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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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摧残
饕餮楼里撤下去的菜万万没有再搬回来的道理, 沈主厨现场烹饪的海鲜大餐, 肖景深几个人到底没有吃到, 他们三个大男人只能守着一盘炸到金黄的银鱼继续讨论他们的新戏, 一条大银鱼外面是酥脆到会如鳞片般散开酥壳,内里的肉质鲜美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更绝妙的是鱼肉中渗出的浅浅汤汁被酥壳完美地封锁, 咬破外壳之后,汤汁流淌在舌尖, 美好得让人想上天。
鱼放进嘴里, 闭上眼睛, 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下去, 等着汤汁迸溅、酥壳消泯于唇齿、鱼肉在细嚼慢咽之中让人头脑发空,几乎成了吃这道菜的标准程序。不得不说,这道菜严重地耽误了他们几个人讨论的进度。
什么?你问其他的菜?
在这道菜上来之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菜品都清盘了,每道菜都非常好吃, 每道菜都好吃到让他们暂时忘了上一道菜。
酒足饭饱,刚刚来了又走的女人这次空着手进来了。
“山庄里有什么觉得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尽管说, 现在每年都有不少朋友来来往往, 你们也不用客气。”
穿着白色的制服, 沈主厨站在桌前说话的样子极有气势。
康延拍拍肖景深的肩膀, 对他说:“这位就是沈主厨,咱们现在的房东,哦, 她还是《凤厨》那部电影的厨替兼顾问团团长。电影里的沈师傅也就是沈大厨,那是她哥哥。”
说别的,肖景深还不知道,说到《凤厨》他的眼睛都亮了。
看着他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那部电影。
沈主厨是个让人完全看不出年龄的女人,细腰长腿却又不乏力量感,单看身段儿,像是个经常锻炼的挺拔女孩儿,脸庞也是年轻的模样,仿佛也只有二十七八,和桑杉差不多的样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康延说她已经掌管饕餮楼近二十年,算来无论如何也已经是不惑之人了。
看着她,肖景深不自觉想到了池迟,她们的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明明已经在她们所处的领域成为了无可比拟的顶尖人物,身上却并没有成功者的自矜,只有一种勇往直前的气概。这一点是建立在她们无比强大的内心上的,包容又犀利、明明有一双看破世事的眼睛,却也有一颗能无限包容的心。
只不过池迟似乎更柔软,沈主厨更有锋芒。
谢过沈主厨精心准备的晚餐,回山庄的路上,肖景深给桑杉打了电话,先说了一下他已经决定了要出演的角色的伙头兵路长河,然后,他的声音柔和了三个度:
“我今天吃了特别特别好吃的东西,早知道应该带你一起来海城的,不过我觉得虾仁酿茄子和那个做的汤我也能学几分像,等我回去做给你吃。”
男人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海城郊外公路上的灯光从他的脸上闪过。
“好啊。”桑杉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期待,肖景深却觉得已经足够了。
京城的初曜工作室的会客厅里,一群加班的女人正凑在一起吃完饭,桑杉的面前有一份烟熏鸡肉沙拉和一杯果汁,还有两个虾饺是童喻兰趁着她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放到她沙拉上的。
“又是蔬菜又是水果,你们真是愧对自己食物链顶端的身份啊!”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的水煮肉片配米饭,廖云卿假模假样地哀叹了一声,啊呜一口吃掉了三大片肉。
“后天我家老肖就回来了。”
吃掉一个虾仁儿,桑杉神色淡淡地说道。
肉片有点辣,廖云卿扒了两口米饭在嘴里,一时说不出话,只用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桑杉。
老萨摩和她们的话题有关系么。
用叉子戳了一下沾着芝麻碎和沙拉酱的蔬菜叶子,桑杉慢慢地说:
“他回来就给我做好吃的。”
噫~
满桌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嘴里的饭有点儿吃不下去了,因为有人往她们的喉咙眼里拼命地灌糖。
吃完了饭,工作还要继续,作为经纪人,她们要替自己的合作伙伴把关合同、处理行程……她们公司签下来的三位导演目前都在作品宣传期,行程繁忙、杂事众多,处理起来也格外地繁琐。
“记得跟那些联系方说清楚,我们可以转交剧本或者与导演们协商聚会行程,但是我们并不插手导演们的具体作品。”
看着一个小助理在备份着今天关于不同导演的信息往来,桑杉又提醒了在座的所有人。
宋星已经做好了《秦歌》电影宣传上映期关于肖景深的个人宣传的初步计划,要拿给桑杉看,听见自己的“新老板”这么说,她扶了一下眼镜:
“那我们会一直与他们的作品保持距离么?”
原本盯着一张表格的女人转身,对她笑了一下。
“合作初期,当然要表现得无害一点。”
那之后呢?
宋星心里刚有了疑问,突然又觉得这话似乎并不只是形容她们工作室与导演们的合作。
刚刚跟初曜建立了合作关系的人可不只有几位导演,还有宋星自己。
那故意表现无害的,是自己,还是这个女人呢?
看着桑杉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温文尔雅的新任初曜宣传负责人心头有了一丝细不可察的凉意。
能从忙碌的电视剧宣传工作中脱身,安安稳稳地跟自己仰慕已久的导演以及高水平的编剧一起讨论剧本,对于肖景深来说简直是一种千金不换的享受。
他要扮演的路长河是个非常复杂的角色,从电影中一出场开始,他就是个“溃逃的英雄”。
与只见到了战后惨状深受触动其实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乔卫相比,路长河不仅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不止一次,更是在过去半年多的战斗里看见自己的所有战友都死在了敌人无休止的轰炸和攻击中。
在他所处部队的番号被打没之前,他是一支英雄旅的一营长,从来冲锋在最前面,哪怕敌人的武器比他的强大百倍,他都没有丝毫的退缩。可是他们输了,昔日繁华的街巷成了绞肉机,成了无尽坟茔,把他所有的战友都搅碎然后无声无息埋葬。
当战争进行到最后,他目之所及,不是战斗,而是屠戮。
在故事发生的一个月之前,他从旅长的尸体上拔下了肩章,举着战旗,将仅剩的战友们集合在一起,守卫着一所学校,上面给他们的命令是坚守四天,等待救援,可他们等了足足二十天,等来的是我军已经撤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