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自顾瑾玉回扬州后,赵蕤跟赵承宏打过招呼就消失了。赵承宏又不便多问,只按计划行事。
他先去拜访了恩师。
恩师姓马,名若飞。见了赵承宏,照例劝他不要多管他人之事。赵承宏唯唯称是,说了几句,旁敲侧击打听起刘主审的详细情况。
原来刘主审叫刘慕远,先时是太子一派,不过却是个不起眼的。为人又急功近利,做事有点不择手段。
太子倒了,就急着想亲近新皇,却苦于没有门路。最近这心思越发急切了。原因就在于他这金陵知府已做了快三年,马上就到任了。
一想到要回京述职,到时朝中无人,又不得帝心,不知道要被发配到什么鬼地方,心里就一阵火燎。
赵承宏拜别了恩师,暗自盘算了一回,就去拜访刘慕远。
他想见刘慕远,可惜,刘慕远却不想见他。去了两次,都被‘大人诸事繁忙,暂不得空,请改日再来’挡了回去。
赵承宏没有办法,就写了封信又塞了银子给门房让其转给刘慕远。信虽然到了刘慕选手里,可一听到是赵承宏的,看也没看就直接扔到一边。
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消息。赵承宏不免有点心急。这三天除了等消息的外,他都要去瞧瞧袁益杰,看是否有人为难他。好在事情还算好。
到了第四天,正当他暗想是不是换个方法或者换个人时,门外来了刘慕远的仆从,说大人要见他。
赵承宏心里一喜,整整心情跟着来人到了刘府。
刘府。
刘慕远在客厅上首坐着。
脸色略有些阴沉沉的。他并不想见赵承宏,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袁益杰而来,所以接连拒了几次。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着了,可是昨夜在书房,突然从窗外飞进一片纸来,恰好落在手边,吓了他一跳!
本来张嘴就要大喊,可是一眼瞥见纸上的内容又惊了他一跳。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若不见赵承宏,必遭大祸。
他连忙拿起纸来细看,确实只有一句话,又跑到窗边到处张望。窗外乌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树影摇晃,连个人影也不见。
他心里惊疑,以为是姓赵做的。不过转念一想,姓赵不过是个穷书生,没有这样的手段。百思不得其解,急忙叫了师爷来商议。
师爷姓李。听了自家老爷的叙述,眼珠一转,说道:“老爷不妨见见这姓赵的,看他说些什么?对老爷来说不过耽误点时间,要是他真有要事,再另当别论。”
刘慕远心里有事,又不得解,闷闷地同意师爷的话,就让人找赵承宏来。
正想着,仆从带着赵承宏进来。
刘慕远收敛了心思,端正表情。
赵承宏先行了礼,“打扰大人了。”
刘慕选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前几日我实在太忙,今日才得空,就想起你来,不知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承宏坐在其右手边第二个位置,拱手回道:“学生是来请罪的。”
刘慕远微微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学生前几日在堂上对大人多有冒犯,思来想去,心中不安,所以特地来告罪,望大人能原谅。”
刘慕远越发疑惑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是为了袁益杰而来?心里想着嘴上回道:“你不必如此。本官自是能体会你的一番忠义,为了挚友不顾一切,其心可贵啊。”
原以为他听了这话,接下来会说起袁益杰,可刘慕远见赵承宏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哎,此话大人不要再说了,袁兄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哎,为了他的事,我得罪了大人,要是再管,以后说定还会赔上性命。”
刘慕远更惊奇了,这怎么说,我也没有说要你的命啊,当下有点不悦,道:“你这话,要是别人听见了,还说是我故意为难你呢?”
赵承宏惊慌地连连摆手,道:“大人误会了,学生不是说你,只是,哎,反正学生是不管袁兄的事,免得惹祸上身。只求大人能原谅学生前几日的无礼。”说着站起来,拱手道:“打扰多时,学生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慕远心里的疑点越发大了,不由自主开口:“慢着。”
赵承宏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又平复,转身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慕远笑道:“我其实早已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难得见一次,怎么轻易就走,不如和我用了午饭再走吧。”
赵承宏连连拒绝,刘慕远根本不给他机会,吩咐仆从准备酒菜。拉着他去了书房。
待酒过三巡饭添了半碗,聊了几句闲话,刘慕远开口问道:“不知你是遭遇了什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承宏心一跳,来了。面上做出一副懊恼样,回道:“那是学生不知情,才楞头楞脑往前冲。现在,我可不敢了。”
刘慕远心道:难道他发现了宋家的事?面上仍笑问:“这从何说起啊?”
刘慕远见赵承宏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发急,恨不得亲手掰开他的嘴把话给倒出来。
最后只见连赵承宏叹了口气道:“学生也是这几天才得知,袁兄的义妹得罪了扬州知府啊,所以…学生实在无能为力。”
刘慕远心里想到:果然如此。也失去了问下去的兴趣,随口问道:“是为了什么事啊?”
“对我说是为了跟宋家退婚一事,不过……”说到此处赵承宏四处望望,似乎在确认什么,最后低声说道:“但学生却偷听到,宋家向她们索要什么顾大人的账本。我直觉事情太大了,就决心不管了。”
刘慕远听到退婚还可,宋家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心里已经完全失去兴趣,待听到‘顾大人账本’,心中狂跳,立刻问道:“是什么账本?”
“这个学生不知。我也是无意听到的。”
刘慕远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问:“那袁益杰的义妹是什么人?”
“听说是已故顾怀准大人的女儿。”
刘慕远听到顾怀准三个字,心里已经掀起狂潮,接下来心思完全不在谈话上。敷敷衍衍聊了几句,就借口身体不适不能奉陪。
赵承宏也知趣的拱手告辞了。
出了门,赵承宏松了口气。
刘慕远果然不知道账本的事。
当日三人分析时,赵蕤就提过刘慕远极有可能不知道真相。为了确认,才有赵承宏今日的行为。
若是刘慕远不知道真相,那么今天之后他会怎么选择将会个重要转折;若是刘慕远也知道真相,当时赵姑娘就说过,袁益杰仍然没有危险,有危险是赵承宏自己。
现在自己只需时刻注意袁兄的安危和刘慕远的动静。一有不对,要及时告知。她说过每过几天会回来一趟。
赵承宏不知这赵蕤到底去做什么了。
从与宋权宇达成交易后,赵蕤每用精神力扫射时都会发现附近有几个鬼祟的人探头探脑,对方是在监视。应该是宋家的人。赵蕤想了想跟赵承宏招呼一声就走了。
她也没急着去什么西北,而是围着金陵城绕圈子。对方跟了她三天。第三天晚上,摆脱了几人回到小院,发现赵承宏的事还没有进展,于是潜到刘府扔了张纸条进去。下面的事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跟踪的几人发现赵蕤不见了,本想立刻禀报主子,却不想第四天一早,又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这次,没有再兜圈子,而是直接往西北面方向去。几人一看,心里一喜,连忙传信给主子。
赵蕤一路走走停停,不像在赶路,到像在闲游。她要把时间拖长点,让宋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路上赵蕤都在琢磨,上哪儿弄这个账本?弄个假的?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大兴县的账本。这个可以用用。
摆脱几人监视,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拿出账本、纸笔,一通乱改。又从空间找出个木盒装起来,还挂了把新锁在上面。
看着新出炉的账本,赵蕤满意的点点头。又想到根本不必去什么西北。其实宋权宇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释放精神力,查探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安放新账本。
考虑到顾怀准的身份,应该不会把重要东西放在民家,也避免伤及无辜;这么要紧的东西更不可能放在荒郊野外。真是伤脑筋。
又走了一天,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正值盛大的庙会。人头攒动,烟火繁盛。找了路人打听,原来附近有一座大寺庙,今天正好是庙会。附近上香的村民很多。
赵蕤听后勾起了唇角。
于是入夜找了个客栈住下来。
到了晚上,故意让跟踪的人知道自己出了门。等人跟了上来,时而摆脱他们,时而做出不小心又被跟上了的样子。
如此过了一会,到了那所寺庙。赵蕤照例潜进去。
跟踪人见状也纷纷翻墙进去。
进了寺庙却发现赵蕤又不见了。
几人在寺庙里乱找了一阵,摸到了大门时,抬头一望,才发现人已经立在墙头上了。
仔细一看,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脸上对几人闪过一丝笑,随后纵身跳下墙头,飞奔着跑了。
慌得几人赶紧去追。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
☆、动静
赵蕤引着几人一路往金陵去。
路上时常消失半会,慌得几人没有头脑的去找。等你心急的受不了,她又出现了,弄得众人焦头烂额。只能在心里合掌祈祷,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安安稳稳到了金陵再说。
此时距赵蕤离开已有十天。
众人眼看快到金陵城了,公子派来的人还没有到,心里焦急:难道发出去信有延误没有收到?
正在考虑是不是不管不顾地上前抢下木盒,经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前方猛地蹿出十来个身形高大,体魄壮人的汉子。
挡住了几人的去路,也拦住了赵蕤。
几人一惊,定睛一瞧,随后一喜,是公子增派的援手。
几人忙奔上去和他们拢在一起,低语几句,又散开把赵蕤围了起来。
二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圈子中间的赵蕤。
领头的人国字脸,身材壮硕,对着赵蕤上下一阵打量,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这宋公子说话未免也太夸张些。”
跟踪的几人脸上顿时不好。
赵蕤有点疑惑了,感情不是一伙的?用账本一诈,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赵蕤拿着木盒抛上抛下,最后定在一只手里,慢慢地道:“有本事来拿啊。”
领头人冷哼一声,向后一挥手,十几人往上就冲。
赵蕤立时将木盒塞在怀里,右手催动异能,祭出婴儿手臂粗的木藤,木藤上满是尖利的倒刺。
众人见了惊疑不定: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心里虽如是想,动作却一点不减,抽刀地抽刀,拔剑地拔剑,一拥而上。
赵蕤挥动木藤犹如灵蛇一般,像皮鞭一样狠狠打在近处之人身上。
被打的人顿觉伤口一阵火辣辣钻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