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服气?
如今军中分开两派,主子亲信自然是服从他的命令,支持徐愁生。而另外一拨人,便支持陈将军。
谢桥皱眉,他怕是特地抽空回来陪她用膳。
自己果然不省心。
谢桥想起他冰冷的手,骑马得手握缰绳,怕会冻僵。
去库房挑选布料,做面料,翻出秦蓦为她猎的狐皮,料子覆盖在狐皮缝合,细软柔和的毛面做内衬,缝制手套。
这时,明秀从外进来道:“郡王妃,燕王妃的孩子未能保住。”
“咝――”
手里的针扎刺进指尖,谢桥连忙含在嘴里,吸吮几下。
“据说燕王妃在去书房的时候,脚忽而一麻,跌坐在地上,燕王妃怀疑有人偷袭她,但是没有抓到人。太医院里的人,全部都请去,孩子当时还未掉,过了一两个时辰,没保住。”明秀心中担忧,毕竟郡王妃的声名在这里,燕王妃与她又有一点儿交情,如此不给脸面的驳了,只怕会生出话柄,“燕王妃怕是要怨上您。”
谢桥抚摸着小腹,她如果说有身孕,不便前往燕王府,这个消息反而会刺激到她。毕竟,燕王妃的孩子未保住。
只怕,更招恨,恨她的狠心。
但是碍于与燕王撕破脸……
谢桥眸光微微一闪,失去理智,沉浸悲伤中的人,听不进任何的理由。所有的理由在他们看来,都是借口!
“她若要怨,便怨罢!”谢桥疲倦的说道,反正已经与燕王做对,即便保住这个孩子,也不会感念她的恩情。既然如此,何必陷自己于险境之中?
何况,她出面也不一定能够保住。
“郡王妃……”明秀是觉得没必要多一个敌人。
谢桥也无心去修复,如今,立场不同,二人终究是对立面,只是迟早罢了。
她只望丞相是明事理之人。
――
燕王府。
丞相夫妇,听闻苏素馨落胎,急急忙忙赶去燕王府。
苏素馨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满面泪痕,枕畔被洇湿。
蒋氏看着苏素馨的模样,心中绞痛,握着她的手哭道:“我的儿,孩子这般大了,坐稳胎,怎得出这等事?”
简直就是噩耗。
听说是男胎,苏素馨一举生下嫡长子,便稳固她的身份。
如今落胎,伤身子,等她恢复过来,侧妃先她一步,日后登大位,于她不利。
大周传长不传嫡。
“母亲。”苏素馨扑在蒋氏怀中,抽噎道:“母亲,有人害我!”
“谁!是谁害你?母亲定让你父亲给你讨公道!”蒋氏面色陡然阴沉。
苏素馨摇头:“我不知,孩子都能动了,他就没了,没了。”燕王当时听见没了,瞬间红了眼,打砸一番。
凶神恶煞,与他往日平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一刻,她知道,他恨她,恨她未能保护好胎儿。
柳叶儿愤恨的说道:“夫人,王妃出事,奴婢给郡王妃递帖子,她推了,不愿来诊治,若是她肯来,王妃的孩子,何至于护不住?”
蒋氏一怔,“你们不曾与她结怨?”
柳絮儿道:“夫人,前儿个王妃邀请郡王妃来府里请平安脉,后来王爷请她去有话要说。王妃并未与她生口角,亦是不曾脸红。”
蒋氏不信,毕竟谢桥治好苏素馨的脸,又治好苏璃的傻病,她于丞相府有恩情。
“许是其中有误会。”
“母亲,女儿也不想怨她冷漠无情。我们不曾结怨,但是太后曾拿我说事,指责郡王妃未曾有孕。女儿怀疑她因此心中生出芥蒂,见不得我好,见死不救!”说到这里,苏素馨自己也信了。
谢桥如今还未怀孕,定是怕太后逼得太紧,只要她的孩子不曾顺利生下来,太后便不能挑她的刺儿。
“馨儿……”蒋氏不知道里头还有文章,她对谢桥并不太了解,也不能下定论。
若是如苏素馨所言,便是心胸狭窄的小人。
苏素馨生出恨意,“母亲,您不知王爷多期待这个孩子,如今没了,您是未曾见到他发怒的模样,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给吃了!您说,她怎得就如此心狠,一条人命,她不是常说学医便是救死扶伤,虚伪!”
“馨儿――”蒋氏见苏素馨言辞激动,想要宽慰,却被苏素馨猛然挥落手:“母亲,您是念在她治好璃儿,所以不相信我的话,心都偏向她了,对么?”
“馨儿!”蒋氏厉声道:“你这是在母亲心里捅刀子,你与璃儿都是我的子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会偏疼了?”
“您叫父亲,不要帮她!不准帮她!”苏素馨尖声叫道:“说不定,我这个孩子,就是她害了!就是她!燕王府,除了她,谁还能够来去自如?她用心险恶,表面与我相交,不过是想要获得父亲的支持,指不定心里想着如何害我!”
“馨儿!你醒醒,不要再想了,孩子还会有。”蒋氏看着苏素馨情绪激动,癫狂的模样,生怕她把自己给逼疯了。
“母亲,容华害了我的孩子,是她害了我的孩子。除了她,我不曾与人结怨,谁还会害我?”苏素馨死死抓着蒋氏的手臂,呜咽大哭,想要说服蒋氏相信:“我不会放过她!不会!您会帮我,会帮我的吧?”
“馨儿,你太偏执了,这其中有误会。若是王爷结的仇人,你岂不是连累无辜了?”蒋氏保持着理智,看着苏素馨煞白的面色,十分心疼。
苏素馨半句劝也听不进去,固执的认定是谢桥,双手死死抱着肚子,惨淡一笑:“我的孩儿不无辜么?我不无辜?母亲,您也不信我,我会死,会死的!”
蒋氏捂着嘴呜咽哭泣。
她的馨儿毁了!
――
燕王府,书房。
苏蔺坐在太师椅上,燕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飘飞地白雪,双目猩红,蕴含着炽烈的恨意。
太子!
除了他,还会有谁?
谢桥不会如此卑鄙。
她与苏素馨有一些个交情,不会迫害孩子!
定是她为取得太子信任,将他吩咐她暗害褚明珠之事告诉太子。所以,太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嘭!”
燕王一拳狠狠砸在书案上。
“王爷心里知道是谁?”苏蔺手里的茶已经凉了,随意搁在书案上。
“太子。”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燕王齿缝中磨辗而出。“夺嫡中的王爷,都不曾有嫡长子,谁若先生下嫡长子,对日后争夺大位有益处!”
可惜,他与这个孩子无缘。
苏蔺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燕王忽而说道:“郡王妃,她支持太子。”
谢桥代表着郡王的立场。
苏蔺一怔,他欠谢桥一个人情。
苏素馨嫁给燕王,他的立场便已经分明。
那时候谢桥是与燕王合作。
怎得,她站在太子党派?
如今,两人对立面――
苏蔺眉头紧皱,难!
“璃儿是她治好,人情由本王来还。”燕王为了稳固苏蔺,他有大用处,谢桥与他对立,那么苏蔺欠她人气便不妥。
苏蔺摆手:“她不会同意。”
燕王正欲再劝,苏蔺叹道:“我心中有数。”
“本王如今只得仰仗你,望岳丈鼎立相助!”燕王突然深施一礼致谢。
苏蔺没得选,他不会看着女儿去送死,只能站在燕王一派。也便不推辞,幽幽叹息道:“不知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
“定要血债血偿!”燕王不管不顾,他的嫡子折在太子手里,这笔账,如何都要清算!
苏蔺迟疑一下,并不阻拦,毕竟是他的外甥,“太子近来表现尚佳,收敛本性,很得皇上赏识。”
“如果,本王子嗣是太子迫害,父皇会如何?”燕王满目阴鸷,太子伪装的一切表象,都会在皇上面前撕裂。
“证据。”苏蔺提醒。
燕王胸有成竹:“本王早有准备。”
苏蔺颔首,“王爷有需要之处,只管吩咐,下官去探望王妃。”
燕王摆了摆手。
苏蔺走进苏素馨的屋子,听到她要报复谢桥的话,眉头紧皱,叱道:“馨儿,你好好养身子,莫要添乱!”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肤色上,面色稍霁。
苏素馨咬牙,捏紧拳头。
果然,父母亲因为苏璃,全都对谢桥感恩戴德,不会帮她对付谢桥!
扭身,倒在床上,拉被子盖住头。
苏蔺知她听不进去,警告道:“别动郡王妃,你斗不过她!”
苏素馨双手死死揪着被褥,心中恨意滋长。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苏素馨心中愤懑难忍,猛然翻身坐起来:“王爷呢?”
“王妃,王爷出府了。”柳絮儿心疼苏素馨,扶着她躺下:“您小月子,得多休息,莫要生气,伤身。”
苏素馨猛然推开柳絮儿:“更衣,我要进宫!”
柳絮儿一怔。
“杵着作甚?没听见?”苏素馨厉声叱道。
柳絮儿伺候苏素馨更衣,心中觉得如今的王妃――变了!
苏素馨望着铜镜中苍白的脸,敷上一层厚厚的白粉,远远一瞧,配上她红肿的眸子,宛如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