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蓝玉匆匆进来,神色冷肃的说道:“皇上中毒了!”
终于来了!
谢桥优雅的坐起身,眼底冷光乍现:“情况如何了。”
“消息并没有传出来,皇后与太子将消息封锁,宫中被皇后把控。皇上中毒的事已经查出来,正是安远侯上贡的新茶,皇后已经下令抓拿安远侯,并且抄家搜查。”蓝玉将得来的消息一一禀告给谢桥。
谢桥拢了拢长发,打着呵欠道:“夜色深了,早些睡罢。”
明日才有精神看戏!
――
安远侯府,已经被重兵把守。
安远侯被锦衣卫捆绑住,安远侯老夫人与安远侯夫人站在一旁哭泣,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将府里抄个底朝天。
“大人,老爷犯了什么罪?”安远侯夫人心中惊怕,严重到抄家!
锦衣卫千户紧绷着一张脸,并未理会安远侯夫人。
“大人,您也得让我们心里头明白,侯爷犯的罪严重不严重?”安远侯老夫人心头慌乱,今晌午才回来,告知侯府被废爵位,她还未曾缓过劲来,转眼便被抓抄家!
“如被坐实,便是杀头的罪!”锦衣卫千户冷声道,眼底不带丝毫的感情。
这时,锦衣卫从杂房里搬出来两口箱子摆在大厅。
安远侯夫人一瞧,赫然便是秦玉归宁抬回来的东西。
“打开!”千户大人下令道。
箱子打开,一箱装着金银珠宝,一箱装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千户大人手里的绣春刀挑起袍子,哗――袍子垂落下来,正面赫然是四团龙袍!
安远侯老夫人见了,眼前阵阵发黑,心砰砰的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安远侯夫人惊得浑身打颤,双目圆睁,紧咬着牙关,恨声道:“这个贱人,好狠的心!她是要害死我们!”
“大人,这是误会!定是有人陷害侯爷,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有谋逆的心思!”安远侯老夫人哭喊着跪在地上。
千户大人冷笑道:“弑君都做了,藏件龙袍算的了什么?”
此话,平地惊雷――
弑君!
不,不可能!
“大人,侯爷他万万不会做大逆不道的事!”安远侯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安远侯?看似心狠手辣,却胆小如鼠,本就依附皇上而立足,他怎敢弑君?就算要谋逆,前头还有两个皇子!如何也轮不到他!
千户大人展开龙袍,内里一脚正绣着一个淮字,冷哼道:“误会不误会,你们与皇上去说!”转而将龙袍收起来:“一个不准放出府!”
第一百零一章 赐婚懿旨
皇上正寝兴乐宫外,门口锦衣卫把守,除皇后、太子与太医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淑妃身着水银红错金长裙,轻纱披帛垂落至地,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未绾,额上贴着桃花花钿,脂粉浓艳,骄色动人。此时,一双妙目盛满怒火,怒指着锦衣卫道:“本妃要见皇上,你让开!”
锦衣卫冷漠以对。
淑妃冷声道:“好一条看门狗,皇上病倒垂危,你们就敢不将本妃放进眼里!待皇上醒来,定要他治罪要你们的脑袋!”
心中一片焦灼之色,她听闻风声皇上中毒,可究竟如何却是一无所知。内里皇后守着,政务太子代为执政监国。
太子已然失势,皇上如今正宠信燕王。此番病倒,他们母子失去先机。只怕皇上驾崩,便是他们母子命丧之时!
“皇上,您醒醒,快醒醒啊。您缠绵病榻,臣妾近身伺候,竟被这些个不长眼的人拦在殿外。您不过一病,他们便敢欺压臣妾!您若有个万一,岂不是要臣妾的身家性命!”淑妃心里头发凉,燕王如今还未到,恐怕被太子的人堵截在宫门口。
殿内,皇后坐在床榻边沿,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着意识残存,却陷入昏睡的明帝。
外面淑妃撒泼的叫喊声,声声透过门扉传入耳中,猩红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冷眼相看,吐出的话语格外轻柔:“皇上,您看看您的爱妃,殿前大呼小叫,有失身份,人人如她这般,成何体统?本宫不放她进来,怕她打扰您清静。您说她殿前失仪,是否要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咳咳……咳……”明帝咳嗽几声,幽幽醒转过来。面色青白,嘴角凝着黑色的血渍。
明帝醒来,皇后暗暗冷笑,惩治淑妃的话,竟比汤药还管用。
“皇上,您要不要见淑妃?”皇后搁下药碗,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角。
明帝听着殿外阵阵吵嚷声,头隐隐作痛。
明帝醒过来,皇后倒是希望放淑妃进来,轻轻提拉垂落在臂下的素色披帛:“放淑妃进来。”
这时,殿外传来燕王的声音:“母后,父皇龙体欠安,儿臣与母妃心中牵挂,如今得知父皇安康,便不进去扰父皇清静。”说罢,便带着淑妃告退。
皇后目光一凛,燕王倒是个机灵的。淑妃向来浓妆艳抹,衣裳颜色鲜艳,她匆忙间而来定是来不及更换,皇上病中瞧着心中定是不喜。
皇上满目欣慰之色。
皇后心寒齿冷,此时此刻,倒希望他被毒死。
“毒查出来了?”皇上抬眼看向皇后,见她素衣素面,紧绷的面色稍松。
“安远侯新上贡的茶叶。”皇后看了他一眼,垂目道:“臣妾令人绑了安远侯,锦衣卫在安远侯府抄家搜查出四团龙袍。他犯下大不逆,想必筹谋已久!”
明帝心中一沉,丞相的话不期然的跃入脑中:若有人损害他的利益,岂不是不折手段要人性命!
他废除爵位,安远侯紧接着下手――
明帝阖眼,让人将安远侯带过来,亲自审问。
锦衣卫千户将安远侯带来,安远侯根本不知道他犯了何罪,本来张牙舞爪,被锦衣卫折磨一番气焰顿消。
“皇上,微臣冤枉,冤枉!”安远侯痛哭流涕,砰砰磕头喊冤。
“冤枉?”皇后拍案而起,冷笑一声:“贡茶经由你层层筛选方才送进宫,如今你上贡的茶叶有毒,不是你是何人?”
安远侯突然发现皇上的寝宫内充斥着浓郁的药味,他气色不正的躺在榻上,赫然是中毒之象,心瞬间沉入谷底:“皇上,微臣送进宫的茶叶也由内务府验收,并没有差错,其他环节出问题,微臣当真是不知晓。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微臣一个公道!”
啪――
皇后将案上一小包油包纸扔在安远侯的膝边:“这是从你府中搜查而来,太医检验过与茶叶里的毒一致,你作何解释?”
安远侯见明帝满面阴霾,双目冰冷森寒的盯着他,不寒而栗。
不等他狡辩,皇后将一件袍子掷在他的脚边:“这……你又如何解释?”
明黄龙袍凌乱的躺在地上,翻起的袍摆一角露出一个‘淮’字,安远侯惊得魂飞魄散,双眸圆睁,简直不敢置信。手忙脚乱的拾起袍子,发现正是他的尺寸,浑身颤抖如糠筛。咬牙道:“皇上,微臣定是受奸人陷害……”
“来人,把人带过来!”
锦衣卫将容凝带进来。
安远侯霎时面露凶光,这个贱人构陷他?
容凝跪在安远侯身旁,面色苍白,她没有抬头看去,仍旧感受到那森寒之意,咬唇瑟缩着道:“皇上,臣女是安远侯的妾侍,夜里在他身旁伺候,偶有见他龙袍加身,命令臣女唤她皇上。”
闻言,安远侯眼里几欲喷出火来,目光如箭:“贱人!是你陷害我!”跳起身来,双手朝容凝的脖子掐去:“你进侯府不安好心!说!是谁指使你!”
容凝跌倒在地,慌乱的朝后退去,躲避安远侯伸来的手,一口咬定道:“我进府的东西全数被你锁进库房,不曾踏出侯府半步,白日里近身伺候夫人,夜里近身伺候你。如何陷害你?”心里几乎要高兴的大笑出声,天要亡他!谢桥将药给她藏进安远侯的屋子里,却不想还有人更心狠手毒,私藏龙袍在安远侯府!
安远侯心念如电,仿佛想起什么,倏然问道:“龙袍在何处寻到。”
皇后冷笑道:“你自己的东西在何处会不知?”转而看向明帝:“皇上,秦淮毒害您,大逆不道。私藏禁物,狼子野心――该如何处置了?”
明帝终于开口,声音沉凝:“抄家灭――”
他终究是怕了,丞相的话,他对待同床共枕的嘉善心狠手辣,令他不得不防。
夺嫡之事,他暗中插手,这让他无法容忍。
不论真假,安远侯都留不得。
而眼下,正是一个契机。
“皇上――”安远侯心口一跳,高声打断明帝的话:“微臣有话要说。”
明帝阖上眼,不愿多费口舌。
安远侯豁出去,孤注一掷道:“皇上,楚香馆一事……”
明帝霍然睁开眼,眼眸中冷光乍现,威仪立显:“你们退下去!”
皇后眸光微闪,福身退下去。
锦衣卫将容凝带下去,经由安远侯身旁的时候,容凝极低的声音说道:“侯爷,龙袍在杂房里两口大红箱子找出来的……”
秦玉!
安远侯巨震,脸上的肌肉抽动,跪伏在地上喊道:“皇上,秦玉――是她陷害我!”
明帝神色不变,并不相信他的话。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安静的落针可闻,安远侯一脸颓然,心知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凄声大笑,笑着眼角泛着水光。
他终日玩鹰,却被鹰啄去了眼。
在他眼中,秦蓦与秦玉不过两条可怜失去母亲的狗,能够随意让他逗弄。可秦蓦发起疯来咬人,势必要咬下一块肉来才罢休。想要对付他,便要收买秦玉,可以提供对他更有利的消息,所以他才能容忍她的张牙舞爪。如今,她的反扑令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他忘了,小畜牲仍旧是小畜牲,毫无人性可言!
过往对她打出的亲情牌,如今只是一场笑话!
“若无话可说便伏诛罢。”明帝的声音在静谧的内室中想起,惊醒兀自沉浸在思绪里的安远侯。
看着明帝眼中的讽刺,宛如置身冰水之中,寸寸冻结成冰,打了个冷颤:“皇上,微臣身上的冤屈难以洗刷,您心里认定是臣下毒手。一遭不慎,着人算计,臣认了,可祸及家人,如何甘心?此事本来打算一辈子烂在心里,事到如今,只恳请皇上放了安远侯府上下!”不过片刻,他便做出选择。
明帝显然对他的指控极为厌恶,在他没有失去耐心前,他只能率先计较出得失。
他不能让秦家绝后!
“嘉善一事皆你所为,如今翻出来要挟朕,保全你秦家上下。”明帝的冷笑声宛如利刃,狠狠划过安远侯的心头:“你宣扬出来,秦蓦第一个不饶你!未必需要朕动手。”
安远侯如何不知明帝的禀性,紧握双拳道:“秦蓦若知,皇上坐下的龙椅,能安否?”
“你――”明帝剧烈的咳嗽起来,目光如炬:“仅凭你对嘉善做下的事,足以让朕对你诛灭九族!”
“臣只问,皇上答应不答应!”安远侯仍旧坚持道。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