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那扇门再度关上之后,容景行起步朝着床那头的人走过去。
何染趴在那里,连唇色都是苍白的。
她虚弱的问:“你想问什么?”
容景行见她唇有些干裂,便抓起床头的水杯递给她喝了一口。
放下水杯,男人开口问;“所以,今早的火与你有关。”
何染趴在那里,双手揪住枕头一字一顿的问道:“若我说无关,你会信吗?”
她偏头睁着一双眼睛,抿唇看向他,眼底泛着丝丝泪意。
“景行,这么多年我在容家过着怎样的生活你知道吗?”她说完自嘲一笑道:“我想就算你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
她眼角有泪滑落下来,一颗颗砸在白色的枕头里,然后很快隐没不见。
这是容景行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哭,之前容丽平那些行为他不是没听过,何染初来容家那会儿他也曾问过她。
不过她每次都笑着说,没事,我很好。
可今天何染哭着说:“我不好,这些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我受够了!可她要陷害谁不好,为什么要是你?整个容家,她谁都可以对付,我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是你不行!”
容景行眉心拧了下,还未开口只听何染说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初到容家那些保姆看我的眼神,鄙夷的不屑的!他们看不起我,轻视我,可是只有你向我伸出了手,你说欢迎我,你说我以后是你的妹妹……”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景行,这辈子能做你的妹妹我很高兴。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容丽平也不行!”
男人眉心皱蹙了下,随即抬手抚开她的手说:“还是休息会儿吧,我去叫司徒健过来帮你看看。”
“景行!”何染忽然再度出声叫住他说:“我知道你说我是你妹妹,只是想要让我在容家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让那些下尊重我罢了。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一辈子。”
男人叹息了声,转身看向她说:“先休息。”
容景行快步出去,随即便见司徒健快步走了过来问:“里面的人还好吧?”
“还好。”容景行淡淡应了声。
司徒健看着他凝眉道:“所以,今早的火的确和她有关?”
容景行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但是那一眼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哎!”司徒健叹息一声道:“如此一来,这个人情你是欠定了。”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安娜从走廊那头走来。
司徒健拍了拍容景行的肩膀道:“行了,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谢谢。”容景行道了句谢,然后起步朝着安娜走过去。
安娜看了一眼他刚刚走过来的方位,狐疑问:“里面的是何小姐?”
容景行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
何染到这里也不过两个多小时,消息已经传的这么快了吗?
安娜叹息道:“不是我消息灵通,是容丽平现在满城找她,我猜的。”
容景行微微拧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问道:“叫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方便详细说,资料都在车上。”
闻言容景行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快步往外走。
――
当天晚上,钟宛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内容其实只是几张照片,但是看完那些照片她却禁不住浑身颤抖!
钟宛猜破了天,也不会想到钟玉田那个私生子竟然是……容丽平的!
这两个人,到底都背着她做了什么?!
她抓起桌上的那些照片就要回去质问她父亲,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得不妥。
不能这样过去,这样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将那些照片反锁在抽屉里!
细细想了最近的一切,她父亲走的任何一步都是为了他和容丽平的私生子铺路!他诓骗诱哄她和容天泽联系,不过是为了那个小杂种夺得容家的第一步!
只等她嫁入容家之后,他再与容丽平里应外合,到时候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可她呢?
她就会成为她那位好弟弟的铺路石,只等他们得手之后,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和容天泽牵扯不清!
难怪,他父亲一听宋曼要将当初那几件东西送还过来,会大惊失色!
只怕他一开始的主意,便是将她嫁入容家做内应,联手容丽平顺利掏空容家之后,再彻底压在宋曼身上!
届时,还怕他和容丽平不能顺利脱身吗?!
这一切,每一步本该都是万无一失的!谁能想到,沈思渺一心一意要弄清当年的事情!
钟宛只要一想到那个被他父亲偷偷当祖宗一样养了十几年的“好弟弟”竟然是容丽平的儿子,她便气的浑身颤抖!
但是现在,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
容景行顺利出来之后,海城媒体的风向又变了。
这晚公司内部溜须拍马的,在容氏产业的酒店为这个男人订了一桌饭菜。
安娜本意是要推掉的,那些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可谁曾想,她将这事和容景行说了之后,他却应下了这饭局。
晚上将人送去酒店之后,她便被打发了出来。
容景行嘱咐她:“晚上不必来接我,早点回去休息。我最近都不会去公司,一切按照之际计划的行事。”
安娜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深夜十二点五分。
容景行将那些人一一送走之后,打了辆车去离开。
十二点四十分,出租在一处小民楼停下。
容景行今晚喝了不少酒,以至于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漂浮。
接近凌晨一点,小区内一片寂静,耳边隐约可以听见树叶被风刮的“刷刷”的声音。
男人经过垃圾桶,一阵反胃,吐了一阵之后摇晃着往楼梯口走去。
走道里静悄悄的,三楼通往四楼的灯坏了一盏光线不是很好。
容景行站在那里点了根烟,倚在门边抬手敲门。
一下下,可是里面毫无反应。
手腕上的腕表忽然亮了下,他低眸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十分,她应该在睡觉。
这时他脑袋开始一阵阵抽搐的疼,像是被人用一根绳子拧着!
他自嘲一笑,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里。
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身后响起一声开门声。
沈思渺打着哈欠站在门边,然后便见夜色里男人幽深沉静的眸直直盯着她,他指尖点着一根烟,橘色火焰忽明忽暗。
一如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