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令他多想,谢桥会否因为褚明珠的关系,而与太子结盟!
毕竟,这世间哪有一辈子的仇敌、盟友?
谢桥如何不知燕王是为何事而来?
“燕王妃近来可安好?”谢桥睨一眼面色深沉的燕王,见他点了点头,方才道:“王爷该知晓我家郡王,人人想要拉拢,不请自来的之人,时常有之。若是因为庄子上的事而忧心,大可不必。”
燕王面色稍霁,开门见山道:“太子……本王不怕你与他结盟,实在是忧心你与太子妃的关系。”
谢桥摘下一片树叶,扔在水杯中,扳下两块细小的糕屑扔在上面。
燕王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
谢桥吹一口气,树叶翻转,两块糕屑缓缓沉在杯底。
燕王一怔,便听谢桥说道:“我与王爷便如这两块糕屑,大风刮来,祸及王爷,我也未必能够幸免。”忽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王爷最是明白,太子因为何时方与我化解恩怨。”
燕王瞳孔一紧,皆因利用太后、皇后,打压季云竹。
谢桥虽然救了皇后,可皇后也是因她而病倒。
太子若知晓――
燕王幽冷的瞳眸里渗出丝丝笑意,笑意亲和友善:“望郡王妃能够谨记今日之言,若为本王铺就凌云路,助我荣登大宝,定以公爵王侯之位相待。”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郡王对郡王妃情深,定会与你同心。”
“王爷静候佳音。”谢桥起身。
燕王做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行一步,随她一同出墨馆楼,心中仍觉的谢桥答应的太痛快,反倒不安起来。
“相信郡王妃定不会辜负本王对你一片拳拳之心。”燕王目光灼灼的盯着谢桥。
谢桥勾唇一笑:“王爷全心信任,容华定不负你所望。”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离。
燕王一颗心,落定下来。望一眼四周,紧跟着乘坐马车离开。
而另一边,朱氏自铺子里交接出来,一眼看见谢桥与燕王自墨馆楼出来,有说有笑,极为熟稔。眼睛一眯,心里浮上一丝疑云,转瞬敛去心思。坐上轿撵:“回府。”
――
兰阳出嫁这一日,吉时选在午后,便是在荣亲王府用完午膳,方才回柳府。
谢桥天光微亮,便去了荣亲王府。
兰阳已经梳妆好,凤冠并未戴上,此刻正坐在床榻边。屋子里除了忙活的婢女、婆子,别无他人。
谢桥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会碰见荣亲王妃。
兰阳看出谢桥在搜寻着谁的身影,冷声道:“她不乐意这门亲事,架不住父王,所以昨日里已经去国寺里。”以此来告诉她,她有多不看好这门亲事。
不过,无所谓。
兰阳觉得只要离开荣亲王府,去何处都可以。
“兰阳……”
“安慰的话不必说,她不在我倒觉得极好。她看不上柳自清,留下来只会冷嘲热讽,让他下不了台,旁人看了笑话去。”兰阳并不觉得遗憾,唯一觉得是缺憾,便是大哥未曾送她出嫁。
谢桥颔首,将她鬓角一缕碎发拂至耳后,询问道:“昨日他送你来,不曾说什么罢?”
兰阳摇了摇头,他就仿佛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反倒令她愈发忐忑不安。
她是有脾气、有事情当场发作,宣泄后,便会同无事人一般。
最可怕的便是柳自清,他将好的、不好的,全部记在心里头,待到积累一定程度后,便会爆发。
而他在忍耐的同时,她或许在试探他的底线,一着不慎,触碰到他的逆鳞,便会无可挽回。
“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叮嘱我早点休息。”兰阳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似不计较,可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她看来,很矛盾的一个人。
“你心里有何疑问,与他开诚布公,或许能够知晓他心中所想。他本就不是主动之人,你不问,他如何会说?例如昨日在墨馆楼的事情,他只听见后面,并不曾听见前面,钟情于你之人,定会在意。他若当真不在意,只怕心中没有你。”轻叹一声道:“昨日他能够送你回来,便是想听你有何话要与他说,你却等着他发问,倒是错过时机。”
兰阳将手里的苹果咬一口,摇头道:“和他成亲后,还会累死,整日里猜来猜去。褚明衍不稀罕我,但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不累。”
如今提起褚明衍,兰阳心口仍旧会隐隐刺痛,却不像往昔,提一下,连呼吸都痛。
谢桥莞尔。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怎得将吉祥果给吃了?”喜婆进来,一眼看见兰阳手里啃咬得只快剩下核的苹果,头都大起来,那个苹果乃是皇上赐下来的贡品,从中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如今被郡主给吃了。
兰阳垂目望着手里的核,呵呵一笑,她都忘记了这是要做什么。说话的时候,肚子正饿着,闲着没事干,给啃着吃了。
“味道还不错,还有么?”兰阳扔掉核,再来一个应该饱了。天未亮起床,一口水都不许喝。
喜婆面色一僵:“郡主,没了。您待会出嫁,手里该要捧着个吉祥果,这可怎么办?”
兰阳眼睛一瞟,指着桌子上的大桔子:“呐,就捧着它了。”
喜婆怔愣住,郡主未免太随便了?
“郡主,我去问问,可还有吉祥果……”喜婆话未说完,被兰阳打断:“不必了,桔子寓意吉祥。”
谢桥看着喜婆退下去,劝道:“你可别再肚子饿将桔子给吃了。东西吃多了,后面你可等着难受。”
“知道了。”兰阳穿着厚重的嫁衣,浑身难受,不知谁选的吉时!
“你出去用午膳吧,我起得早,现在有点困,先睡一下。”兰阳蹬掉脚上的绣鞋,摘掉披肩,躺在床上。
谢桥无奈的摇头,她并不是不在意,相反定是因为太紧张,所以焦虑、不安。
不再打扰她,走出院子,正好碰见太子妃与燕王妃,二人有说有笑,并未因为太子与燕王关系紧张而势同水火。
“呀,你来这般早?我还以为自个赶早了呢!”燕王妃朝谢桥走来,望一眼紧闭的门扉,低声询问道:“郡主她如何了?”她们来时,听闻荣亲王妃不再府里。
谢桥如实答道:“郡主在休息。”
燕王妃与太子妃面面相觑,心中松一口气,“我们先进去看看。”
谢桥颔首,去往宴席找秦蓦。
荣亲王正在招待达官显贵,见到一袭银红对襟纱裙的谢桥,目光微微一顿,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面容和蔼地说道:“蓦儿来了?”
谢桥抬眼望着眼前的荣亲王,慈祥如同她亲近的长辈。可谁知晓,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良心泯灭,用恩人一家的性命换却他的苟活。
他面对她,豪不知羞愧。
反而,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或许,他认为当年所作所为,并未随着长公主的出现而揭露,侥幸的以为是并没被发现。
“我并未与他一同前来,应该快到了。”谢桥回道。
荣亲王点头道:“兰阳关系与你亲近,澜儿与你是师兄妹,他离京不知在何处,兰阳的婚事,他都未曾及时赶来。他们兄妹俩关系极好,兰阳心中会失望罢?不知郡王妃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提及玉倾阑与谢桥的关系,荣亲王心中怒火滔天。当初玉倾阑瞒着他,与谢桥走得近,骗他是为了夺得镇国公留下的书信。
简直一派胡言!
玉倾阑心中竟开始防备他!
如今,更加不知所踪。
谢桥惊讶道:“王爷也不知道师兄在何处?您该知晓,我与他虽是师兄妹,可他待我却并不亲厚,念在师傅的情份上,方才救济我银子,不曾让我饿死。”
荣亲王不信,目光沉沉地打量谢桥。
谢桥并不躲闪,迎着荣亲王打量的目光,叹道:“他与我最亲近的日子,便是他炼药的时候,我给他试药,险些被毒死。”唇边掠过一抹苦笑道:“进京怕我找他帮忙,只当不认识我,也许觉得我的出身让他丢脸。”
荣亲王不由信了几分,这的确像玉倾阑能够做的事情。可墨馆楼,他后来调查,听说玉倾阑给她解围了!
“有一回,我随姐妹们去墨馆楼,恰逢太子与师兄,他便只当不认识我,后来我冲撞太子后,他便羞辱我一番,带我离去警告一番,不许说他是我师兄。”谢桥不满的抱怨道:“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麻烦,他躲我来不及,岂会告诉我行踪?这一回,我特地去送行,哪知他半夜便走了。”
荣亲王点了点头,却有这么一回事。深深看向谢桥,心中将信将疑,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探子给的情报,玉倾阑像去了余海。
秦蓦对余海关注一事,并未透露给谢桥。而且,他与康绪之间的关系太过隐秘,不可能会给查出来。按理说,他方才一番试探下,谢桥应该会不设防的说出来。
毕竟,她不知余海那边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必要隐瞒。
“澜儿他做事随性,你不必与他太计较,若是知道他在何处,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找他。”荣亲王和蔼的说道。
谢桥点头道:“师兄他心不坏,帮我几回都是怕我丢他的脸,可恩情,我记在心中。”
荣亲王颔首。
谢桥忽而记起一事道:“我听闻师兄他说过要去祭拜母亲,莫不是去江南了?”
荣亲王一僵,良久,缓缓说道:“多谢郡王妃提醒。”
谢桥嘴角望着荣亲王离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倒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向她打听玉倾阑的事,莫不是他有所觉察了?
昨日她听闻杨副将与蓝星的对话,便猜测到玉倾阑怕是去往余海。
谢桥暗忖,此事还得告诉秦蓦,许是他们动作太大,引起人注目了。
“郡王妃,燕王让奴婢请您去后院凉亭,他有要事与您商量。”一位作侍卫打扮的人,恭敬地对谢桥说道。
谢桥挑眉,燕王来了?
转念一想,燕王妃来给兰阳添妆,有孕在身,燕王不放心罢。
“带路。”
侍卫点头,走在前头给谢桥带路。
谢桥望着满园精致景色,假山亭阁,小桥流水,漫不经心地询问道:“燕王时常来荣亲王府?”后院,那可不是他一个王爷能够轻易进去。须得与荣亲王来往密切,方才能进去。
侍卫答道:“王爷是荣亲王的侄儿,不说常来,偶尔还是会来小坐。”
“哦?”谢桥半信半疑的点头道:“我听闻太子常来荣亲王府,但是不曾在荣亲王府来去自如。如此看来,燕王倒是比起太子,更得荣亲王看重?”
侍卫信口答道:“燕王左右逢迎,自然更得人喜欢。”
谢桥眸光微微闪烁,不再做声。
忽而,谢桥叹道:“让我说,燕王左右逢迎,才最不令人看重,若是我,若非先前与太子有恩怨在,对他有成见,倒是更愿意相信太子。”突然,谢桥似乎意识到她在侍卫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说道:“我不是说燕王不好,只是他对谁都如此,难免令人觉得不可信。”
侍卫低垂着头,加快脚程。
谢桥嘀咕道:“昨日燕王寻我被拒绝,今日来寻我,莫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侍卫脚步微微一顿,对谢桥道:“郡王妃,前面便是亭子,属下只送您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