近也不知遇到什么好事儿,真是意气风发。不仅捯饬得人模狗样,还提了一大堆礼品。何田田见他换了个新发型,简洁的短发修得整齐干净,整个人显得清爽多了。她点点头,“表哥,发型不错。”
“田田越来越会聊天了。”宇宙表哥说着,坐在沙发上,挨着她。
何田田眼尖,一眼扫到他外套的翻领上钉着一个徽章。徽章整体是圆形的,纯黑的底色,下半部分有两个线条锋利的翅膀,像是苍鹰展翅。展开的翅膀上方有一串白色的字母,字母比较小,看不清楚。
她好奇极了,凑近一些,禁不住念出来:“anti-ai……”接着又翻译出来,“反人工智能吗?”
“哈哈表妹真有学问。”
何田田一阵黑线:“过奖,我还是念过小学的。”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耀宇宙,问,“表哥,你这徽章是哪儿买的?”
赵耀宇宙一瞪眼睛:“这可不是买的!”
“哦?”
“这是社团发的,只有会员才有资格戴。”
“什么社团呀?”
“反ai联盟,你不都看到了嘛。”
“哦,那个社团还没被取缔呢?”
赵耀宇宙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表妹这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我现在就是这个社团的一员,你侮辱它,就是在侮辱我。”
何田田有心跟他争辩几句,又觉得没有意义。辩论这件事儿,要说服自己很容易,要说服对方嘛,难于上青天。
“吃糖吧表哥。”她推了推面前的茶盘。
赵耀宇宙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恰在这时,含光端着水果摆在茶几上,何田田见宇宙表哥看含光的眼神里有些无法遮掩的敌意,她突然警惕起来,抚了抚手,问赵耀宇宙:“表哥,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好看。”
“你要是敢欺负含光,”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我就挠你。”
赵耀宇宙禁不住一抖。很显然,他知道被表妹挠是一种怎样痛苦的体验。
大过年的,何田田也不能太不给人脸,点到为止,又说起其他的。其实如果抛开机器人和反机器人的分歧,他们兄妹还是比较和谐的。
这天午饭吃得自然很丰盛。饭后,赵耀宇宙陪着何田田一家三口打麻将,含光坐在何田田身边旁观,但不许插嘴。机器人记性太好了,他要是说话,别人都不用玩了。
连打了两圈,赵耀宇宙一个胡没开,有些急躁,左右看了一眼,气呼呼地对含光说:“好运气都被你这破机器人赶走了。”
“表哥别闹,打麻将还是需要一点智商的,也不完全是运气因素。”
何爸爸连忙打圆场:“哈哈宇宙不要着急嘛,常言道先赢是纸,后赢是钱,等你手热就翻身了……含光,你去帮我倒杯水。”
“好。”含光起身。
含光把水摆在何爸爸手边,“爸,喝水。”
何田田眉毛一跳。
爸爸妈妈都已经习惯含光对他们的称呼了,只有她不习惯。
赵耀宇宙说:“你,去给我拿瓶可乐。”
何田田特看不惯赵耀宇宙像吩咐佣人那样支使含光,她起身道:“你讨厌机器人干嘛还要他给你做事。我去拿。”
但是冰箱里没有可乐了。何田田扬声问道:“没有可乐了,茶行吗?”
“没有了你就让机器人去买呗。”
“那不如点外卖。”
“配送费比可乐都贵,表妹你傻啦?放着现成跑腿的不用。”
“宇宙说得对。点外卖的话配送机器人忙不过来,且等着呢!就让含光跑一趟吧,也不费事。正好,没有瓜籽了,含光一并买点瓜籽回来。”何妈妈说。
“顺便买条烟吧,烟快没了。”何爸爸说。
何田田也不好说什么了。
含光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正从厨房走出来的何田田,他问:“你需要什么?”
何田田摇了摇头。
“要不,给你买个冰淇淋?抹茶味儿的。”
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想吃了,于是点点头,“好。”
然后继续打麻将。
赵耀宇宙一边摸牌一边说笑,若无其事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发了条消息:他现在出去了。按计划行事。
……
小区里挺冷清的,没见什么人,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宅在家里。
嗯,这年头的人越来越宅了。
含光在社区超市买了烟、瓜籽和可乐,没有买冰淇淋。他搜索了一下,离他1.5公里处有个卖手工冰淇淋的店。
他想给何田田买手工冰淇淋,那个口味要好得多。
刚走出超市,他看到路边突然多出几个人。都是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每个人手里都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像是聚众吸-毒现场。
公共场合是不许吸烟的,他们这样的举动有可能遭受罚款。当然含光认都不认识他们,也不会去好心提醒,只是目不斜视地路过。
他不理他们,他们倒是开口叫他了:“站住,说你呢!那个机器人!”
含光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秃头,头上有个很大的痣,像是落了只苍蝇。
含光问:“有事?”
“我说,借俩钱花花呀?”
“不借。”
“操,这么嚣张?老子最tm看不惯机器人,你们给我打他!”
一句话放出来,周围五六个人像是得了主人命令的恶犬,突然扑上来。
含光十分的莫名其妙以及措手不及,就被按在地上了。
乒乒乓乓,一顿打。
刚买的东西散落在地上,被他们踩成了乱七八糟的垃圾。他倒在地上,在凌乱的拳脚中看到那些垃圾,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好还没买冰淇淋。
疼,真的好疼。
他无法反抗,在围堵中也无法逃跑。四面八方的拳脚相加,他也不知该护住哪里。
索性,就挨打吧。反正打不死。
远处,一座高楼的楼顶上,站着两个人,方成肆和谢竹心。
俩人都戴了鸭舌帽和口罩,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不太像好人。
他们这样打扮,是为防止被认出来。毕竟,根据谢竹心的分析,那个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它对于一切与电子产品有关的控制会有一种先天的强大优势,使人防不胜防,再多心也不为过。
方成肆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问一旁的谢竹心:“你从哪儿找的人?”
“网上约的打手。”
“靠谱吗?”
“交易全程都不会见面,无所谓靠谱与否。”谢竹心答道,顿了顿,又补充,“我没在网上留下任何痕迹。”
“嗯,”方成肆点点头,“他们靠谱不靠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靠谱。”说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