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以后,父亲就被薛氏等人给迷惑了,事事都听他们的。他还听说,父亲把到手的美人儿给退还了回去,就是因为薛氏反对。连这种事情都听薛氏的,可见父亲被薛氏迷惑到什么地步了!
如今阿芸又被许给了太子,将来真等她做了太子妃,薛氏不更趾高气昂?那以后,这家里还会有他的活路么?
想到这里,谢怀信不禁一阵害怕。他想,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一定要反击!
只是,该怎么反击?该从谁下手?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因为有谢怀信的例子在前,谢律对幼子谢怀让的教育十分重视。老实说,他有些心虚,他教出来的怀信远不如怀礼,是不是说明,在教导儿子方面,他远不如父亲。
说到关于谢怀让开蒙读书的事情,薛氏笑道:“让儿还小呢,不过是该早早准备。我跟你说个笑话,阿芸还问我,能不能教让儿功夫呢。”
谢律一怔,继而失笑:“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他可记得他的大舅哥薛裕就因为会功夫,救过先帝和今上,才当上苑马寺卿。若怀让将来文武兼备,功夫高强,那对他自是大有裨益。
他又笑了一笑:“技多不压身嘛!”
谢律微微有点遗憾,可惜阿芸是个姑娘。不然的话,凭她救过太子豫王,皇上少不了会重用她。不过,也幸亏她是姑娘,要不,她哪里能机缘巧合,做得上太子妃?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注定。
谢凌云还不知道父亲已经答允了她可以教弟弟武艺,她还在潜心研究功夫。直到舅舅舅母遣了人要她去府上小住。她才暂时收起图纸,跟父母打了招呼,坐上马车去薛府。
薛裕就在家里,似是专程等她的。她一出现,薛裕就面露喜色,笑道:“阿芸,你快过来。”
马氏嗔道:“你这是做什么?阿芸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又吓她。”
薛裕哈哈一笑:“不吓她,不吓她,有正经事找她呢。”
谢凌云见过舅舅舅母,就被舅舅给带到了一旁。
四下无人,薛裕干脆直接问道:“阿芸,你说你最近创了新的武功?”
“啊?”谢凌云一呆,“也没有。”
薛裕面露失望之色:“没有吗?”
谢凌云心说,那都是一些很粗浅的功夫,她给修改整理了一番,哪里称得上是创新的武功了?
“没有创新功夫,不过是整合了一些前人武艺罢了。”谢凌云老实说道。
薛裕击掌赞道:“那也算是新的了。使给我看看?”
谢凌云点头:“也好,正要请舅舅过目。”
薛裕摩拳擦掌,心潮澎湃。
谢凌云今日所穿的衣服,并不适合打架,不过这只是给舅舅演示一番,她也就没特意换衣。
她使出来的,是一套粗浅的拳法。她先按正常速度使了一遍,明明衣衫翻飞,身形飘逸,但偏偏看起来虎虎生威。
薛裕目不转睛看着,同时用手不停地比划。
谢凌云又放慢速度,一点一点演示了一遍。
一套拳法使毕,谢凌云笑道:“这拳法,舅舅看可还使得?”
薛裕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说道:“精妙是精妙,只是不及那套剑法。这拳法,你也要教给军中将士吗?”
他当时撺掇着阿芸,创造出一个“薛凌云”的身份,进入军营,教军中将士武艺。虽说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江山社稷,是国家大计。可是别人未必会这么想。好在阿芸的身份除了皇上和太子,也无人知晓。
如今皇上赐婚,阿芸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再这样,会不会会不会有些不大妥当?
谢凌云摇头:“不急。这拳法,能用来制敌,但主要是用来强身健体的。军中将士,不需要都是高手。先前那套剑法,足够了。他们只要好好练习,就能无敌于天下。”
薛裕愣怔:“那你……”
他心说,那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谢凌云笑笑:“将士不学,普通老百姓可以学啊。我方才使了一遍,舅舅记住了多少?”
薛裕下意识回答:“五六成吧。”
谢凌云点头:“嗯,跟我想的差不多,看来真的不难学。”
薛裕一噎,他学了五六成,就叫不难学么?不过,他没法反驳,毕竟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外甥女看他练武,一遍就会的。
等等,教百姓学么?薛裕想,普通老百姓学,那似乎也不错。――他算是习武之人,知道学习武艺,活动筋骨,能强身健体。若大齐果真人人身体康健,也是一桩盛事。只是,这应该很难实现吧?
薛裕热血沸腾,当即说道:“行!阿芸,有用得着舅舅的地方,你尽管说。”
谢凌云只是笑:“那就先谢谢舅舅了。”
薛裕摆了摆手:“跟舅舅还说什么客气话?不过,阿芸,你方才那套拳法,能不能再使一遍?”
谢凌云一笑:“当然。”
舅舅既然已经学了五六成,她总归是要舅舅全学会的。
于是,她从头到尾又使了一遍,放慢速度,边演示边讲解。
待薛裕能基本掌握,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了。
用餐时,舅母马氏念叨了好一会儿,说舅舅老拉着阿芸胡闹。舅母说:“阿芸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让她歇着,还非要教她武功。你说她要进宫,学功夫干什么?真是瞎胡闹!”
谢凌云与舅舅对视一笑,默不作声。
薛裕却脸红了。他又不好告诉妻子,是阿芸教他,而非他教阿芸。
对谢凌云而言,在舅舅家的日子一直都很舒心。表哥携妻小在任上,表姐已经出嫁。舅舅舅母将满腔的疼爱都给了她。更重要的是,舅舅会带着她“胡闹”。
舅母不知道,她最喜欢舅舅带她胡闹了。
不过,这一回,在薛家,她还没来得及跟舅舅胡闹,就被接了回去。
来接她的人说的含糊不清,只说有事叫她回去。
谢凌云不明所以,问了两遍,都没问出缘由。
对方越含糊其辞,她越担心。一路上,她心里生出许多不好的猜测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是出了什么事?
马车行得很快,等回了谢家,她才知道她被匆忙接回来的原因,当真是哭笑不得。
谢家来客人了,是襄城公主。九岁的五公主不知怎么出宫,她竟然直接去了谢家,且指名要见谢九小姐。
谢家无法,只得教人立刻去薛府接了阿芸回来。
五公主此次虽然算是微服出行,但是她带的侍卫可不少,陪同的还有宫女嬷嬷。
小姑娘衣饰华贵,容颜娇美,她端端正正坐在存晖堂,一看见谢凌云,就站了起来:“阿……”
谢凌云还未施礼,就听那小姑娘声音清清脆脆:“嫂子――”
这一声“嫂子”教谢凌云呆住了。她过得片刻,才反应过来“嫂子”从何而来。她脸颊鲜红,吭吭哧哧:“你别叫我嫂子。”
五公主扁了扁嘴:“为什么不能叫?明明就是嫂子啊。我好不容易得了父皇的赏,能出宫了。你还不许我叫你嫂子。”
谢凌云一怔,你出宫不易,跟你叫我嫂子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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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嫌隙
见谢凌云不应, 五公主干脆拉了她的手, 软语道:“嫂子, 我特意出来看你的。”
谢凌云心中感动,但是对这声嫂子,还是觉得别扭, 难以接受。她轻轻挣开五公主的手,说道:“你来看我很好, 可是你别叫我嫂子, 怪别扭的。”
她心想,我倒是宁愿你叫我姐姐,或是像之前一样叫我阿芸也行。
五公主脸上笑意收敛了, 扁了扁嘴,泫然欲泣:“你不要我叫你嫂子, 你是不是要嫁别人了?你红杏出墙了么?”
谢凌云一呆:“没有的事。”墙都没有, 出什么墙?
五公主又道:“没有红杏出墙, 那你就是我嫂子啊。”她摆了摆手, 补充道:“现下不是,将来也会是的。”
小姑娘方才变脸要哭不哭的模样, 吓了谢凌云一跳。她也懒的跟五公主争了, 随口接道:“算了,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五公主粲然一笑,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直转:“你说,咱们玩儿什么?”
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谢凌云愣了愣:“你说吧。”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呢?”五公主皱眉, “嫂子在宫外,肯定知道什么好玩儿,什么不好玩儿。”
谢凌云一想,确实也有道理。但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能喜欢玩儿什么?她记得她上辈子九岁时,练武之余,最喜欢做的是跟人比武。这辈子九岁时,她还在绥阳跟着宁夫子读书。寻常小姑娘喜欢什么,她也不大清楚。
“赏花?”
五公主摇头,又看了她一眼。
谢凌云一想,不对,宫里御花园的花,比谢家的只好不差。
“作诗?弹琴?……”
五公主眨巴着眼睛,慢吞吞道:“就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吗?”
她叹了口气,老气横秋:“这些在宫里也可以的。”
谢凌云思索了一阵,轻声道:“那就画画吧。我画你。”
“给我画像么?”五公主对这个有了点兴趣,“把我画的很好看么?”
谢凌云想了一想自己的画画风格,很勉强地点了点头:“会画的很有意思。”
听到“很有意思”,五公主一锤定音:“那就画我吧!”
两人商量好,开始行动。
在忠靖侯府花园的亭子里,五公主坐得端端正正,轻声问:“这样可以么?我要坐多久?”
谢凌云摆手:“当然可以。呀,你不用一直这个姿势,你可以动一动的。我知道你长什么样。”
“哦。”五公主虽然口中应着,可还是不敢乱动,生怕影响入画。
谢凌云画的很快,不多时就搁笔,笑道:“好了,好了,你来看一看吧!”
五公主迅速跳下凳子,小跑到跟前,探头去看。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头,指着宣纸上的画,问:“你画的是我?”
谢凌云点头:“唔,大概是。”
五公主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泪花闪烁:“这哪里是我?我哪有这么丑?”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嫂子眼里的她,竟是这么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