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晚上如果要喝水上厕所的话可能会很不方便我想问你这段时间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岳皓宇一句话不带标点的一口气说完,就将头埋的更低了,仿佛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拒绝似的。
“......”
宁宁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怎么知道她准备把床让给他自己去睡客厅的?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从生理年龄上来说,都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了,而且岁数差的也不大,要说一起睡确实有些不合适,可他说的话也确是实话,伤成这样确实会行动不便的......
宁宁本还有些犹豫,却在看见岳皓宇羞涩到几乎要将头埋到被子里去,和那一双通红通红的耳尖时,不知怎的,一颗还在酝酿着该怎么拒绝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反正她一直都把他当成弟弟,一起睡两天又怎么了?看岳皓宇这模样,显然心思单纯的很。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
“傻瓜,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拒绝了?那这段时间晚上我们就一起睡吧。”
宁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到外间收拾被子去了。
岳皓宇神色有些阴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所以说她一直都还只是把他当孩子看待吗?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已经开始厌恶这种姐弟的相处模式了呢。
宁宁整理好了外间的被单,又回屋看了一眼,将岳皓宇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沙发上,将床上染了不少血迹的床单用外间的床单换了下来。
她看着那床床单直叹息,也不知道上面的血迹还能不能洗掉,原主家就只有两套被单用来换洗,再多就没有了,想来如果之前岳皓宇不提出他们两人一起睡的话,她就要睡沙发了。
等再次将岳皓宇扶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宁宁替他盖好了被子,自在床边空出一点位置,自己抱了枕头被子上去,挤在床边将就着睡了。
这张床比单人床大,却又比双人床小,睡两个人虽然没有显得十分拥挤,但两人靠的很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宁宁伸手关了等,就着月光看向岳皓宇。
“你身上的伤这段时间不能乱动,明天就乖乖待在家里看书,不要去学校了,好吗?”
“那你呢?”
岳皓宇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询问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虽然看起来只是随意的询问了一句,一颗心却在黑暗中跳的飞快。
如果她还是决定去学校呢?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只要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一群讨厌的人围着她转,和他抢夺她的注意力,他就觉得心口仿佛空了一大块,只有无尽的怒火和暴躁能填补那个空缺。
“我在家陪你,不然你这样行动不便的,我还能去哪?”
她在心中淡淡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这段时间能清闲一点,结果没想到岳皓宇又受了伤,看来这段时间有得忙了。
岳皓宇闻言,双眸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他背对着窗子,知道宁宁看不见他神色,于是他笑着缓缓底下了头,语气歉疚道。
“都怪我,总是拖累你。”
宁宁心想,只要您老以后不成天想着毁灭世界,就算是报答我这段时间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宁宁安慰着,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身份安在岳皓宇身上,于是只说弟弟。
他并没有回答,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仿佛已经陷入沉睡之中,整个房间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再无其它,宁宁很快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岳皓宇抬头看着她。
床贴着墙壁,在床的上方有一个不大的窗子,正对着街边,他正好处在月光和窗子夹角的黑暗中,月光淡淡的洒落到她身上,照出她莹润的皮肤。
安静的像个天使。
一个独属于他的天使。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岳皓宇心中一片柔软,他神使鬼差般,一点点靠近那温软的皮肤,心中想着,如果能亲吻上这片白皙的柔软,该是何等销/魂,于是他缓缓垂下了纤长的眼帘,盖住眸中一片迷乱。
只是想想,就让他开始觉得浑身燥热了。
就在他屏住呼吸,即将贴上她的皮肤的时候,她突然动了一下。
岳皓宇被吓了一跳,忙将身体缩回自己的被窝中,紧张的看着宁宁。
她发现了吗?会生气吗?会讨厌他吗?
这些念头在第一时刻涌上脑海,让他身子都有些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
然而宁宁显然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岳皓宇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很快又重新提了起来。
因为她竟然一点点朝他靠近过来,最后伸手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手脚并用的拥抱,她将腿缠到了他的腿上,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他的胸口。
他知道她只是潜意识的把他当成了什么大型抱枕,但这个虽然隔着一层被子,却堪称亲密无间的拥抱让他本就燥热的身体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几乎是在瞬间,岳皓宇就觉得自己的气血全部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他感到她在给予了这个拥抱后,又朝他靠近了几分,她竟将头埋到了他的肩窝里,甚至还无意识的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就不动了。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浅浅的香味,这种香味嗅起来并不像之前母亲用的那些化妆品般刺鼻难闻,仿佛让他在瞬间坠入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那大约是迷醉。
岳皓宇无法准确的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仿佛坐在云端,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害怕自己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惊醒宁宁,从而失去她这般难能可贵的亲近,哪怕是在无意识间的,也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早知道与她同床共寝能得到这种待遇,他早就该想方设法的让她同意和他一起睡,他相信只要他坚持,无论如何,她最后都一定会答应的。
一想到这,岳皓宇又开始有些后悔不跌起来,可很快她就发现,她的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甜蜜的折磨,他想要侧过身子拥抱宁宁,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
可他不能再继续了,这一夜无人得知的甜蜜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他能感觉到,伤口再次裂开了,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于是他不得不叫醒宁宁。
宁宁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阴沉一片,临窗的大街外十分安静,无声的诉说着此刻依旧处于深夜之中。
她在迷迷糊糊中意识回笼后,就发现自己的一手一脚正毫不客气的压在岳皓宇身上,而对方正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甚至痛苦的面色都有些潮红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该不会把他的伤口压裂了吧!?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她承认自己睡姿的确不咋地,只要身边有什么东西触感量好,睡着后的她就会下意识的靠过去手脚并用的抱住,因为这个睡姿十分舒服。
在她小心翼翼的拿开他身上的被子,解开睡衣的时候,她看见他身上的伤口有许多都崩裂开了,鲜红的颜色正一点点渗透绷带,这将她吓了一大跳。
可将她吓了更大一跳的事还在后面。
岳皓宇神色痛苦的看着她,说难受的不是伤口的时候,宁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可是问题又不得不解决,至于岳皓宇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宁宁觉得问题大概是出在自己身上,果然他们还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
于是宁宁尴尬的想要提议,她替他换完绷带,就离开这个房间,剩下的事情自己解决,可这提议在看见他身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和他那双隐约带着些哀求的双眸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现在的他自己显然没办法自己解决。或者叫一个伤成这样的人去泡冷水澡?还不如让他直接去见上帝来的直接!
把他抛在这里自生自灭?
宁宁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一脸壮士断腕的把眼睛一闭,觉得自己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直视自己的双手了。
第45章 孤独的少年(12)
最后终于替岳皓宇解决完生理问题, 又换好纱布的时候, 天空已经开始泛起白肚了,宁宁困的不行, 在这次堪称“亲密接触”后她也懒得在顾忌什么, 替他将浑身上下的药都换了个遍,再次穿上睡衣,就抱着被子准备到客厅里去睡。
虽然她一直将他当做弟弟,但到底男女有别,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就在她准备抱起被子枕头到外间去的时候, 却猛然被岳皓宇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
“我觉得我还是去外间睡比较好。”
宁宁有点尴尬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属于彼此的吗?”
她抬头看向岳皓宇, 对上了那双漆黑的, 暗流涌动的双眼,一时间有些哑然, 她认真的对他道。
“这种话应该是爱侣之间才能说的, 也包括刚才那......咳咳......那也应该是你的妻子才能......咳咳......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东西你应该明白。”
“那么......宁宁爱我吗?”
岳皓宇低着头问道,他突然觉得恐慌又后悔, 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今夜而走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但这个方向一定不会是他所喜闻乐见的。
果然还是他太着急了吗?
可他已经无法等候了。
越来越多的人会出现在她身边,今天的事将这个事实摆在了他面前,她只是把他当成弟弟,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一直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当恐慌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他就再也无法压抑了。
他甚至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要求她离那些人远一点,只能用这种单薄到可怜的小把戏强行将她的注意力抢回到自己身上,利用的也不过是她对他的疼惜罢了。
如果有一天,她遇见了她爱的人,她疼惜那个人多过他,那他是不是就再也无法将她的视线从别人身上抢回来了呢?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近乎急不可耐的对她表明了自己的感情,若说刚才只是一时冲动,还有过片刻的后悔,后悔于宁宁可能会对他产生的情感变化,但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因恐慌而变得柔软的心又变得坚硬起来。
他迟早要说的,不是吗。
他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她的回答,明知她的回答很可能会让他失望,却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爱你,但是对弟弟的爱,不是那种......唔......属于彼此的爱,你能明白吗?”
岳皓宇眼中的光随着她的回答一点点暗淡下来,最后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也猛的垂了下来,只是靠坐在床头,有些失神的看着被单。
宁宁在心中叹了口气,抱着被子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是一段尴尬的日子。
她照着之前说好的,在家照顾他一段日子,因为岳皓宇是真的行动不便,上个厕所都需要人扶着,宁宁淡定的替岳皓宇换药,除了那天之后,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还是让他自己来换,岳皓宇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为难她,什么都没说就把药接过去自己换了。
二人间除了没什么对话外,气氛疏离了些外,其他的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
岳皓宇本身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以前几乎都是宁宁一个人在说,两人间的气氛比现在亲昵许多,可自从那夜之后,宁宁就觉得自己突然间不知该和岳皓宇说些什么好了。
只要看到他的脸,看到那双眼睛,她就会莫名其妙的联想起那夜那双眼中的迷离媚态,顿时就觉得尴尬的不行。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淡忘那夜的记忆,似乎需要一段不短的日子,她看着他的眼睛一日比一日阴沉下去,却对眼前的状态毫无办法。
后来岳皓宇伤好,重新开始上学,恰逢政策再次改革,上学的时间由之前的工作日三个小时,到后来和富人的孩子一样,早上七点上学,晚上九点才放学了,听说是几个从学校了脱了贫民户籍变成富人的孩子回来回报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