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女眷见面,客套两句做足样子,接下来也就好交流了。
夏舞雩把胡氏请到会客厅,丫鬟上了茶来,新鲜的六安瓜片,是夏舞雩喜欢的茶。
她笑道:“府上茶水粗陋,夫人将就用些好解渴。”
胡氏说:“御史夫人太客气了。”
夏舞雩笑了笑:“夫人就别唤我御史夫人了,听着太严肃。怎么说夫人也是义母的闺中密友,算起来还是我长辈,该是我敬着胡夫人才是。”
胡氏忙推就,“可别可别,我到底是为人侧室,比不得御史夫人你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我哪能忝当你的长辈啊?”
夏舞雩道:“既然这样,胡夫人不如就叫我一声织艳吧。”
胡氏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唤道:“织艳夫人。”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
夏舞雩和胡氏拉拉家常,说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话题,气氛愉悦。
说着说着,胡氏就把自己带来的丫鬟喊来,呈上夏舞雩一个锦盒。
从听说胡氏造访开始,夏舞雩就知道,胡氏定是带了礼物来答谢她。
胡氏从她这里得了益处,记得来答谢,这一点的确是做得很有人情味。只可惜,胡氏的懂礼,却是会给徐桂惹上杀身之祸,夏舞雩想到此处,只觉得心里一痛。
她愧对胡氏,却又不得不一步步算计下去。
看着胡氏的丫鬟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岫玉璎珞,夏舞雩故作惊叹道:“这璎珞真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大人和夫人就要经历增进感情的事件了。
大人:终于要有肉吃了!好饿好饿!
☆、第41章 你更好看
胡氏忙说:“这璎珞是我前些日子在店里看上的,当时脑海里闪过一道念头, 就觉得这璎珞若是戴在织艳夫人脖子上, 定然是相得益彰。我就赶紧买下来了,今天给织艳夫人拿过来, 织艳啊,你试试看吧。”
夏舞雩眨眨眼, 不能置信的问:“胡夫人, 你是说,这是要送给我的?”
“那当然啊!我本来就欠你一个人情。上次你给我的那块香饼, 可是让我近来顺遂了许多呢!”
夏舞雩红唇动了动,“没想到胡夫人还记得这事, 我却都给忘了。其实那都是小事,能帮到夫人我也很开心, 哪里还用得着给我回赠这么一份大礼?”
“不大不大, 这就是份薄礼,关键是配夫人好看啊。”胡氏满脸笑容。
夏舞雩的嘴唇时抿时撅,一副盛情难却又不好意思收的样子, 和胡氏又来回推了几番, 终于收下了。
她如获至宝似的抚着锦盒, 蓦然似想起什么,说道:“胡夫人稍等, 我这里也有个玩意儿特别适合你,我去将它取来。”
胡氏既是和夏舞雩攀了关系,自然就顺着她, 坐在这里等。对胡氏来说,纵然夏舞雩出身不行,但正妻就是比侧室上得了台面,自己和夏舞雩走得近,自然光鲜些。
夏舞雩去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提出她的老榆木箱子。箱子的最底层是她用特质的熏香熏好的一些首饰,她的首饰有好些都放在里面,正是她为了与胡氏见面而提前准备的。
随手拿出支步摇,准备将之送给胡氏,却在看清这步摇的样子后,动作顿住了。
这支烟紫色鎏金步摇,是冀临霄买给她的。那日在街上,他和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姑娘挤在摊子前,帮她挑出了这支,亲手簪入她的发里。
他说:“这个适合你。”而她也认同他的审美。
想到这里,夏舞雩将步摇插.进自己的发髻里,重新选了一对她陪嫁时带来的明月珰,装入一个赤红缎面的小盒。
夏舞雩将明月珰送给了胡氏,让胡氏戴着给徐桂瞅瞅,徐桂定会说好看。
胡氏自然要推脱,两人客套客套,胡氏也就收了,最后在夏舞雩的相送下离开冀府,直到坐进轿子走出去好远,嘴角还挂着喜不自胜的笑容。
夏舞雩站在冀府门前,待看见那轿子在街头拐弯消失,方回到府中。
神色冷凝下来,她翘起嘴角,那冰冷的笑容让路过的丫鬟都看得心里一怵。
第二步,也完成了呢。
接下来,只要最后一步,徐桂就可以去死了。
夏舞雩冰冷的笑容,在蔓开嘴角的一刻,化为了自嘲。
她对不起胡夫人……对不起。
许是被这愧疚的情绪影响了些,夏舞雩这日表现的不若平时活络。
冀临霄回府后,很快发现她郁郁寡欢,问她怎么回事。
夏舞雩不能把事情说出来,便只推说最近忙活软红阁赚钱的事,有些累,没什么大碍。
冀临霄心想,自打她嫁入冀府,的确没有好好放松过,他是不是该寻个时间带她去郊外走走?
这个主意很快打定,冀临霄说:“本官疏忽了。这样吧,正好三日后休沐,我们去山上走走?”
夏舞雩定定瞅着冀临霄,问道:“登山?”
“走一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好。”
夏舞雩并不排斥,遂道:“听大人的。”
三日后,晴空万里。
初冬的气候虽然冷,但因有太阳晒着,倒也还行。
冀临霄带上夏舞雩,一起去京郊的西山。
马车在辰时初抵达西山附近,冀临霄留了车夫和小厮在此等着,他和夏舞雩带了干粮和水袋,步行朝西山走去。
据说,每逢秋季,西山的黄栌遍开,满山红如火海。如今正是秋末,半山萧瑟半山艳红,倒是另一番风光。
夏舞雩忽然想到了凤凰谷,那个地方和西山不同,那里开满了凤凰花,终年不会凋谢。
凤凰谷和罂粟谷一样,以花为名,同属“七花谷”。七座花谷之间是神交的关系,谷中人大多不曾见面,也不知道彼此在俗世中的身份,但只要有人求援的,同为七花谷之人便要鼎力相助。
七座花谷有的在陈国,有的在周国,分散列国各处,谷中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各个都身怀绝技,是以七花谷虽然是隐世的门派,却在江湖中甚有威名。
而近几年,七花谷中更是出了七个了不起的女子,声名鹊起。
她们被称为“花谷七宿”,各自有各自的代号,真面目鲜为人知。
而“勾魂娘子”夏舞雩,便是其一。
“你在想事情?”冀临霄的声音,打断了夏舞雩的思绪。
他在认真看她,漆黑的眸底只她一人的身影清晰呈现。夏舞雩扯开唇角,笑了笑,说:“大人,我没什么。”
冀临霄将水袋取下来,“渴吗?”
“不渴。”
“要不要歇一歇?”
“好像是有点累。”
冀临霄这便找了个空地,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块大方布展开,铺在地上,扶着夏舞雩坐好,接着自己才坐下来。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多了丝暖意。夏舞雩仰头,承接璀璨的天光,暖意丝丝缕缕浸入皮肤,这瞬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恬怡感。
她转眸看冀临霄,他正执着把小刀,聚精会神的给她削苹果。
他下刀规规矩矩的,切下的苹果皮不厚也不薄,十分均匀。他削到一半时,才感觉到夏舞雩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抬眼,与她四目相对,怔了怔,说道:“很快就削好了,你不要急。”
夏舞雩忍不住笑了出来。
冀临霄愣了,停下刀子,莫名道:“何故发笑?”
夏舞雩捂着嘴说:“我方才哪里是看苹果看的着急啊,我是在看大人呢。”
冀临霄的耳根子立刻被薄红笼住了,别过目光,不自在道:“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方才真的是在看大人呢。”夏舞雩说着,两手撑在身侧,朝冀临霄倾身靠近,温软的呼吸痒痒的拂到冀临霄脸上。
“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哪里都行,是不是,大人?”
嘶——
冀临霄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涌动,刺激得他战栗不耐,下面某处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立刻沉下脸,斥道:“胡闹什么!好好坐着。”
夏舞雩立刻作委屈状,楚楚可怜道:“大人凶我。”
“我……本官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等我把苹果削完。”冀临霄有些语无伦次,只得结束话题。
夏舞雩偏是不想饶他,身子靠的更近,从肩头滑落的青丝甚至滑过冀临霄的手,香味缭绕,弄得他心猿意马。
这苹果算是削不下去了,冀临霄只好又放下刀子,黑着脸道:“凡事都有轻重主次之分,眼下我手里有正事,你要打趣我也要分清时间。”
正事?削苹果吗?
夏舞雩扫了眼他手中苹果,笑道:“大人削得可真好看,这苹果看着就秀色可餐。”
冀临霄一板一眼的纠正:“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是怎么用的?”夏舞雩眨眨眼,尔后了然一笑,拖着长音道,“大人,你说是这苹果秀色可餐,还是我更秀色可餐?”
冀临霄差点被呛到,喉咙一哽,脸色又黑又红,本想嗔她,却见她突然凑得极尽。鼻尖似顶到她的鼻尖,她身上香气媚人,半开的领口下雪.峰若隐若现,又白、又嫩,随着她的呼吸上下颤动……
冀临霄再也没法忽视下面某个已然觉醒的地方,喘息越发急促,艰难的说:“你……”
“我什么?”
“……秀色可餐。”
夏舞雩不依不饶道:“用白话再说一遍。”
冀临霄几乎咬牙切齿,“……你更好看。”
“这才对嘛。”夏舞雩身子往后一撤,坐了回去,眼见得冀临霄似是大松了口气,又赶忙拿起苹果继续削,就似要靠削苹果掩饰什么一般,颇有种心虚的味道。
她笑了笑,既笑冀临霄这闷骚矫情的模样,又笑自己真够无聊,竟然这样逗冀临霄。
可她终是不能否认,和冀临霄这样逗乐的亲近一下,她会觉得温暖,会觉得甜。
这份独属于两人间的感觉,她是喜欢的。
冀临霄想一丝不苟削苹果,却发现根本一丝不苟起来,浑身都被这女人撩拨了,她撤得潇洒,他却欲.火焚身。
黑着脸瞪了夏舞雩一眼,见她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冀临霄更觉得气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