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在门口站定,对秦隐说道:“姝儿那边需要你多开解。”
秦隐颔首。
谢桥掀帘上马车,秦蓦坐直身子,询问道:“如何?”
谢桥摇了摇头,虽然她检查没有发现大问题,可毕竟没有ct,无法窥其情况究竟如何。只得等半个月后再判断。
“无论如何,我都得治好她。”谢桥不知是说给秦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容姝若是瘫痪,或者婚事黄了,她会自责一辈子。
“你会的。”秦蓦对秦隐很放心,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容姝腿疾而退亲的人。
谢桥将小夹板画出来,询问秦蓦:“你知道哪里有木匠会做这个?”
秦蓦睨一眼:“我会。”
谢桥不客气的将图纸塞在他的手里,“赶紧的,最迟明日要用。”
“嗯。”
马车快速驶向郡王府,谢桥与秦蓦刚刚走到无字楼,便见半夏焦急的站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两个,连忙迎上来:“郡王、郡王妃,不好了,外面在传您不好的流言。说您是丧门星,克死母亲,害了镇国公府。如今回来,辅国公府也被您搅得家宅不宁,嫁进郡王府一日不到,又克死长公主……还说,这郡王府迟早会如镇国公府一样……”越说到最后,声音越低微。
谢桥额头青筋跳动,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她心里早已做好会有传闻的准备,可真的事出,心里仍旧是一阵烦躁。
秦蓦将图纸往袖中一塞,冷声道:“查清楚是从何处传出来?”
半夏猛然摇头。
谢桥拉着秦蓦的手,疲倦的说道:“这件事先不用管,将小夹板做好再说。”如今正在热度上,站出来解释,只怕如水滴落热油中。
秦蓦定定看她半晌,见她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朝蓝星打了手势,进屋去给谢桥做小夹板。
白芷正在屋子里做针线,见到秦蓦进来,殷勤端茶递水。
秦蓦视而不见,径自从一侧的门走出,去往后院子里。
白芷端着水递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僵,见到紧跟着进来的谢桥,连忙将水给她:“郡王妃,三小姐没有事吧?”
谢桥瞥一眼她手中的水杯,冷声道:“出去。”
“郡王妃……”
谢桥目光凌厉的看向她,一言不发。
白芷面色微白,紧紧咬着唇,扭头出去。
而另外一边,玉倾阑坐在墨馆楼里,手里把玩着玉瓷酒杯,目光虚无的望着繁华的街道。
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严清绑着一个人进来,恭敬的说道:“主子,属下将人抓来了,是他散布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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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恩师
玉倾阑半掀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向跪在脚边,嘴里塞着布团的男子,玉瓷酒杯在他指尖转动,冷声道:“谁指使你。”
男子瞪大眼睛,摇头,唔唔的不知在说什么。
严清取掉布团,便听到男子辩解道:“爷,误会!借小的天大的胆儿,也不敢散布谣言,毁郡王妃的声誉!”
玉倾阑一挑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意未达眼底,透着无尽的冷意:“误会?”
“对对对,误会,爷,天大的误会!小的是老实人,不知怎么得让这位爷误会。”男子一脸慌色,谄媚的说道:“爷,小的家中有老父母与妻儿,断不敢做玩命的事儿。”
玉倾阑点了点头,目光骤然变得冷厉:“打!”
原本安静并无他人的屋子里,角落里出来几个手持棍杖的人。
男子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盯着棍杖,吞咽一口唾沫:“爷……啊……”
棍子当头落下,脑袋一懵,阵阵钝痛涌来,一股湿热从头顶流淌而下,落在眼睛里,他眼前只见一片血红。
还未回过神来,棍子如雨点落在他的身上。耳边传来冷若冰泉的嗓音:“你上有老父母亲,下有妻儿,死在这里,他们该如何是好?”
男子心头一慌。
“不如送他们与你一起下去做伴。”玉倾阑手中的杯子流转着玉色光泽,映着他波光潋滟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之意,凝结着一层薄冰,冷酷,无情,狠辣。
与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形成强烈的对比,令人心头发紧。
男子不敢再嘴硬,连忙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玉倾阑示意他们住手。
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摸了摸鼻子、嘴角的血,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道:“我也不清楚是谁,我蹲在巷子里接活,有人拿着一个钱袋子给我,教我说郡王妃是克星之事,其他一概不知。”说罢,连忙从怀中将钱袋子拿出来递给玉倾阑:“爷,您看,就是这个钱袋子!”
严清接过来,拿到玉倾阑的身前。
玉倾阑微凉的目光落在藏青色的钱袋子上,云锦所制。严清拿出银子,里面还有几张银票,上面有钱庄的印章。
“查。”玉倾阑手中杯子一抛,如莲花绽放,碎裂成四瓣,“你有一个字假话,你的脑袋如此杯。”
男子吓得瘫软在地上,连忙磕头道:“爷,小的猪油蒙心,再也不敢做这等害人的事!”
玉倾阑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凤目里流转着一抹微光,含笑道:“你再去做一桩事。”
男子一怔。
“你说长公主本要断气,遇到……郡王妃,方才保住性命,多活几个月。长公主唯一心愿见到郡王成亲,郡王将年底的婚约提前,喝了媳妇茶,长公主心中圆满,撒手人寰。”玉倾阑淡淡的扫他一眼,男子脖子一缩,不敢看他。玉倾阑眼底露出讥色,冷笑道:“记住了?”
“记住了!”男子想也不想点头。
严清踹他一脚:“知道了还不快滚。”
男子连滚带爬的走了。
“跟着他。”玉倾阑自茶盘上重新摸一个杯子斟茶,看着袅袅雾气,目光晦涩。
严清心思一转,瞬间明白玉倾阑的意思。男子帮人传谣言,想必是被人盯住,若是见他替谢桥说话,必定会出面收拾。
玉倾阑浅浅抿一口茶水,淡淡的苦涩在嘴里蔓延。
他走了,秦蓦能护着她?
“严清,你不必随我离京,留在京城。”玉倾阑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
严清关门的手一顿,沉默半晌,点头道:“属下明白。”
――
蓝星调查的时候,另一波传言如潮水涌来。
非但洗清谢桥,反而赞叹她医术高绝,竟送阎王手中抢人!
本来十分不屑谢桥,怒骂她是灾星的人,立即转变态度,同情她为了了却长公主的心愿,承受不明内情的人唾骂。
蓝星一脸呆愣的听着茶楼里的众人的交谈,久久才回过神来,之前毁坏谢桥声誉的流言,就像没有出现过,没有人再提。就算提及,也是怒骂说这消息的人黑心,要逼死谢桥。
蓝星想着他家主母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中大汗。
折回郡王府,将外面的消息禀报给秦蓦,秦蓦拿着做好的小夹板,目光幽深。
有人抢先一步抹平。
“何人所为?”秦蓦起身,见到谢桥站在门边,将小夹板递给她。
谢桥左右翻看小夹板,心中满意,对蓝星说道:“没查到不要紧,既然有人帮我抹平,只须等着便是,谁来找我就知是谁了。”
秦蓦剑眉紧蹙,谢桥已经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床榻边:“你睡觉。”
“桥桥。”秦蓦哑声唤道。
“你晚上要去给母亲守灵,快睡!”谢桥不由分说,解开他的玉带,扒下外袍,挂在屏风上说道:“相信我,我可以解决。”
一旁的蓝星想开口,被谢桥眼神制止住。
秦蓦无奈的被她推倒在床榻上,揉了揉眉心:“你去辅国公府?”
“我得再看看姝儿的情况。”谢桥拿着小夹板,再次说道:“我来之前不许起来。”
“警告?”秦蓦嘴角微微上扬。
“不,这是提醒。”谢桥示意蓝星跟着她出去。
蓝星看向秦蓦,得到许可,方才跟着出去。
谢桥方才的小动作如何瞒得住他?既然她不想他知道,那他便‘不知道’罢。
门合上,谢桥询问道:“谁干的?”
蓝星低声道:“蜀王。”
谢桥紧拧着眉头,几乎爆出口,她招谁惹谁了?个个都巴不得她没有好日子过!
“主母,您怎么了?”蓝星见谢桥左右嗅嗅手臂,不由得问一句。
谢桥将手臂举到他眼前:“你闻闻,臭么?”
蓝星惊得后退几步:“不臭。”
“奇怪,不臭,怎得就招苍蝇了?”谢桥眼底沁出一股子寒意,她若是没有记错,秦蓦在帮着蜀王夺皇位罢?为何又将暗箭对向秦蓦?
贱人!
蓝星望着谢桥离开的背影,折身进屋,秦蓦已经穿戴好:“说吧。”
蓝星将调查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细说给秦蓦听:“蜀王不满您娶主母,所以想利用良娣除掉主母。”
秦蓦面容冷峻,眼中带煞,良久,勾唇,透着一丝讥讽。
他的手伸到郡王府来了。
太闲了?
“重五节皇上遇刺的事,这么久,得有个说法了。”
蓝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秦蓦不冷不淡的说道:“将抓到的活口给皇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