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担心师父他们对付不了那个大家伙。”池泱泱紧皱着眉,一屁股在夜流年身边坐下来,靠在夜流年的肩头,忧心忡忡。
“你是说穷奇么?”夜流年抚摸着池泱泱的头,轻声安慰:“师父和镜衣伯伯会有办法的,放心。”
“进去!”话音落下,石牢的门打开,从外面被推进来一个人,然后石牢的门重新关上。
“喂喂,别那么粗鲁嘛。”那人被推搡的不稳,挣扎着跌了进来,还好脾气的絮絮道。
夜流年看见那人,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他正是先前在玉面修罗那里救了她的那个男子。
“是你?!”她跑上前扶起他,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你找到你心爱的姑娘了?”
“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红色的眼眸里满是失落和无奈。
“流年,你认识他?”
南宫寂寂也好奇被关进来的那个男子,打坐疗伤后觉得胸口不那么痛了,起身想要上前与那人打招呼。可是当他看到那男子的脸,立刻惊讶的瞳孔放大。
那不正是夜流年的灵兽月枫么?!
可是据他所知,夜流年是没有见过月枫化成人形的样子的,于是心里按耐不住的急切,走上去拉住夜流年问道。
“他之前救过我。”
夜流年对月枫友好的笑了笑,打量着这个有些妖媚的男子,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说话之间,可能是受了伤,那人头上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缓慢的显现出来,将池泱泱吓了一跳:“你是狐狸?”
“谁说我是狐狸?”
那人立刻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喏……”池泱泱伸出食指,眨着眼睛指了指那人的头顶:“耳朵竖起来了。”
“啊!”
面前的人立刻尖叫一声,伸手在头上摸,想要将耳朵压下去隐藏起来。可能是因为紧张,两只耳朵反而竖的更直,怎么藏也藏不住了。三个人站在他面前,就那样静静看着他欲盖弥彰,都觉得好笑,但还是憋住了。
“嘿嘿……”看夜流年扬着眉,一脸尴尬的看着他,月枫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被你们发现了。”
“等一等!你的眼睛……”到了此时,夜流年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前因为玉面修罗纠缠,她又有要事在身,竟然没有发现,那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静静的观望了片刻,她终于确定来人的身份,上前欣喜的一把拉住他:“你是月枫?!”
“我……我……我这么明显么?”被发现了真实身份,月枫害羞的挠了挠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灿烂的笑,说话磕磕巴巴的。
“月枫!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都找不到。”见果然是自己的灵兽,夜流年心里的阴霾散了一些,拉住他上下打量着,看见他身后的尾巴渐渐的显出来,一边调笑他,一边张开怀抱:“没想到你如今修炼成了人形,倒是英俊潇洒的很呢。快些变回真身让我抱一抱!”
“哎哟,变来变去好麻烦的,你就这样抱好了。”
月枫不耐的抱起胳膊,一脸不甘愿。
地牢里的气氛顿时不再沉闷,池泱泱眯着眼睛一脸坏笑的看着月枫,南宫寂寂则静静的看着他和夜流年打哈哈。
“可是这样觉得很奇怪啊。”夜流年看着月枫的脸,当着南宫寂寂的面,不知该不该来一个拥抱表达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只好作罢。而后将视线转向了月枫的尾巴,数了数,竟然只有七条,于是蹙眉,想起玉面修罗,愧疚的眼神:“还有……你的尾巴,怎么少了两条?”
“断了呗。”月枫发现了夜流年的愧疚,一脸云淡风轻。
“怎么断的?谁割断的?”尽管月枫轻描淡写,并不想说出断尾的经历,可是夜流年有夜流年的执着。
“这些都不重要啦。”见夜流年这么关心自己,月枫有些羞怯的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声音渐渐小下去:“流年,近几日我在枫烟城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龙隐山的北面因为是妖界所在的鸣麟境域,你又与妖姬新罗关系甚密,加之青虚剑宗在那里,阴阳师们和雪女们也许怕麻烦,并没有在那处设防。你们想办法逃出去,直奔鸣麟境域,他们即便追上了,还要顾及青虚剑宗和妖界,不会轻易进攻。”
月枫的出现为冰冷的地牢增添了一抹喜悦的温暖色彩,但是一说到而今被困的状况,一行人神色又紧张起来。
“我的小灵兽还真是辛苦了。”看他们个个脸色凝重,而月枫忍着断尾之痛四处打探,夜流年心里涌来一阵心疼和温暖,踮起脚伸手摸摸月枫的头,一脸宠爱:“为了我这个不堪的主人,腿都跑断了罢?”
“呀!有人来了。”月枫开心的笑,刚要张开双臂拥抱夜流年,忽然听见了远处来的脚步声,“嗖!”的一下变回了狐狸真身,跳进了夜流年的怀里。
夜流年回头,和南宫寂寂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将怀里的狐狸递给了池泱泱保护。
“摸摸毛……摸摸毛……别害怕。”池泱泱接过月枫,满脸写满了不怀好意,使劲的抚摸着月枫的头,柔声安慰。
“别摸了!这是御寒的毛,都让你摸光了可怎么好?”月枫不耐,红色眼睛瞪着池泱泱,直起身子使劲的扒拉池泱泱的肩膀,似乎在挣扎着离开。
“我好心安慰你,你还嫌弃我,你是不是要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池泱泱不放手,一把揪住月枫的狐狸耳朵,按在自己的怀里,坏笑着眯起眼睛。
“好啦,摸吧摸吧!”月枫无奈,只好安静下来,任由池泱泱折磨:“从前我就怕了你,而今你这般模样,我更害怕了。”
自从跟随夜流年回了阎罗大帝那里,这世上就出现了一个喜欢折磨他,但是对他爱护有加的池泱泱。月枫对她又爱又恨,偶尔想起来,觉得这世间没有池泱泱,或许就变成了一种寂静的颜色。而有了池泱泱,满目都是温暖的红色,以至于在离开夜流年的那几年,他还偷偷跑回去看过池泱泱。
“我哪般模样?!”池泱泱一听月枫似乎是在贬损他,哪里能忍,气呼呼的质问。之后忽然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次揪住了月枫的耳朵,皮笑肉不笑,话都是从牙缝里使劲挤出来:“我一直都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好么?”
“池泱泱你从来没有再水池边看过你自己么?”月枫忍住了疼痛,不屑的瞥了一眼池泱泱,满眼的嫌弃。
“哟!我还以为你们会安安静静的商议如何逃出去呢,没想到这么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关系,更新会比较慢,望见谅。
☆、一念之间
地牢里相逢的喜悦弥漫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溢出些许温暖。
池泱泱正要反驳月枫,地牢里出现了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声音。昭然带着昭星出现,身边跟着花惜叶。
“月枫的尾巴,是你斩断的?”
夜流年并不理会那个对着她露出怨恨目光的身姿曼妙的紫衣女子,她径直走向昭然,凑在他的眼前,气呼呼的问道。
“不是,是玉面修罗。”昭然使劲摇头,身子往后倾着,看着那张逼近的的脸庞,以及略带愤怒的明眸,极力否认。
“这两只恶鬼,我早晚收拾了她们!”
听到是玉面修罗断了月枫的尾巴,夜流年直起身子抱着胳膊,愤愤的皱眉。
“你与她们也有过节?你还真是到处闯祸结仇……”
昭然偏着头看她,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笑着伸出手去摸摸了她的头发,满脸的宠溺。
“那是因为她们差点害死了星儿。”白了他一眼,说起以前的事情,夜流年一脸严肃:“当年,我孕育星儿之时,她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打听到吃了星儿的血肉可以增长千年修为,趁着我生产那日虚弱,想要偷走星儿。幸好师父及时赶来,发现了二人的所为,气愤之下,罚二人堕入火海修行二十年。期间二人怀恨在心,师父外出,阴阳派来报仇之时,二人竟然与阴阳派里应外合,背叛师门,害死了我师兄。如此无耻之人,我定然不会饶过她们!”
想起两只恶鬼的所作所为,夜流年恨得咬牙切齿,愤愤的握紧了双手。可就在她说完了话的时候,一团火焰忽然从昭星的身后窜出来,直冲南宫寂寂。
南宫寂寂正愣神的看着昭然和夜流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亲切自然,心下黯然,忽而听到夜流年的呼喊:“南宫小心!”
继而,就看夜流年已经飞身过来,袖子里的短刃快速的出手,想要隔开穷奇张开的血盆大口。可是她蓦然发现,法术无法使用,那穷奇不但没有退却,反而一口吞没了夜流年。
“流年!!”
南宫寂寂和池泱泱都是一惊,想要上前,却因为那团巨大的火焰无法近身。
“兮兮,不要伤我娘亲!”
昭然和昭星也吓了一跳,昭星赶忙厉喝一声。
穷奇看着昭星愤怒的眼神,恋恋不舍的摇了摇头,迟迟不肯放下夜流年。昭星有些生气,上前仰起头来伸出手指着穷奇,厉声:“你要是不放我娘亲,我立刻把你封印!!”
池泱泱怀里的月枫原本安静,看到这一幕,立刻跳下来,直起身子龇牙咧嘴的对着穷奇发出警告。
穷奇虽然万般的不乐意,可是面对九尾狐和昭星的威胁,只好十分恼火的张开嘴,将夜流年甩了出来。夜流年从穷奇的嘴里被甩出来,眼看要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南宫寂寂和昭然眼疾手快,同时疾掠过去,护住夜流年。但终究,南宫寂寂受了伤,行动迟缓,还是昭然先一步接住了夜流年。
他抱着那轻盈的身躯,看她在自己怀中睁开眼睛,睫毛微颤,忽而想起与她初见的黑夜。
“你发什么愣,放我下来。”昭然发愣,其他人都看着他抱着夜流年出神,各人眼中的光芒都万般复杂,地牢里的气氛一时尴尬。夜流年环顾四周人们诧异的眼神,悄悄在昭然的胸口掐了一下,小声的提醒他。
“啊!”
昭然吃痛,却没有条件反射的放开手,生怕让她跌下来摔疼了她。
“将它收回去!”
从昭然的怀里下来,夜流年疾步走过去,蹙眉严厉的对着昭星开口。
“可是它都饿了好几天了,只有昨天吃了一只胳膊,它不开心了。”昭星也倔强,知道娘亲生气,可还是不高兴的嘟起嘴来嘟嘟囔囔,不肯妥协。
“胳膊?!!吃了谁的胳膊?!”那句话让夜流年心里“咯噔”一下,她一把握紧昭星的胳膊,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昭星被母亲的那个动作吓得不敢作声,只敢伸出小手使劲的去推开母亲抓痛自己胳膊的手,眼睛看着昭然,闪烁着求助的泪花。
“是青虚剑宗掌门人镜衣的。”
昭然见昭星委屈的快要哭出来,走过去掰开夜流年的手,摸了摸昭星的头,将他揽进怀里轻轻的拍他的后背。
“你们!你们让它断了镜衣伯伯的胳膊?!”
然而,昭然的回答却更让人不可置信,夜流年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砸痛,她颓然往后退了几步,气得浑身颤抖,对着那个大家伙怒目而视。
“本来要吃那个阎罗大帝的,是他自己扑过来要伤兮兮,兮兮才咬他的。”
昭星觉得委屈,从父亲的怀里回过头来,撅起嘴不高兴的道。
“你……你……”
见孩子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心痛和愤怒在心头交织,夜流年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就要去掴昭星耳光。昭然见此,快速的拦住了夜流年扬起的手,第一次对着夜流年皱眉:“流年!”
“娘亲?”
显然,昭星也没有想到夜流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更加的委屈,满眼泪花的看着夜流年,委屈的撇起嘴来失望的一声。
只是那一声,夜流年已经心软,只好放下手来,可心头的怒气却无法消散:“你这个逆子!!你还要让这孽畜吃了我师父?!你可知,当年没有他,你早就成了恶鬼肚子里的食物?!!你竟然敢……”
夜流年话没说完,昭星已经转过身去扑进昭然的怀里,趴在昭然的肩膀上,豆大的泪珠“刷刷”的掉在昭然的肩头。
夜流年又气又心疼,也就不再责备,却也关心镜衣的伤势,屏息凝神想要破开禁锢他们的术法。
“别挣扎了,我下了四十九道嗜血伏魔咒,你破不开的。”然而,那声音来的叫人绝望。她越是急切,越显得那声音冷静平淡,两个人在冰冷的地牢里形成巨大的反差。
“湖天玑,青雨呢?!”
见到来人,夜流年放弃了破咒,往他身后看了看,急切的问。
“在这里啊。”湖天玑扬起一侧的嘴角诡谲的笑,一扬手,有两个人拖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公孙青雨,“嗵”的一声扔在了夜流年的面前。
“青雨!!”夜流年大睁着眼睛,看着那公孙青雨浑身的伤痕,跑过去蹲下身唤他一声,继而愤愤的蹙眉,蓦然握紧了手里的短刃,侧目间可以看见眼睛里的怒火:“你们把他怎么了?”
而在这一刻,南宫寂寂和池泱泱却有着一种不寻常的平静,仿佛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与他们无关。甚至,池泱泱脸上的神色是淡漠和警惕的,眼睛里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放心,虽然他站在了你的身边背叛了我,可终究还是我的徒弟,我不会害他性命。”看她紧张公孙青雨,花惜叶扬眉得意的笑:“只是这穷奇饿了好几天了,没有食物可是不行的,就让它在南宫寂寂和公孙青雨之间选一个,你觉得如何?”
做出最终抉择的时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