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霍强嗓子哑哑的,显然也被她给吵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情况这样下去,她被逮住的话,很可能会上演深夜档之霍家夫妇混合双打节目!!
“嗯嗯,爸妈继续睡吧,”霍免嘴里敷衍着他们,趁黑灯瞎火,埋头往自己的房间里冲:“我也马上睡,马上睡!”
房间是成功地回了。
但是没过几秒,她就听见父母起身穿拖鞋的声音。
唉,觉醒了,他俩直接追过来了……
“啪嗒――”
里间天花板的电灯被拉亮。
在黑暗中活动了很久的霍免不习惯强光,匆忙拿手挡住了眼睛。
“霍免你搞什么啊?这么晚去哪里了?”陈爱娴叉着腰,一脸的严肃。
霍强的眼睛在霍免身上扫了一圈:“对呀,你就穿着这身睡衣、拖鞋,大晚上的出门干了什么?”
霍免心想:好吧,既然是这样,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父母说出来。
往好的看,说了,她或许还能从父母那得到些许解释和宽慰,毕竟今晚的事太奇怪了啊。
揉揉眼睛,她感到自己稍微适应了房间的灯光。
由微微睁开的眼缝中,霍免看见,父母身后的窗子大大地开着。
――是啊,早些时候她开窗通风,所以发现了楼下的亮光。当时出去得着急,关窗的事她给忘了吧。
“我没去哪,只是下楼转了一圈。没想到,我……”
挡光的手从眼睛上撤除。霍免说着话,尚未来得及将目光从窗户那儿移开。
――没想到,我在仓库那边遇到了非常奇怪的人。
她脑中已经想好完整的句子,声音却像是忽然被人按下暂停的按钮。
霍免下一句就要说出口的,那个“非常奇怪的人”……此时此刻,正在窗户外面看着她。
上一秒,它是不存在的。
这一秒,它的黑袍在风中飞舞,脖子处忠实地挂着她亲手交还的书包。
这其中,最惊悚的是,那个窗子外连接的不是走廊。
换言之,那个正看着她的“人”……是悬浮在空中的。
浑身的鸡皮疙瘩竖起来,霍免差一点没压住自己的尖叫。
――我草草草草,这可是三楼啊!!
――鬼、鬼啊!!!
怪物趴上窗台。
它黑乎乎的头颅,正对着她。
从霍免的角度,能瞥见它的嘴角。
――扬起的、愉悦的嘴角,令它看上去心情很好。
――它对她笑。
霍免重重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开脑袋,不再与怪物对视。
“快继续说完!”见她半天不出声,陈爱娴催促女儿讲完剩下的话:“你说,你没想到什么啊?”
“小免,你脸色怎么怪怪的?”霍强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发现那里出了淋淋的汗。
可不得冒汗吗……亏得霍免算是有胆子的了,胆小的怕是要给窗户外的鬼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紧紧闭着嘴,霍免一句话都没敢再说,唯恐他们这儿的动静惊扰了它。
怪物笑成那副恐怖的模样,大约在提醒她……要是她敢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它就会当场冲进来,杀掉她的爸妈!!
霍免,她怕!!
第14章 缠身
霍免从前听过一个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鬼故事――背靠背真舒服。
故事的人物和背景记不清楚了,核心内容是:女学生睡觉的时候,她的床板背面贴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大夏天的,霍免却把所有床上的空调被、毛巾被,甚至抱枕,都垫在身下,竭尽全力地把她的身体和床板隔离开。
原因很简单:鬼,进她房间了。
先前,她撒谎骗爸妈,自己只是睡不着下楼吹吹风,别的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说了她几句后,就让她赶紧睡觉。毕竟是搬家的第一天,他们把霍免的反常,理解为不习惯环境。走出房间时,霍强和陈爱娴还贴心地帮她关了灯,关了门。
黑暗中,做好单打独斗准备的霍免攥住双拳、绷紧神经,自然没有错过,从窗户那边传来细微的响动。
“吱呀――”
窗户被人关上,她随即听见它拉窗帘的声音。
这下连稀薄的月光都消失不见,死沉沉的黑色蒙住双眼。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霍免索性闭上了眼。
就算能让她看,她说不定看了会更害怕。
那个东西,走路是没有响动的,想来……鬼是没有脚的。
心脏怦怦,跳得飞快。
真正提醒她,它在靠近的,是那股悠悠袭来的寒气。
用恐怖小说里的话说,霍免感到她床边飘过一阵莫名的阴风。
预想着睁眼后会看到一张放大的鬼脸正对着她,霍免默默地拉高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凌晨时分,她的身体已经无比疲倦,精神却是亢奋的。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半小时,霍免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她又不敢放任自己睡过去,怕在睡梦中成为怪物的腹中餐。
思来想去,继续等死不是办法,她决定试探性地出击。
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胳膊,凶狠地往外面撕扯了几下――她抓到的只有空气。
咦?难道说,怪物走了?
抱着一丝侥幸,霍免轻轻地拉亮了床头灯。
“呼。”
长吁一口气,她抽了两张纸,擦掉自己在被窝里闷出的一后背汗。
小小的房间一览无遗,这里没有怪物的身影。
窗和房门是关着的,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无外乎衣柜。可是她刚才没有听到开柜子的响动,它应该没有躲在里面。
鬼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吧?
所以,同样的,她没有听见它离去的脚步声,也是正常的?
好不容易调整心态,自我安慰了一番。
霍免踢掉半床用来保护她的被子,笼在心头的焦虑平息了一些。
关上床头灯,她选好一个适合入睡的正常睡姿,把脑袋靠上枕头。
“兔子……”
夹杂笑意的嘶哑男声离耳朵极近。在死寂的黑色中,它柔得有些失了真。
“你在找我吗?”
霍免好似看见一盘她刚刚整理好的玻璃珠,被它一扬手,轻飘飘地打翻了。
珠子哗然滚落,噼里啪啦地弹跳、碎裂,一片混乱。
房里能藏人的地方,不止衣柜。
霍免忽略了,她始终死守的,最后的安全领地。
她的床。
――它在她的床铺下面。
她很清楚,这不是幻听!
从枕头上“蹭”地跳起,霍免瞬间抖成了筛子。
改成坐姿,她双手挡住床板。
这个姿势,看似在镇压它,其实她更大程度的是想要自保。
霍免看不见它,它却像是能够做到。
掌心贴上木板,它与她隔着一层屏障。
即便是这样,依靠敏锐的触觉,它也能感受到从另一头传来的,属于她的温度。
它同她的手掌相贴,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缓声道。
“真好,我们又能在一起啦。”
床板另一端的霍免,听得毛骨悚然。
……
床下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出声。
后来,她睡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地亮了。
满心的恐慌抵挡不了越来越浓的睡意,霍免最终还是没抗住,倒向了她的床。
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