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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第65节

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画七 6955 2024-06-30 10:49

  沉羽阁在螺州,珊州都有传送阵,这样一来,他们来回轻松,不费时间,若是一切顺利,几天就可以回邺都。

  她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可以耗。

  “可以。”薛妤转身,溯侑与沉泷之跟在后面跨过门槛朝外走,她道:“你们收拾东西,今日正午出发,等到珊州城,与羲和圣子汇合。”

  闻言,沉泷之又是一顿。

  一个两个的,不是公主就是圣子,不会又要出什么搞不定的大事吧。

  可眼下有求于人,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认命地叹了口气。

  路过书房,溯侑倏地开口,他朝沉泷之看过去,道:“少东家稍等片刻。”

  这是有话要单独和薛妤说的意思。

  薛妤提了提眉,抬步踏进书房。

  灯影氤氲,墨香浅淡,男子背影拉长,身姿挺拔,背光而立时,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惹眼颜色,他看着薛妤,道:“女郎,当下之际,应回邺都。”

  薛妤像是早料到他要说这个,此刻抬眼扫了扫他,明知故问道:“为何?”

  “飞云端开启在即,旁人需要时间准备,女郎也需要。”

  “还有呢?”薛妤又问。

  溯侑顿了顿,又道:“陈年旧事,过了就过了,我不在意。”

  “当真?”

  溯侑看着她皱起的眉心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当真。”

  在她身边一日,他便可以一日不去回想那些事。比起收拾一个玄苏和疏忽职守的圣地执事,她的前程,她的得失,无疑重要太多。

  “十九。”薛妤静静地看着他,半晌,道:“你抬头,看着我。”

  他于是抬了抬下颚,在昏黄的灯光下,眉梢眼角全是明媚而刻意敛收的乖顺,瞳仁里蓄着一点亮堂堂的光。

  这一切,都是跟在她身边,一点点养出来的样子。

  “百年前玄苏往你身上泼蚀骨水的情形,忘了?被羲和圣地断经断骨的滋味,忘了?审判台上等死的情形,也忘了?”薛妤顿了下,又问:“这些全都无所谓?不在意了?”

  她一个接一个问题砸下来,溯侑的眼神有一瞬锐利,而后便是微不可查的躲闪。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放得下。

  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缓一缓,再缓一缓。

  “这是你的心魔。”薛妤道:“你修为已经到了这一步,心魔一日不除,飞云端给再大的机缘,你也无法完全吸收。”

  溯侑看向她,缓缓眨了下眼,道:“做女郎的指挥使,就代表女郎,代表邺都,言行举止,初衷当朝善,杀意当泯然。”

  “照你这样说,圣地就都是大好人,大善人,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引而不发?”说罢,薛妤展开一卷图,边看边道:“代表着我就代表着好欺负?”

  “谁教你的?”

  见他还想说什么,薛妤微微直了直身,两条细长的眉拧起,将手中的图卷啪的一声合起来,道:“溯侑。”

  四目相对,溯侑被这连名带姓两个字唤得下颚微绷,须臾,他抚了抚喉结,哑声道:“听女郎的。”

  灯光下,他清隽从容,出了这扇门,已经是能震慑沉羽阁少当家的角色,可此时此刻,那种无声的沉默,每一刻都带着某种愈演愈烈的不安,躁动。

  印象中,这好似还是他头一次与她产生分歧。

  为的还是她。

  薛妤抿了下唇,开口道:“你去,跟沉泷之说,计划不变,尽早处理完事情尽早回邺都。”

  溯侑这一次没再坚持,他抬了抬眼,用余光勾勒出她的影子,低低应过一声之后,推门而出。

  长廊下,风停雨止,一盏花灯静静悬挂在头顶,沉泷之听见脚步声,顿时回头,眼中带着某种亮闪闪的希冀,他忙着追问:“怎么样?殿下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溯侑倚在廊下刷了红漆的柱子上,眼睫微微朝下扫成整齐的一排,道:“没有。”

  沉泷之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片刻,又调整心态转身道:“还和羲和新上任的圣子扯上了关系,这么大阵仗,为了什么?”

  一阵风过,廊下一种常青树摇动着枝干簌簌作响,溯侑开口,声音里糅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

  有一个人,放下手头的事,拒绝一百五十万灵石,联系圣子,忍着日夜奔波的疲倦,从一个城池风尘仆仆赶往另一座城池。

  因为他。

  溯侑难得有些躁乱,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卷了卷衣袖软边,手指因为用力而浮出一点点如网状的经络。

  他想起那声“溯侑”,忍不住阖了下眼。

  听过几声略显亲昵的“十九”,感受过她给的耐心,温暖和善意,于是好像连一点刻意的带着佯怒意味的冷落都承受不住。

  他克制不住,好似有些失控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路承沢和松珩说了薛妤第二日启程的消息,夜凉如水,松珩怔了怔,皱眉道:“北荒和邺都有一段同路,她不跟佛女一起?”

  路承沢摇了摇头,道:“不同路,邺都那边临时起意,会和沉羽阁那边的人去羲和的领地,珊州那边。”

  “哪里?”松珩似是没有听清似地又问了一遍。

  路承沢稀奇似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地点。

  松珩脸上的血色像是被某种东西一点点抽干,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小纸,展开后,他的食指从溯侑的脸上,一路划到下面的详情介绍里,直到某一刻,确认了某两个字样,才骤然失力般颓落下来。

  路承沢凑近一看,明明白白两个字,写的正是珊州。

  “这。”他看向松珩,张嘴欲言,半晌,说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来:“你别想这么多,飞云端提前开启,你天大的机缘也跟着来了,现在调整好状态才是最要紧的。”

  上一世,松珩正是在飞云端中经历一场蜕变后异军突起,崭露头角的。

  松珩摇了摇头,道:“薛妤是个很理智的人,她明白什么时候该做怎样的事,这个时候,她应该推掉手边一切事回邺都。”

  而不是陪一只妖鬼回家乡。

  “除非……”他疲惫得几乎说不下去。

  除非那个人很重要,重要得能让她强行抽出时间来。

  “他们这个时候去珊州做什么?”路承沢才问一句,便听松珩开口答:“翻案。”

  “翻了案,就能晋升为公子。”松珩顿了顿,才艰难地说下去:“也只有这样,他未来才有资格陪伴在女皇身侧,或侍君,或侧君。”

  这世间强者为尊,男人大多花心,左拥右抱,可像音灵,像九凤,像薛妤,她们身份尊贵,实力超然,想要怎样的男子都只是勾勾手指,一句话的事。

  只是薛妤不搞这些,眼里常年清清冷冷的容不下一个人。

  所以当初,松珩才要拼命爬上去,只有身份相当,地位相当,两人才互有约束,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松珩又在心里念了一遍,道,从前,她只是不搞这些。

  那现在呢。

  松珩拍桌而起,沉声道:“我去会一会他。”

  “子珩。”路承沢忍不住皱眉,摁了摁他蓄力的肩,道:“你即使有天大的苦衷,你被下了咒,你中了药,但和那茶仙春风一度,是事实吧?薛妤是怎样的出身,怎样的性格,你我都知道,她如今不再追究往事,好聚好散,不行吗?”

  松珩蓦的抬眼,眼尾勾着一点骇人的红意,他一字一句道:“若不是那些妖,何至于如此?”

  路承沢有些郁闷,他感觉最近和松珩沟通起来越来越困难,当即道:“是,你当时考虑时局,将邺都犯了罪的妖赶尽杀绝,我没反对你,但人间那么多妖,那些好的,未曾害人的,他们总不至于都不活了吧。”

  他帮朝廷军队杀妖,那些妖为了自保,设套,下药,想起来也没问题,毕竟也没谁会坐以待毙等死啊。

  松珩握了握拳。

  “从前你三缄其口,我不知缘由,想着你们也是一段缘分,撮合撮合算是当个好人,可知道内情后,我真得劝你一句。”路承沢唏嘘道:“别说薛妤,就是音灵,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不可能眨一下眼,回一下头。”

  “你和薛妤,这叫阴差阳错,错过就算了。”

  “你们一个天帝,一个女皇,各有各的道路,算了,行吧?”

  也别难为他了。

  松珩道:“承沢,什么事我都能听你的劝,唯独这件,要放手,绝无可能。”

  说罢,他拂袖沉入黎明的亮色中。

  溯侑在感受到一刹那的气息时,飞快抬眸,三两下越过高高的院墙,鬼魅一样出现在青山半腰,嶙峋巨石和苍翠树柏间,他与松珩面对面站着,一个面色沉如水,一个眼尾勾着惊人的戾气。

  松珩看着他,声音沙哑:“飞云端开启之际,你拉着她替你翻案,果真好心机。”

  溯侑垂着眼嗤笑一声:“插手我们之间的事,谁给你的胆子?路承沢?”

  松珩骤然出手,他手背因为蓄力青筋暴起,一道掌风迎面刮过溯侑的脸颊,咬牙怒道:“你算什么,一只妖鬼,不过是仗着邺都的势。”

  溯侑倏地出剑,他先是轻飘飘挑开那道掌风,而后剑柄重重抵在松珩胸膛处,力道毫无收敛地爆发,下一刻,剑花挽成网,从四面八方斜斩出去。

  松珩退出去七八步。

  “妖鬼又如何。”溯侑勾唇笑了下,一双桃花眼中亮光熠熠,声音一字一句,都透着一种温和外衣下致命的危险:“妖鬼她也不看轻,照样培养,时时带在身边,指挥使的位置都给了出去。”

  松珩像被刺激到一样发力,掌风一道比一道迅猛,剑光掌印中,他声音嘶哑:“你果真对她存有不轨之心。”

  剑光渐盛,来回数十招之后,溯侑一剑将松珩逼到树干后,他一步步走近,璀然笑着认下:“是啊。”

  他走到松珩面前,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以一种极为侮辱人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端详那张脸,好看的眉不满地皱起,道:“百招都走不过。”

  “怎么是你呢。”

  这样的满口礼仪道德,实则什么也不是的人,怎么就得到她的另眼相待,怎么就曾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得她应允,以另一种身份陪在身边呢。

  松珩被刺激得热血上涌,他睁着眼想要发力,却被溯侑轻轻松松制在原地,后者唇线流畅而笔直,透着一种天生的薄情意味,他道:“你是路承沢身边的人,我不杀你。”

  她说留他一条性命,他就是将滔天的嫉妒烂进肚子里,也不杀他。

  松珩看着那双与在薛妤面前全然不同的眼,那副轻狂而乖张的样子,忍不住呵的一声,眯着眼睛咽下一口上涌的血,道:“人前人后的样子,你敢给她看么?你说,她若是知道你这番心思,会如何?”

  “你就不怕今日发生的事传到她耳朵里?”

  他每一句话,都在往溯侑弱点上戳。

  至此,溯侑像是被触到什么伤口似的,他眼尾和脸上的笑全敛了进去,露出皮囊下堆叠到极致的阴鸷来,他凑到松珩耳边,恶劣地低喃道:“好啊,我正愁不知如何告诉她,你若是愿意帮我跑这一趟,那便再好不过了。”

  “你说,我就快忍不住要用尽一切手段勾引她,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心软。”

  “她退一步,我便进一步,我就是肖想她,觊觎她,无论如何,不顾一切也要——”他可以顿了顿,眼瞳迷成一种危险的弧度,一字一句将话补全:“彻底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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