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当然,也不乏各家各府送帖子来邀约李氏和许夷光过府饮宴的,不过都让李氏以身体不好和太忙给推了,只送了礼去。
于是李氏发落完家事后,一般都会坐了车去李府,要么与李老太太婆媳商量着为许夷光置办嫁妆,要么跟着李老太太学习制作腊味川菜,要么就指导岳氏妯娌几个的针线礼仪……倒也不难打发时间。
见李氏每日都有事可做,精神也还好,许夷光在九芝堂忙碌起来,也是没了后顾之忧。只是这一日午后,她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却被许瑶光忽然闯进来,给打断了,“二妹妹,才大哥打发人来告诉我,祖母她、她不在了……我得回去一趟奔丧,再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所以接下来几日,只怕我都不能来医馆了……”话没说完,已是红着眼圈说不下去了。
第670章 祭礼
许夷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瑶光的话,许老太太竟然没了?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么,以许老太太的祸害程度,至少也能再活三五年的吧,倒是没想到……
待回过神来,便立时肃色道:“大姐姐只管安心回去便是,医馆忙得过来的,连云绣大姐姐也一起带回去吧,有她跟在大姐姐身边,我也能安心些。”许瑶光感激的点了点头:“那我这就收拾一下,回去了啊……听说祖母是半夜心绞痛发作了,才……等天亮后下人发现时,人都已经僵了,也没留下一言半语的……都当她那么好的精神,那样成日的折腾
,都好好儿的,短时间怎么也不至于……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可真是、真是……”
断断续续的说到这里,到底哽咽得说不下去,眼泪也再忍不住落了下来,祖母她老人家,到底是曾真心疼过她那么多年,真心对她好过那么多年的……
许夷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瑶光,半晌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大姐姐节哀顺变吧。”
许瑶光抽泣了几声,待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后,到底没忍住问了许夷光一句:“那二妹妹,回头会回去吊唁吗?”
“不会。”许夷光想也不想便道。
于许瑶光来说,是人死为大,那些坏的好似也随着人死,而变得无关紧要,让人记住的,反而都是曾经的好了。
于她来说,却是只有坏没有好,且连坏的,她都早已毫不在意,彻底抛到脑后了,自然不会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忽然死亡产生任何情绪,尤其是伤心难过了。
许瑶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这不是明知故问,甚至是在为难二妹妹吗,祖母做的那些事,换了谁能轻易释怀的?何况二妹妹还早就不是他们许家的人了……
许瑶光忙说道:“二妹妹,对不住,我就是伤心糊涂了,不过脑子的顺口一问而已,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先走了啊,等家里一忙完,便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便满脸羞愧的出去了。
余下许夷光待她走远了,方坐回椅子上,继续看起病人的脉案来,心里则想着,许老太太这一去,于许家上下来说,其实反倒是好事,只怕这会儿许府大多数人都是表面伤心,心里称愿吧?
不过没听说过许老太太有心绞痛的毛病啊,怎么会忽然就死于了心绞痛呢?莫不是气急攻心了?
到了下午,傅御来接许夷光,许夷光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倒是没想到,会这般的突然。”
傅御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事儿不会影响他和许夷光的婚期吧?一个半点长辈样儿都没有,让人半点都尊重不起来的长辈,可怪不得他这般想。
不过转念一想,敏敏都不是许家的人,与许家早没任何关系了,当然不用守孝,更不用推迟婚期了。
方心下一松,与许夷光道:“是挺突然的,不过与咱们并没有任何干系,至多回头让人送两副挽联一抬祭礼过去,也就是了。”
许夷光却连挽联与祭礼都不想送,冷哼道:“当家我外祖父可什么都没有,我要是送了,让我娘和外祖母舅舅们心里怎么想?”
她没有觉得解气与痛快,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傅御微皱眉头,“可这样一来,旁人会如何说你?他们只会说‘到底死者为大’、‘人都死了,又何必再计较那么多’之类的话儿,实在犯不着这样一件小事,落人话柄,还是回去问问太太的意思,看她怎么
说后,再做定夺吧。”
许夷光不得不承认傅御言之有理,只得闷闷的应了一声“嗯”,收拾一番,随他离了九芝堂。
却没有回伯府去,而是去了李府,李氏中午便打发人来说了她晚上会留在李府用了晚上再回去,让许夷光也去李府用晚膳。
不想李氏也已经知道许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了,不但李氏知道了,李老太太等人也都知道了。
却是许家打发了下人去永安伯府送讣告,吴妈妈知道后,很不想拿这些事来让李氏和李老太太烦心的,可这种事儿又不能瞒,只得打发了人过来告诉李氏。
心里则把许家的人骂了个半死,明明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还给他们家夫人和姑娘送讣告,安的什么心?李老太太倒是很豁达,直接与李氏和许夷光道:“人都死了,还与他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就以敏敏和永安伯府的名义,各送两副挽联和一抬祭礼过去吧,不然于敏敏的名声不好听,旁的事情可以计较
,这种人一辈子里最后的一件事,却是不好太斤斤计较,不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见李氏与许夷光都不说话,又道:“你们也别想着什么送了挽联和祭礼去,让我和你们哥哥舅舅们怎么想,让你们父亲和外祖父在九泉之下怎么想,一家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便生分
了?我们一家人都还活着,且活得好好儿的,便是最大的胜利,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李氏本来就不是纠结的这事儿,她当然也在意许夷光的名声,觉得实在犯不着差这临门一脚,她纠结的,与傅御担心的一样,就是这事儿会不会耽搁了女儿的婚期?
听得李老太太这话,点头道:“那就听娘的,以敏敏和永安伯府的名义,各送一份吧……敏敏你不用多说,这事儿听你外祖母和我的。倒是另一件事,熠之,不知道太夫人会不会忌讳这些事?”
情感和律法上,敏敏自然都不再是许家的人,可就怕那些个自诩“宽厚善良”的人,会说什么法理不外乎人情,觉得敏敏该给许老太太守孝。
傅御忙道:“我母亲定然不会计较的,都不是一家人了,自然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母亲忌讳,他也会给她打消了的。
李老太太点头道:“那就好,说来这事儿本来我们就占理也占礼,敏敏既是我们李家的人了,便要守孝,也该守我的才是……”说着见众人都是齐齐色变,忙笑着补充,“好好好,我以后不说这些了便是,但理儿却的确是那个理儿,不过法理不外乎人情,敏敏就穿三个月的素服,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第671章 气死
李老太太与李氏既都做了决定,许夷光自然不会为了一件本就不算什么大事的事违背她们的意思,何况傅御也是与她们一样的意思,大家都是为了她好。
于是次日上午,四副挽联与两抬祭礼便分别以康宁县主和永安伯府的名义,送到了许家。
许家却一派的冷清与萧索,除了到处都白茫茫一片,一点办大事的样子都没有。当然,任是谁家办丧事,都不可能多热闹多喜庆,萧索是必然的,可再是萧索,也少不了百般的忙碌,更少不了络绎不绝吊唁的宾客,也所有,任是谁家办完一场丧事下来,上下都会累得好几日都缓
不过来。
许家却几乎没有来吊唁的宾客,固然有许老太太是昨儿才去世的,讣告还来不及所有亲朋至交家里都送到,自然好些亲朋都还来不及今日便来吊唁,得再过两三日的,才该是吊唁高峰期的原因。
更主要的,还是许家如今也没有多少愿意与之往来的亲朋至交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从来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所以听得下人来报康宁县主和永安伯府送了挽联祭礼来时,守在灵堂的许明忠与大太太乃至所有人,都有些惊喜,更多的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总算又有挽联祭礼送到,不至于让现有的那几副几抬或是许明忠仅剩还愿意与之往来的同科,或是许诚光最要好的二三同窗送来的挽联祭礼太多孤零零,也让场面太过难看了。
一身重孝的许明忠因忙问报信的下人:“永安伯府送挽联与祭礼来的人是谁?怎么不请进来上炷香,吃杯茶再走?”
下人见问,满脸的难色,“回大老爷,永安伯府来送挽联与祭礼的是跟县主的胡管事,东西送到人就走了……”问题胡管事再是得县主重用,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哪有请下人进来上香吃茶的?
许明忠闻言,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由有些哑然,又有些自嘲,看看自己和许家都落魄到什么地步了吧……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正要打发了那下人。
不想旁边同样一身重孝,双眼通红的许明孝就先恨声开了口:“谁要那个孽女和奸夫淫妇的脏东西了?别脏了我们家的地儿,立刻给我拿出去扔了,有多远扔多远!”许明忠立时又恨又怒,挥手打发了那下人,方看向许明孝冷冷道:“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母亲都让你气得死不瞑目了,你还不足意儿,还想弄得她老人家连走都不能安心,不能体面一点,弄得这个本
就已经风云飘摇的家彻底倾塌,家破人亡是不是?”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许明孝让兄长问得直喘气,“我几时气死娘了,娘去时,我根本不在场,与我什么相干?何况气死娘的根本是那个孽女和那个贱人,我就算有错,也只错在当初吃不过爹的逼迫,娶了那个贱人,又生了
那个孽女而已,我有什么错,大哥有气冲着我撒算什么,有本事冲着贱人母女撒去,我才真是服了大哥,信了大哥不是欺软怕硬!”
许明忠的脸就越发的铁青了,“到底是谁气死了娘,谁心里有数,娘这会儿也还没走远,那个气死了她的人,就等着天打五雷轰吧!”
若不是想到这会儿是在许老太太的灵前,他真是杀了许明孝的心都有了,至于什么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之情,都去他的吧!许明孝仍是毫不示弱,冷笑道:“那大哥和大嫂,可得小心了,你们一个变着法儿的气娘、忤逆娘,一个就装聋作哑,助纣为虐,夫妻两个联起手来,变着法儿的逼娘去死,才真是要小心天打五雷轰呢
!”大太太再也忍不住尖声开了口:“母亲若不是为了你这个不孝子,又怎么会成日里变着法儿的为难我们,也为难她自己?她吃好喝好,闲暇时逗逗重孙子,安详晚年不好么,家里如今再难,也断可不能难到她身上!她都为了你这样一个混账东西作到那个地步,眼里除了你,谁也看不到,谁的死活也不顾了,谁知道到头来,你还要逼她把仅剩的体己都拿出来给你,你还不是用来做正事,而是去混花街柳
巷,到底是谁要小心天打五雷轰,谁自己心里知道!”顿了顿,不待许明孝说话,又道:“原本好好儿的一个家,全是因为你胡作非为,才成了如今这样儿,母亲也好好儿的,本该再活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的,如今却因为你的缘故,家散了母亲也没了,你却不但不知反省不知悔改,还有脸怨天尤人,骂这个骂那个的,活该李氏死活要与你和离,活该夷光不认你这个爹,换了我是她们母女,只会做得更狠更绝,压根儿不会给你至今还能胡说八道,满口喷粪
的机会!”
她决不能任许明孝这个渣滓,把屎盆子都扣到自己夫妇的头上!
许明孝让大太太骂得快要气疯了,手指恨恨的指着大太太,“你、你、你……”‘你’了半日,却词穷的你不出半句反驳大太太的话来。
盖因大太太说的都是事实,许老太太此番的确是让许明孝给气死的。
自那日得知了李氏再嫁给汪思邈是多么的风光后,许明孝心里便一直窝着一团火,偏在家里这团火还不知道该对着谁发,除了许老太太,也压根儿没人在意他到底有多生气与愤怒。
于是负气出了门,到处晃了一圈后,发现自己没地儿可去,索性去了花街柳巷这样以前他绝少踏足,也不屑踏足的地方。花街柳巷的姑娘们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凭你是个乞丐呢,只要拿得出银子,她们便能伺候得你大爷一样舒舒服服的,才不管你身上多脏多臭,人品地位又多低下;反之,哪怕你穿得再体面长得再
好看,人品也再好,兜里没有银子,一样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许家虽然落魄了,许明孝兜里的银子逛一次烟花之地,还是足够的,于是许明孝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尊敬、吹捧与柔情,他也觉得终于活了过来,终于找回了一丝以前自己还是“许大人”时的感觉来。
第672章 猪狗不如
可惜的是,许明孝也就再去了两次烟花之地,便囊中羞涩的去不起了。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楼里的姑娘们不可能真个喜欢他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相貌大不如前腿还有点儿跛的男人,她们真正喜欢,也只喜欢他兜里的银子。
但他实在太喜欢那种被人哄着捧着,当天一样,喜怒哀乐都围着他转的感觉了,于是把主意打到了许老太太头上。许明孝知道自己的老娘就算上次自家赔偿李家那五万两银子时,狠狠出了一回血,手里也应当还是有不少体己的,而以老娘对自己的疼爱,那些体己十有八九,都是留在自己的,既然本就是留给自己
的,早点花晚点花,又有什么差别?
于是他找到了许老太太讨要,倒还没蠢到说出自己要银子的真正意图,只说自己有急用。许老太太剩下的体己尤其是金银,却是真个不多了,想到长子如今只差彻底指望不上了,那便是自己以后的养老钱,也是自己百年后,留给次子一房,以免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的应急钱,自然要追问许
明孝要银子到底有什么急事。
毕竟他一张口就是要五百两,便放在以前许家没落魄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许明孝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接连说了几个,都让许老太太觉得用不了五百两银子,且还在她的追问下,差点儿露了马脚,便恼羞成怒起来,说自己在家里闷得慌,想出去散散心怎么了,他还年轻呢,不像许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
,又是女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他却不想活活被憋屈死!
最后母子两个弄了个不欢而散。
许老太太却因此留了心,让人暗中留意许明孝的动向,自然便知道了他去花街柳巷鬼混之事。
不由又气又恨,叫了许明孝到面前,先是劝他不要胡闹,好好过日子是正经,等许宵兄弟几个出息了,他的好日子且在后头。
又说自己有把握她再闹腾几日,许明忠便会妥协,答应与他另娶一房好的妻室了,到时候他有贤妻理家,岳家帮衬,还怕没有东山再起那一日吗?许明孝却听得连连冷笑,“区区一个秀才能帮衬我什么,是能帮衬我官复原职,还是让我做伯爷呢?何况大哥还不肯答应,娘又何必再白费力气?我的前半辈子都是因为事事都听爹和娘的安排,才落到如今这样妻离女散,人人笑话唾弃下场的,后半辈子我却是再不想听谁的安排,只想得快活且快活了,娘如果真的疼我,就给我银子,让我快活几日去,否则,就是在逼我去死,您已经逼得我老婆孩子都
没了,官位功名也都没了,难道还想连我的命也逼没吗?”
把许老太太气了个半死,抖着嘴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竟是在怪我不成?我为了你,落得人憎狗嫌,只差把心都掏出来给你吃了,你却反过来怪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不想许明孝却直接点头:“不怪你怪谁,若不是你当初成日与我说委屈了我,还弄了郭氏进府要李氏的强,我屋里又怎么会乱成那样,那个孽女又怎么会不认我?那如今李氏便仍是许二太太,我也是县主的爹了……反正我也让你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何不让我临死前好生快活几日?你那些银子,难道还想留着带到棺材里去不成?不然就是想留给大哥,哼,口口声声最疼我,其实最疼的还是大哥,我真
是倒了八辈子霉,这辈子才做了你的儿子,托生在了许家!”
气得许老太太瘫在床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后,方到处翻找一通,找出一包银子后,扬长而去了。
等许老太太之后稍稍缓过来后,虽又气又痛,想到长子如今对次子的厌恶,还得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的替许明孝遮掩,自己被气得心口直痛也不敢声张。
此举换来的却不是许明孝的感激,而是变本加厉,于是同样的情形很快又上演了一次,再一次,许明孝的话也说得一次比一次更难听。
到第四次上时,许老太太终于彻底受不了了。
她自觉自己是真的把心都掏给次子了,为什么还要被他那样对待,半点感恩都没有,有的只是指责与痛骂?难道如今她的日子就好过,她就不恨不怨不后悔么?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底子也早被一次次的生病和自己不断的折腾给掏空了,昨日凌晨,许老太太在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之下,忽然觉得心口前所未有的绞痛,痛得她无论如何再也忍受不下去
。
可她为了替许明孝遮掩,连日来都不让下人近身伺候的,下人们也的确不可能大半夜的都守着她。
于是等昨日清晨下人们进屋服侍她梳洗用早膳时,方发现她早已蜷缩成一团死去了,满脸的痛苦之色满床的狼藉不说,还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更没有一个后人给她床前送终。大太太见许明孝让自己骂得说不出话来了,仍不解气,继续恨声道:“对自己的妻女无情无义,冷酷不慈就算了,对兄长亲人毫无感恩愧疚之心也罢了,没想到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竟也这般的忤逆不孝
,猪狗不如,偏这样的人,竟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我要是他,我早死了一百不了了,还有脸满口喷粪,疯狗一样逢人就咬,什么东西!”
“贱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立时打死你!”
许明孝吵嘴远不是大太太的对手,恼羞成怒之下,便扑腾着要打大太太去。让许宵许定忙忙一左一右的拼尽全力抱了,打不到后,嘴里仍骂骂咧咧的:“到底谁忤逆不孝,猪狗不如?既然明知道娘身体不好,为什么要一直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给她请大夫,不让下人时刻守着她?如今这家里哪个下人敢不听你大太太的,哪个下人不是你的走狗?说到底,还不是早盼着娘死了,因为娘死了,你们便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不用受谁的掣肘,也可以立刻把我们这些累赘扫地出门,再不用管我们的死活了,当谁不知道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