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知道了,到底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家伙,如此不明是非,愣是把一个真品当作赝品,拿来坑他了。
倘若是别的瓷器,谢三或许还没这么大的把握。
只是这斗彩杯,就是他祖父当年的心爱之物。前几年,王恒想法设法,才帮着谢三寻回来的。
谢三也是从小就摸着这杯子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分别不出它的真假?
在店里的时候,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杯子就是真的。
偏偏那个做作的女人,又是勾引他,又是自曝狗血精力,非要把这斗彩杯当作赝品,做套,来坑他。
这种圈套,谢三自然是心甘情愿自投罗网了。
于是,他也不砍价,将计就计,把这杯子卖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对杯子他是不会再出手了。倒不如送给媳妇,将来留给小猴子们做传家宝。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想当初,他祖父想尽办法,花了不少心血和钱,一直想把这斗彩杯凑成一对,却始终没能实现。
多年之后,时过境迁,谢三并没有刻意去找这斗彩杯,却偏偏有人硬是要把它送上门来。
一时间,谢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说,他同这杯子有缘?
其实细想想,自打他和香香结婚之后,运气一直非常好,日子过得也很顺遂。
今年,他又有了二子,这杯子就主动上门了,凑成了一对。
这大概就是小儿子给他带来的运道吧?谢三胡思乱想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就给董香香打了个电话。
刚好,董香香正在娘家调理,很快就亲自接了电话。
只听谢三大笑道:“老婆,你猜我今天遇见什么大好事了?”
董香香就笑骂道:“我又不在你身边,有没有报耳神,哪里能猜得到?三哥,你该不会捡到钱了吧?”
谢三就说:“捡钱捡存折算什么呀?我是捡了个大漏。有人眼瘸把真品当赝品拿到我店里给我下套来了。”
“这话怎么说?”电话那头,董香香也被他勾起好奇心来。
谢三一得意,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地,都跟自家媳妇说了。
虽然,在他嘴里,梅小姐就是个古怪,脑袋有毛病的浪荡女人。可是,董香香却还是从他的华丽,解读出有人对她男人设下了美人计。
只不过,她男人似乎很乖,被没有被那美女拐走。
等到谢三得意洋洋地表示,等这周末回娘家,就把一套斗彩杯带过去,送她做礼物。
董香香却轻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这套古董茶杯。我只问你一句,三哥,你真得没上套么?没有盯着人家美女一个劲看?没有上楼接她,没有答应去她房间约会?”
谢三听出小媳妇是吃醋了,一时间,汗都出来了。果然,这也算是乐极生悲吧。他连忙解释道:“那些当然不可能发生。我离老远,就闻见她身上有一股骚气味。一看她面相,就知道她不止当了二奶,反倒像一朵交际花。以我的品味,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女人。你还是别再恶心我了。”
他好说歹说,董香香才信了他的话,也不再继续生气了。
第168章 东风来
谢三已经认定了, 有人要给他做套。只不过自从得了那只斗彩鸡杯, 他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自然也就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默默地等待着那人出招就罢了。
涉及到传家的宝贝, 谢三恨不得捂得死死的,又怎么可能往外张扬出去?
顶多也就是实在太高兴的时候,就得意洋洋地给老婆打个电话过去,吹嘘一番他慧眼识珠的好本领,顺便讲讲这斗彩杯的来历和典故。两口子在电话里乐呵乐呵,这事也就完了。
平日里, 谢三还是该干嘛干嘛。他忙着管理糕点铺子,也忙着教育孩子。唯独古董铺子被他放在一边了。反正那铺子里, 也经常不开张。谢三准备再看看, 过一段时间, 就准备让大牛跟在他身边帮忙了。
最近, 谢三还顺带这手, 托朋友给双胞胎找了一位不错的电子琴老师。他又忙里偷闲, 把两个孩子送过去, 上了两节电子琴课。
小猴哥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猴妹本来性子就比较安静。学琴以后, 她就对琴迷得不行。
回到家, 只要做完功课, 就一定要练习电子琴。
老师也说, 猴妹比较有音乐天赋, 建议家长继续培养。
谢三就表示, 家里无论如何肯定会支持她学下去。又请老师帮忙挑了一台适合孩子学的琴,送给了小猴哥用。
这样两孩子在家练琴,就不用等着了。小猴哥也不用再顾及妹妹了。
不过,小猴哥对学琴这事比较一般。顶多,也就跟猴妹起哄的时候,练习一下。
平日里,谢三要求他读书,教了他吹笛子,下围棋。至于电子琴这事,也就随孩子兴趣了。
到了周末,谢三按照惯例,带着两只小猴去昌平看妈妈。
当着孩子的时候,董香香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柔似水。
到了晚上,一关起房门,董香香马上就玩笑似的揪住谢三哥的耳朵,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中美人计?
没办法,她肚子眼看着就起来了,谢三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的,生怕媳妇扭着腰。于是,只得弯腰道歉,并保证他真的没有多看那姓女人一眼。还上缴了一对斗彩杯作为礼物,董香香才勉强原谅了他。
那也挂着脸呢,嘴巴嘟着,都能挂着酱油瓶了。
谢三只得又打水照顾她洗漱,顺便又给她揉腿,狠狠地讨好了一番,甜言蜜语也是不要钱似的随便说。
董香香的脸色这才彻底变回来。
那一晚,他们两口子相依相偎躺在一起。
谢三忍不住捏着董香香的小圆脸,随口说道。“合着我们家小媳妇还是个醋桶呢。这都是没影的事,您可倒好捕风捉影不算,抓过来一桶醋来,就不管不顾地狂饮。我可快被你冤死了。”
董香香掀着眼皮,嘟哝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男人长得又帅,又有本事,还能赚钱。特别是我又不在家里看着,肯定有的是狂蜂浪蝶,找着机会就狠命地往你身上扑。我若在你身边,还能拿起苍蝇拍子捕虫网子,把她们一个个都拍死。现在,却只能靠三哥你一个人自觉了。我能不担心么?”
董香香嘴里恶狠狠地说着。实际上,却一脚跨在她男人的腰,还用自己的头蹭了蹭他,就跟撒娇得小狗似的。
谢三偏偏就吃她这一套,也喜欢她一边吃醋,一边又把他夸成一朵花的无赖样。
一时间,他被她蹭的火都起来了,只得哄她道:
“我既然娶了你,今生就只爱你一个,又怎可能被别的女人勾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是十二分的真心。
董香香听了这个保证,心里顿时就满意极了。干脆又胡乱攀过来,硬是抱住他脖子说道:“我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到就要做到。”
一时间,谢三只觉得被她招惹得脸红心跳的,不身体力行地整治她一番,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只是他还没动手,董香香已然把他当成心爱的肉骨头,开始磨牙了。
于是,本来会因为距离产生的矛盾。就因为董香香每周一次的招猫递狗的行为,越发炙热迷离了。
每周末,在董香香拉着孩子培养感情的同时,夫妻两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增进。
也就在这时候,京城古董圈开始传起了新一波流言蜚语。
老林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到大陆淘金的港岛商人。
他虽然只知道一些粗浅的古董知识。可是这些年,靠着胆大心细,外加财力雄厚,也算在大陆古董圈里,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
老林这人虽然自称玩家藏家,实际上,他对古董并没有那么多偏好。一般只是低买高卖,靠着牵线搭桥,赚上一笔丰厚的中间费,仅此而已。
至于鉴赏能力,他就有些拿不出手了。顶多也就会做做样子,骗骗人罢了。
七零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老林这样做买卖倒是还好,他也赚了一大笔滔天富贵。
不过那时候,整个古玩行业都比较低迷,三块钱买一个小瓷碗,带到港岛,倒手就能卖到几万,甚至几十万。
那时候,人们也不没有闲心造假。老林低价买回去的东西,也大多都是正品。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多品鉴,老林也自学了一些浅显的辨别本领。
可是,到了八零年代中期,人们的生活不断地发展。古玩圈的人脑子也变得活络了起来。
于是,仿品和假造的古董开始频繁出现。有一批人特别喜欢骗港商和外国人,以此来赚取外汇。
老林狠狠地上了几次当,这才想办法雇用了一位擅长鉴别的文化人给他他助手。
这位助手对民国和近代的玩意都比较熟悉,也帮老林避免了好几次失手。老林也就越发仰仗他了,当初那个斗彩小鸡碗,也是这人说是民国仿品的。
刚好,有一位大老板出钱出力,想让老林去整治谢三一回。老林在几年前,也跟谢三有过旧怨,自然也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老林思来想去,干脆就把这个赝品鸡碗拿过来当掉谢三的诱饵了。
谢三果然如老林所愿,真的上钩了。
老林耐下心思,一连等了好几天,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对一位老朋友随口提起了,他花了500元买了一只赝品小鸡碗的事。
刚好,这位朋友嘴巴不好,是个喜欢到处煽风点火,惹是生非的主。
听了老林的话,他一出门,就把这事张扬了出去。
――谢三爷中了港商的美人局,终于打眼了,花了五万块钱收了人家的赝品鸡碗。
一时间,这个消息闹得满天飞。
人在顺利的时候,不管是朋友也好,陌生人也好,总想着靠着他沾光。一旦那人出了事,这些靠过来的人必定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到晦气似的。不踩上他一脚都算好的,又怎会替他讨回公道?
于是,慢慢地,就有了混古玩行的人开始说三道四。
“谢三也不过如此,这回是真的栽了,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可不是么,他平日里那般趾高气昂。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都说他大家出身,少时看过不少老物件,眼神都养刁了。这回可倒好,愣是把一个门外汉的赝品,收回去当宝贝藏了。”
“你们没见人家谢三爷都改开糕点铺了么?卖糕点多赚钱呀,他的心早就不在古董行当上面,亏了五万又能怎样?”
“得了,以后,我手里有了什么好玩意,也送到谢三爷那里就完了。反正,他出手也大方。”
另一个人就骂道:“你当谢三真傻呀?要不是那姓林的港商,设下美人局坑他,谢三能吃这么大亏么?有本事你也去找个拿得出手的交际花过来呀?”
一时间,那人被堵得没了言语。
与此同时,大牛听说了这些事可急坏了。他忙跑去找谢三商量应对之策。
偏偏,到了谢家书房,谢三却不着急,还招呼他喝茶吃点心呢。不止如此,他还拿起一小块儿糕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那样子实在有些悠闲的过了头。
大牛急得站起来叫道。“哎呦,我的三哥呦,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你怎么就不担心呢?再任由这流言传下去,咱们古董铺的生意可就全完了。您以后还靠什么赚钱呀?莫不成,咱们以后真的卖糕点不卖古董了?”
谢三听了这话,不禁笑骂道:“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太监的?真该打你的嘴了。这事你先不用着急,看看再说呗。对了,那鼻烟壶你不是收好了么?过些日子,我要用的。”
大牛听了这话,仍是放不下心来,只得叹道:“光鼻烟壶又能有什么用?三哥呦,您的名声现在可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