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忍不住瞧她一眼。
这话若出自真心,也太叫人心酸了。
可是,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心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桌上其他女眷皆有点意味深长。
江老夫人的脸平平静静的,有点莫测高深。
江少夫人纤弱娇柔,哪怕安静坐着,也有一种美人啼哭的韵味,明明一身恬淡风度,意态里好似浮着许多泪……
至于李元庆和李俊的媳妇,和寡妇本是敌人,听了她的话,各自飞了一眼,毫不掩饰满脸的讥诮和轻蔑。
席面上,茶水果子、冷盆点心之类都摆上了。
大家却迟迟不动筷子。
“灵玉县主还不来?”秦漠在屏风外说,“林谆,你再去催请催请。”
话音方落,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大哭腔!
“贵人老爷――求你为我儿做主啊――”
一妇人哭丧似的奔进来,悲恸欲绝扑倒在地。
秦漠惊怒交加,“妇人是谁!为何如此失礼?本官宴客岂容你哭闹撒泼?”
一旁,江员外轻声提醒道:“大人,这是灵玉县主的亲母!”
秦漠神色一顿,又惊声问道,“既是灵玉县主的亲母,何故哭泣!”
地上,李燕妮的母亲抬起一张与岁数不符的年轻脸庞,泪雨涟涟地说:“贵人,我儿她方才悬梁自尽了――”
满室“嗡”了一下……
秦漠如遭暴击,“腾”的站了起来,扶额做了个天旋地转的动作……
旁边的江员外立马扶住他,焦切问道,“大娘,燕妮可有事?”
燕妮的娘凄惶地摇摇头,满面悲愤之色道,“人是好歹救下了,大人,您要为我儿做主啊!”
陆坤严肃道:“大娘,县主究竟遭遇何事,竟作出自尽之举!”
燕妮娘杜鹃啼血地说,“我儿她前夜在林中,被恶人……被恶人……”
众人面面相觑,对她下面的话语倍感惊恐,纷纷向秦漠投去失措的目光。
秦漠白着脸问,“她被恶人如何了?”
额角青筋要崩裂了一般,剧烈跳动着……
演得真好。
――锦娘觉得。而且,有点太好了,压根没必要这么使劲。
燕妮娘捂脸哭泣,“她被人追入果林后,遭恶人毁了清白……”
秦漠气急攻心,顿时一拳捶在桌上。
――满桌盘盏一阵“咣当”响!
“可瞧清了那人是谁!”他怒火炽然,指着陆坤、杜子衡和连振海说,“是这几个追她的人?”
那三人脸色惊惶起来,鉴于这位贵人老爷的不良历史,室内的男人开始人人自危。
燕妮的娘强行镇静下来,身子发抖地瞧着秦漠,咽着泪说:“大人,燕妮只说……在那人身上留了一种药粉,那药粉只要沾上一丁点儿,事后都有法子辨出来!大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读者表示看不懂了……我知道大家都喜欢搞笑轻松的情节,都在呼唤燕妮女神出来搞事,虐虐极品……图个一乐。
但是,一味只搞笑,又与我的创作初衷不符了。
我写这篇文是想通过夸张的方式展现无常与荒诞,把各种极致体验交织在一起,幸福与恐怖,慈悲与残忍……然后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图景来。最后,还会不自量力探索一下时空与感觉的关系(这可是重点)
搞笑会有,但合适的时候也必须有恐怖和未知,不然效果就达不到作者的预期啦。
曾有一位读者大大说,文章的画风总是在急转弯,这是一语中的!我设计的情节不大按常理发展。总是出现急刹车强转弯的情况。说好破粮食案的,一下子用计策搞定了;说好选亲的,一下子人消失了……而情节滑向诡谲的时候,会涌现佛理和禅意……不习惯的读者会看不懂……但是,这是我在文学上的小小追求和尝试。请宝贝们谅解。
当然,大家喜欢的搞笑碰撞还会有的。还会有不少。
实在不爱看悬疑的妹子们,就跳着看吧。反正我没有设比例和防盗。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接下来,作者会去印度出差两个礼拜。会超级忙。。更新会尽量保证,若有延误也请谅解。文章都是凌晨三四点起来码的。第一次写网文,觉得真辛苦。若非还有点毅力,可能都要断更了。
本章疑点:一,古代燕妮十岁为何会性格突变。大家可尽情一猜。猜不出,下一章四奶奶会告诉你。
二,男主听到长贵要出家后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验血
打从燕妮的娘进来, 锦娘便知阴谋的爪子探出来了。此刻一听这话,心沉沉往下一掉。
或许是爱之太切,也或许是李燕妮的心音造成的阴影, 她老觉得这妮子在觊觎自己的丈夫。
那种药粉不会是早晨沾上去的吧……
早晨,她好像碰了李燕妮不止一次,然后又给丈夫梳了头!
该死的!
可是,就算真有这种诡异药粉存在,下午他都洗过澡了不是吗?
锦娘的心头盘旋了一群黑漆漆的乌鸦,乱极了……
这时,秦漠“哦”了一声, 惊奇问道:“竟有此事?世上竟有如此神药?”
燕妮娘抽抽嗒嗒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瓶儿, 脸上露出一股狠劲儿说:“回贵人的话,这药粉名为‘痴心不离散’, 只要在男女结合时, 洒一点在那男子身上, 事后……”
秦漠嫌恶心似的皱着脸,强忍着问道:“如何?”
燕妮娘的脸上露出磨牙吮血的戾气来, “事后五日之内, 男子的血液必成银色!”
锦娘只觉脑门上热浪一轰……
出于一种要命的直觉, 越发觉得这是冲自己男人来的了!
她虽不知丈夫的血是何颜色, 但若是银色她一点不会觉得奇怪――他身上的怪事太多了。
关键是李燕妮如何知道的?
来势汹汹,似有十足把握!
所谓“痴心不离散”,应该只是个不要脸的噱头吧!
她透过屏风镂孔向丈夫瞧去……
他岿然如山地坐着。下颌收紧,面容沉静。眼角却飞起了一丝阴沉的戾气。
锦娘便知事情不妙了……背后溢出一层冷汗来。
这时, 她忽然发现丈夫的嘴唇在微微动着。似在默念什么。
是在传音,还是在念咒语呢?这时念咒语还有用吗?
她心中七上八下,寒热交替。屏风里外,已像苍蝇般“嗡嗡”议论开了。
“真有如此奇药?”连振海说。
杜子衡摇头晃脑分析道:“世上总没人的血会无端变成银色。县主既如此说,必是深知此药奇效了。大人,小的愿滴血以证清白!”
“在下也愿一证清白!”陆坤带着狠毒的表情站起来,义愤填膺向江员外说,“县主那等玉洁冰清女子竟遭此大辱,若把那畜生揪出来,要千刀万剐才可解我心头之痛。”
江员外深有同感,“陆兄弟所言甚是。还请大人为燕妮做主,让在场每人滴血以证清白……周兄,你认为呢?”
――他问阿泰。
阿泰的嘴角泛起阴鸷的弧度,斜睨着他说,“老子没想法。”
他近乎凶恶瞥了徒弟一眼,狞然道,“这就是你请老子吃的宴席!”
秦漠上前一躬,诚惶诚恐,“师父请息怒…… ”
阿泰剜他一眼,拂袖道,“混账不成器的东西,成天闹腾得鸡飞狗跳,为师懒得瞧你的猴子戏。”
说罢,一脚把那屏风踹到墙角,七零八碎散了一地。迁怒地对妻子吼道:“傻坐着干啥,家去了!”
锦娘极度错愕……
这种色厉内荏的懦弱样子一点不像她男人的作派啊!
是在耍阴谋吗?
不待她想通,丈夫已拔腿往外走。
陆坤和连振海不约而同横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讽刺道:“周兄如此慌张做什么?一滴血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疼不成?”
江员外上来劝和,“诸位都莫要冲动吧,好好说话。周兄啊,左右不过一滴血罢了,自证一个清白吧,也好还县主一个公道。”
他转身向秦漠说,“大人,草民认为县主武艺高强,又有法术在身,能害了她的必不是普通村民,若不出草民所料,恶人必是身怀绝技,孔武非常……在座每个江湖人都有嫌疑。当然,草民虽不懂武,也绝不会吝啬一滴血……”
秦漠神色严峻,颔首道,“江员外言之有理。”
他从桌上捞起一张碟子,“既如此,诸位可愿各自滴血自证?”
燕妮的娘狠狠瞪着那碟子,目光特别用力,好像它玷污了她女儿似的。
阿泰转过身,凶狠地瞪着徒弟。
锦娘困惑至极。若非了解他的为人,真要怀疑他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呀……
就在这时,燕妮被她的爹搀扶进来了。早晨还鲜嫩如梨花,这会竟残败得像烂菜叶了。
发鬓松乱,泪眼婆娑,脖子上横了一条狰狞的大红印子。嘴唇都干裂了。
她一进来,大家都闭了嘴,同情的目光如山洪般倾注在她身上。
李燕妮正眼不瞧别人,扑到娘的身上声泪俱下:“女儿一死倒落个清净名声,您如今把事儿声张开,女儿就算死了也不能清白了。”
燕妮娘红着眼,嘶声道:“怎不清白?娘帮你把人揪出来,有大人做主,他敢不娶了你?”
燕妮伏在娘亲肩头,哭得凄楚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