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你看看,这是小俞专门给你买的酒,多看重你啊。”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先出去见个面,你的酸菜鱼又不会跑!”薛妈吵吵嚷嚷的说话,偏偏顾爸闷声不吭,只有油烟滋滋的声音。
两人挨的很近,顾文思只觉得身上靠着他的地方好像打上了马赛克,冒着雪花点。又因为屋里暖和,他脱掉西装之后胳膊上就只有一层衬衣,碰到的话就特别热乎。
她触电一样坐的远了点,两条腿并的拢拢的。
“喏,吃橘子。”俞樾看着自己手里被塞的橘子瓣,身边人却腾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帮忙看看,你先坐。”她脸上飘着红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说完后就逃也似的跑了。
客厅里只有一个外人,一家三口躲在小厨房里叽叽喳喳,薛母又开始大声抱怨了,“哪有晾着自己男朋友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快出去说说话呀……”
然而后者好像小绵羊,怎么都不肯出来见大灰狼。
俞樾叹了口气,在沙发里伸长四肢,现在他坐在满溢着这个女人生活气息的小屋子里,只觉得从身到心无一处不舒服。
手边是她常用的杯碗,不远处的冰箱上盖着蕾丝花布,上面是惹人注意的全家福,墙上还有很多年前小小文思的照片,扎两个麻花辫穿花裤子那种。
糟糕,好戳心窝。
后来等到油烟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厨房里的三个人才陆续走了出来。
打头的是顾老爹,他冷着个脸,手里抱一盆硕大的酸菜鱼,俞樾原本站在墙边看画,见了他立刻转过身来,“伯父。”
“嗯。”顾老爹矜持的嗯了声,继续面无表情的把酸菜鱼放在桌子中间,他身后顾文思一手一盘炒菜,俞樾见了立刻走上来帮忙,“我来吧。”
她手被他碰到,瑟缩了一下,“你快坐下。”
这时候薛雅也端着菜出来,见自家女儿羞涩的样子取笑道,“是啊小俞你快坐吧,你瞧文思多不好意思啊。”
俞樾微笑,顾老爹看着女儿低着头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了声。
一席饭吃的还算融洽,始终保持着:薛妈问,俞樾答,文思吃,顾爸哼的模式。
“哦哟,你一个人住啊,还是青阳小区复式的大房子,压力不小吧?”薛妈点点头,“不会嫌我们家破吧……这种老房子你肯定没来过的。”
俞樾摇摇头,“还好,是全款买的,压力不大。这里比起我那里更像一个家,我很喜欢。”
薛妈:[捂嘴笑]那当然了,等文思去了你那才算一个完整的家啊。
顾文思瞧着老妈那眯着眼乐的样子,大概已经满意到不行,恨不得把俞樾立刻当姑爷供起来的感觉,攻克程度已经达到了99%,而因为顾老爹的思想工作不足,暂时还只有30%。
“年轻人,还是应该多交往交往,考察考察。”顾老爹一口老酒下肚,话就多了不少,“你们毕竟只处了一年,还是两地分隔,对彼此的了解肯定不够多,这结婚啊是一辈子的事,没有后悔药吃的。”
“文思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希望你能谨慎,因为希望她下本辈子幸福是我们全部的愿望。”薛雅闻此也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俞樾直接举起了一杯酒,“我相信日久见人心,她欠我这一次,我用一辈子还她。她赌上幸福和我走,我怎么舍得对她不好。”
薛雅直接红了眼眶,“好好好……”
顾文思:超常发挥了啊同学!
她目光灼灼的看他,俞樾好似发现了她的注视,回头报以一个微笑。这在薛妈眼里就变成了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望。
“关于婚事,你们有考量了吗?”薛母忽然问。
顾文思:“噗――”
俞樾拿纸递给她:“当然还是文思和伯父伯母做决定,我随时准备着,一定让她风风光光和我走。”
“好好好。”薛妈已经笑的合不拢嘴,顾爸的表情也明年放缓。
顾文思:不妙,看来还得去婚借所商量下假结婚怎么搞。
作者有话要说:租一年,换一辈子。
☆、第十六章
后来大概一直吃到晚上八/九点,等顾老爹喝的尽心了,才肯放俞樾回去。
“小伙子酒量可以啊,下次我开那瓶埋了二十年的黄酒给你尝尝。”等到走出门口了顾老爹还在叨咕叨咕。
这老头一喝高兴了,就完全没了平时那副少言寡语的样子,他能从年轻当兵时候炊事班的乐事给你一路侃到菜场老王的萝卜新不新鲜上去。
“这酒在文思小时候我就埋下去了,这么多年头的黄酒才够味道……嗝。”
薛雅嫌弃的撇撇嘴一把将人拉了回去,“行了行了,你那是女儿红,等文思出嫁了再喝也来得及!再说了将来还不是小俞陪你喝,着什么急!”
顾老爹一听不对了,晃晃悠悠的摆手,“不能这么简单的,新兵考核不能这么简单,得让再他跑沙场二十圈……”嘴里稀里糊涂不知道在说什么。
“哎哟,你老爸喝醉了,文思你先带小俞下楼吧,天色不早了让他快去休息。”
薛雅勉强将顾老头拉回屋子,顾文思点点头,她扶着俞樾下楼,楼道里黑咕隆咚的,必须用力踩才会有感应灯亮起来。
他一条胳膊放在顾文思肩膀上,脑袋抵在她头顶,她必须要一手抱着他腰,一手抓着他手腕才不至于让人倒到一边去。
“小心台阶。”
这样的姿势两人挨得很近,他带点酒气沉重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和她微微乱掉的喘息混杂着,反正黑漆漆的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顾文思觉得他大概没有醉的彻底,因为俞樾走起路来还是好好的,她并没有觉得很沉。
只是那条压在肩膀上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箍住了她肩头,捏的紧紧地,一下子反了过来后,变成是他抱着她往下走。
最下面一节楼梯是没有感应灯的,顾文思小心翼翼的探脚下去生怕踩空,忽然腰身一紧,身边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悬空也就一秒钟,顾文思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人就被稳稳的放在了平地上。
“小心。”
俞樾站在她身前,一只手扯着领带,一只手把着栏杆,他好像头很晕的样子,轻轻晃了晃。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顾文思尚没有反应过来,脑中一片滋滋滋的雪花点。等她平复了一下心跳,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衬衣不松手。
“抱歉。”
黑洞洞的时候,她感觉面前人似乎和平时表现出来的文质彬彬不一样了,他嘴角也带笑,懒洋洋的,却让她觉得危险。
俞樾伸手抓了抓头发,随便的把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抓乱,然后所幸都往后撸过去了,这样露出来整片额头,让他的气质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有了温文尔雅,特别是当他垂眸看她的时候,总觉得有寒泉从他眼中涌出。
“我们走吧,已经不早了。”因此顾文思果断选择了转身跑出楼道不去管他。
外面冷风那个吹,她在他的黑色轿车旁看到一个人,因为没有路灯看不清脸,但也是西装打扮的样子。
“这位是代驾吧,麻烦你慢点开,他喝了不少酒。”顾文思朝那边点点头。
刘骏:我看起来这么掉价吗?不过看在你是未来总裁夫人的份上我就心甘情愿的忍了哈哈哈。
和代驾商量妥当,顾文思搓了搓胳膊,感觉身上很快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过了会身后那人这才慢吞吞的走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像竖了一堵墙。
“你路上当心,回去喝点糖水早点睡吧,记住不要喝浓茶和牛奶。”顾文思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掌下这人的身体略略一僵,然后他叹口气,忽然像座山一样倒塌了下来。
“唔!”
她一条腿后撤,两只手瞬间护在胸前做出全力防守的模样,然而预想中的重压没有到来,这个人忽然展开双臂拥抱住了她,脑袋搁在耳边蹭啊蹭,两只手也在她身后环紧。
热乎乎的带着酒的甜味的气息充斥了她的神经,身上也是暖烘烘的。
“文思。”他喝了酒以后嗓音低沉,耳朵痒痒的,“今天谢谢你的招待。”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出了圆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俞樾只留下这么一句简短的告别,这辆神秘的小黑车就迅速的驶离了现场,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
顾文思一个人站在路口,感觉风中凌乱。
抬头看,楼上薛妈已经把窗帘拉起来了,有屋里的灯光溢出来,淡淡鹅黄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感情也许不只是雇员和雇主,男女同学之间的情谊那么简单。
“演的真不错,大概有影帝的潜质。”
“他以前难道欠我钱,还是我给他抄过作业?”
然而这一晚之后,他们有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半点一心的销售量稳步上升,因为顾文思只有一个人,某些工艺难度大的甜品她只能做到限量供应。
因此每一天10点她开张的那一刻,抢特供甜品逐渐成为一种风尚。
“哎,你知道这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外卖吧,跟你说特别好吃。”
“上次老板的女儿来,金贵的不得了,非得吃饭后甜点,我们去了两个蛋糕店买回来都不和胃口。说、说什么假奶油,简直有病。”
“非得吃进口的,后来同事破罐破摔叫了份半点一心,没想到她竟然吃了。”
其中一个白领打扮的女人说,“你是没看到,吃的可干净了,等到她后来问起来是哪位大师开的店时候,我同事说是美团外卖30起送,那公主脸都憋紫了。”
噗――
顾文思正在超市里挑选水果,不远处一对女性的对话让她差点没笑喷出来。正挑了几个猕猴桃,忽然包里电话响了,薛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文思啊,你明天让小俞下班了来吃晚饭。”
“不是才吃过饭吗?”顾文思把袋子拿去称重,“妈你们最近老是无故打烊,顾客会流失的吧。”
“这算什么呐。”薛妈满不在乎的说,“别问了,把他带来就是了,记住一定要准时带来店里啊,妈等着你!”
都说母女连心,顾文思听她那语气就知道一定瞒了自己什么事,每次薛雅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都表示她在动什么心思了。
顾文思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俞樾发微信,消息发出去没有两秒钟,就收到了秒回。
【好。】
她盯着那个字看了好一会,感叹喝酒前和喝酒后,这个人完全就是两个态度嘛。
怎么酒一醒就又变成惜字如金的社会精英模式了。想着想着脸有点红,连忙提了水果就走了。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顾文思才临时接到俞樾的通知会晚点到,因为有个合作方的老总空降,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他话语里有很浓的歉意,顾文思也没多想。
然而她一直到饭店里,才算是知道薛雅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小俞怎么没来?”薛母拉着她到角落里说话,顾文思瞟了眼坐在角落里一桌的熟悉的人们,“他临时有事,一会就到。”
“嗯,那咱们就先等他。”薛雅今天换了身特别考究的衣服,脖子上亮晶晶的珠串,连带着给顾爸爸都换了体面的新褂子,不像是要进厨房做饭的。
顾文思有点尴尬,但桌人还在谈笑风生,丝毫不不觉得如何,“大舅妈怎么来了?”
薛雅哼了声,伸手给她顺了顺头发,“我稍微露出一点风声,她们就像蜜蜂闻到味道似的跟了过来,明着说是赔罪,我也没看出来哪里有赔罪的意思了。文思啊,你一会就别理她们,等小俞来了给她们好看,叫她们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这一下,顾文思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了,心里仿佛被人放了毒,被全盘否定过去是一种残忍,但是利用另一个人换取脸面似乎也并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