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里,你要去何处闭关,祛除体内的嗜血藤?”
“还未想好,反正玄东界是不能呆的,我解嗜血藤不能让陆天行发觉,否则便会功亏一篑。只是若要通过明世境,也只能去那个小世界了。”
丁一缓缓道,见傅灵佩垂着头所有所思,不由问起她的意见来了,“你有何想法?”
傅灵佩沉吟了一会,道,“我自是想与你一块的。”
她将几年后便会开展的元婴大比告诉他,而后道,“到时,我希望能与你一块去云昬界,只是我天凰血脉第二层开启在即,若是可以,我们……不若一块去沧澜?”
只有沧澜傅家的禁地,才有开启血脉的阵法。
“要去沧澜界,必得再去一趟冰宫。”丁一拧了拧眉心,挺直的鼻梁在脸上留下一道暗影,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只是上次你我去,都是误打误撞地随机传送,如何还能保证这次一定能赶上?”
傅灵佩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一双黑眸晶晶亮地看他。“上次冰宫的传送阵,据我所知,是你修复的。你不是拓印下来了?”
丁一忍不住抚了抚她脑后柔滑的黑发,见傅灵佩这好奇的模样太可爱,忍不住按着她狠狠亲了一把,只把她亲得唇也肿了才罢休。
“那远距离传送阵所耗费的材料不一般,许多是现在找不到的。就算我有明世境在手,除非知道沧澜界的坐标,不然容易传送失误。这一失误,就不是一般两般的事了。”
说起这个,丁一也是无奈,在一个界内,撕开空间,只要有心,搭建好传送阵再配合明世境定点并不难。跨界的话也只有之前的凡人小世界不受影响,其他界面灵气浓度不一般,对于传送阵的要求极高,他虽摆得出,也缺材料。
傅灵佩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轻轻地“哦”了一声,
她虽然听不懂那坐标是什么玩意儿,却明白丁一必然是遇到了难处。正要放弃,却又想起之前在傅家抓到的那两个金丹修士来。
她后来不曾过问,万一……万一那两人是来自沧澜的呢?
若是如此,必然留有后招,会想办法回去的。她兴冲冲地与丁一一说,丁一不忍心打击她,便决意陪她再回傅家一趟,找找线索。
因之前去过傅家,丁一都无需摆阵法,直接唤出明世境,长臂往外一拉,眼前便出现一个黑洞。
傅灵佩毫无所惧地走了进去,丁一随后。
等她站稳,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傅府门外。
“真……神奇。”每感受一回,傅灵佩都忍不住感叹一声。“真的到了。”
丁一笑眯眯地邀功,一张漂亮的脸凑到她面前,笑眯眯地,“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陆篱姝:你小子拔屌无情啊。
莫语阑:明明是你拔了。
第277章 271.270.1.1
今日仍是小五值夜。
他袖着手,斜倚在傅府的大门门前,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了,一阵风嗖嗖吹过,他忍不住缩着肩打了个哈欠,才抬手,便发觉门槛下去十来米,杵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风流袅娜,站姿极是熟悉,仿佛之前曾经见过的。
——静疏真君?!
小五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怀疑自己看错了。静疏真君不是才离开一个月不到么?怎的这就回转了?
即便他元枢城距离思归城十万八千里,可当日静疏真君怒极斩情丝的八卦还是一丝不漏地传了过来了。
小五再揉了揉眼,发觉那两道身影仍然在眼帘前清晰地立着,顿时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过来。连忙一路小跑走到傅灵佩正前,头都不敢抬,只眼角的余光能瞥到看到前方一道黑色的袍摆还在摇曳。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竟未及时发觉是真君回来”
“无妨,”傅灵佩看着这眼熟的小厮,轻笑了声,“不知者不怪。”
小五连连作揖,一只手捏着传音法器,却被傅灵佩阻止了,“夜深人静,还是莫要惊动他人了。”
“喏。”
小五回话,依稀间看见静疏真君身旁的男子一身黑袍,身子挺拔如青松,虽未见长相,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只心中不敢多做揣测,将头埋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正等待间,却听见真君问旁边那人,“一起进去?”
仍是那把沉而静的嗓子,小五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却觉得心里仿佛有只猫在抓,那感觉让他想起了幼时邻居家的阿花,他忍不住挪了挪身子。
丁一奇怪地看了眼这小厮,而后摇摇头拒绝,“不了。”
时机不对。
傅灵佩有些遗憾,“罢,你随便寻个地方落脚吧,最迟明日午时我自来寻你。”
小五还未反应过来,眼帘下黑色的袍摆动了动,与一旁的白袍相蹭了蹭,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开门。”
傅灵佩见这小厮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怎看起来没有上回机灵了?
殊不知小五心内已然是翻了天——静疏真君这么快又琵琶别抱,果然是真人生赢家,他膜拜的对象!做修士就当如此潇洒不羁才是!
傅灵佩不知自己今日不小心当了一回不好的示范,只将傅家身份牌递过去验了验,便推门进了去。
她先去了一趟清脩居,发觉母亲仍在闭关,父亲正打坐静修,便未惊动两人,径直去了傅青艋所居院落。
他如今是族长,要镇守护族大阵,便着人将傅元霸身前所居之所重新整饬了番,包袱款款地住了进去。
是以傅灵佩也不过略寻一寻,便找到了在静室打坐的傅青艋。
“族长。”
她灵力一弹,点上其檀中穴,直接便将他从静修中唤醒了。其实这举动同境界使来极之危险,只以傅灵佩如今实力却是无碍的。
傅青艋睁眼,见眼前是傅灵佩杵着,不由吓了一大跳,大半夜的来……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人立刻站了起来,一脸凝重,“小五,现在前来,是出了什么事?”
傅灵佩心知他是误会了,自己连夜赶来将人挖出,本也是容易惊吓到人的,连忙将手往下压了压,“无大事,勿忧。”
“那……”
“那傅灵奇和另外一人,可还在?”
傅青艋吁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事,摆摆手道,“尚在地牢未处置。小五是为这两人来?”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是也不是。只新近遇到了一件事,我要问一问这两人。”
傅灵佩并不打算将事情纠葛都与傅青艋说清,只提了一嘴,见他点头同意,两人便出门一路往西,左弯右绕地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傅灵佩诧异地看着眼前深紫檀木构成的一座独栋屋舍——这,不正是傅家祠堂?
那个她幼时乱闯,因此狠狠吃了顿家伙的傅家祠堂?
“便是这了。”
傅青艋仿佛没看见她的惊讶,接着道,“地牢便设在祠堂之下,此处僻静,无事族人不会前来,最是隐蔽。”
“也是。”傅灵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绽开一抹笑,似是回忆,“还记得小时乱闯祠堂,被狠狠打了一顿,若不是大伯……”
提到大伯,两人均怔了怔,半晌傅灵佩怅然笑道,“原来,大伯也是待我极好的。”
傅青艋无语,一时只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在两人间传递,死一般的寂静后,他突然叹了口气,“追求不同罢了。”人都有复杂的两面性,不到最后一步,都无法透彻地了解自己。修真者因心魔的存在,尤其如此。
傅灵佩袖着手,静静地看着在夜色掩映下依然香烟袅袅的祠堂,静穆肃然,一如往昔,不论世事变迁,只要傅家还在,这香火便不会断。
说话间,傅青艋祭出家主令,将隐在祠堂之下的地道打了开来,他当先一步领着傅灵佩进了去。
地道阴暗逼仄,不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低矮的台阶一路上下延伸,旁边还隐隐渗着水汽。若是凡人来,怕是会被这潮湿阴暗的寒冷给冻出病来。
傅灵佩跟随在傅青艋身后一路曲折向下,九宫八卦步,一步都错不得,机关无数。
“咔啦”一声,傅灵奇骤然睁开了眼,从他盘膝的角度看去,牢门前两个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高大。
在被关在此处不过一月多,他竟然有些恍然之感,身上受枷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曾经遭受的一切。
“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们还来干什么?”
傅灵佩向前一步,傅灵奇忍不住眯起眼,像是被什么刺痛般,认出了眼前是谁,嘴角咧开,“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熹光团长,来此何干?”
没有一个修真者会自尽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生命无比宝贵。傅灵奇也是如此。虽然他口中语气漫不经心,傅灵佩的到来,却又给他带了一丝希望。
——也许,他能有机会从这该死的地牢中出去。
傅灵佩看着眼前人,头发凌乱,早就没有初时所见的一丝不苟,一双眼因常年不见光不自然地眯起,眼神略浑浊,却异常的亮。她心里有点数了,示意傅青艋将牢门打开,便迈了进去。
白色的身影与整个牢房格格不入,却让傅灵奇有点兴奋。
“我今日来,只问你一件事。你若交代得好,那我便放你一马。”
傅灵奇赫赫笑了一阵,反问道,“你将另外一人关到何处了?死了?”
傅灵佩朝傅青艋示意了番,傅青艋退出牢门,直接将这空间留给两人,只道,“那人被我关在另一头,若是你二人交代不一致,那便都不用出去了。”
“你们还想关我们一辈子?!”
“你既已修炼到金丹,为何还如此天真?关着?你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让人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法子么?”
傅灵佩自是诓他的,虽然这法子有,但是修真界共识便是寻仇只到这一世,要是让人不入轮回,那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除了邪修,还没有哪个修士真正会做出这等事的。
不过傅灵奇明显精神不正常,他先是脸现惊恐之色,站起身在劳内走来走去,但很快又嚇嚇笑了起来,指着傅灵佩的鼻子,“哈哈,你当我傻的!我才不信你堂堂一个元婴真君,会为了我这么一个小角色自毁仙途!”
傅灵佩轻笑了声,“看来你还有基本的判断力。那便好说了,其实你奉谁的命令来此,本君并不关心。沧澜傅家与我玄东傅家已相去甚远,虽出自同一个祖先,但我等亦无认祖归宗的心,那幕后搅风搅雨之人,本君亦无心思去处理。”
“……那真君来此,所为何来?”
傅灵奇的面色渐渐放松下来,他们来前便已被下了禁口令,只要不是透露幕后之人的身份信息,他毫无负担。
毕竟,性命重要嘛。
“你们若是任务完成,该当如何回去?”
“若我说了,真君就会放我二人出去,饶过我等性命?”
“自然。”傅灵佩说了句,“本君绝无虚言。”
生机来的太快,傅灵奇反倒不放心起来,他试探着说了句,“会放我二人全须全尾出去,不损我修为分毫,且日后不会追究?”
傅灵佩脸现怜悯,声音柔和,“自然。你们二人不过奉命行事,说起来与本君也是出自同一个祖先,要真的下手,本君亦心有不忍。”
这话,并非全然假话。两颗旗子罢了,若非是怕他们回去通风报信,现时放了也不影响。
见傅灵佩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缓缓补充了句,“只是,你二人不得再回沧澜,不得再与幕后之人通风报信,否则,本君怎么放的,便怎么抓回来,到时的日子……”
未尽之语,让傅灵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地下的短短一月,他再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修士常常一闭关就是几年,可那又与现今情况完全不同,这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日子,傅灵奇不想再多过一天。
而一个元婴修士放话,要为难一个金丹修士,这话没人敢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