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站着的青巧似懂非懂,不太明白,但她有种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
就在这种气氛里,平王府马车上下来一个少女,戴着幂篱,看不清五官,衣服也过于宽大,看不真切身形,但那柔软细瘦,弱柳扶风的腰肢不要太明显,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
风吹就能跑的少女如荏弱娇花,气质极稳,一眨眼走到了赵挚身前,还没人注意这速度与她好像并不般配。
“表哥……”
这一管声音,绵绵柔柔,带着怯怯的喜,涩涩的甜,有惊惶,也有眷恋,感情极为丰富。
赵挚眉心微微一皱。
宋采唐转过头,没看到对方的脸。
但只凭声音,也知道这位一定是个美女。
赵挚转身,微微侧移一步,将宋采唐挡在身后:“何事?”
少女遥遥指了指马车:“姨母在那边,表哥要不要去看看?”
赵挚看向马车,鼻子哼了个“嗯”。
这是表态同意。
可表态过去,却一动不动,没半点走的意思……
少女顿了顿,看了眼他身后的宋采唐,转身往前走:“那表哥,咱们走吧?”
她走了,赵挚才飞快朝宋采唐递了个眼色:等我。
大步走到车前,赵挚挑开车帘,慢腾腾行礼,慢腾腾说话:“王妃,路已通,想必不会再耽误行程。”
王妃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他。
他不闪不避,平静回望。
良久,王妃再次闭了眼:“走。”
赵挚便放下车帘,让开路,让身后少女过去。
少女脚步很慢,慢慢靠近,慢慢停在赵挚身前,距离很近。
“今天家里准备了很多菜,王妃亲自盯着,都是表哥惯常爱吃的……”
“不必了。”
赵挚冷硬拒绝:“我还有事,告辞。”
“表哥――”
少女声音再急切,再挽留,哪怕带着哭腔,也留不住一个真心想要走的人。
赵挚回来时情绪明显不太好。
宋采唐便猜想,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她不甚了解赵挚的生平,却知道赵挚现在是郡王,逝去的父亲却是亲王,他本该为世子,继亲王位,现在仍然挂着郡王头衔,是因为几年他犯了事,几方压制,皇上为权衡,不得不压一压,一直没下旨。
但他立功良多,承继亲王位,是早晚的事。
赵挚父亲封号为平,膝下只有他一子,是嫡王妃所生,嫡王妃生产时落了病根,拖了一年去世,死前为平王定了继王妃,也就是她的庶妹。
方才平王府马车里坐的,被幂篱少女唤为王妃的,想必就是这位继王妃了。
平王常年征战,威名赫赫,不太顾家,赵挚是被继王妃照顾大的,继王妃一直没有子女,坊间传闻母子关系甚好,实乃世人楷模。
今天看这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像?
可这家事,赵挚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眼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案子,她知道了一些信息,看到了一些事,但事实不足,不好主观判断,还是得先验尸。
今天……能行吗?
赵挚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明天一早,我派人去接你,过来验尸。”
案子从京兆尹转到刑部,再到他手里,有些手续还是要走一走的,尸体移交准备也需要时间。
宋采唐点了点头:“嗯。”
……
刑部尚书杨广康回来,大门口闹剧已经结束,守门小吏也被赵挚带走领罚。
他一路面色肃正,回到房间方才叹了一句:“……看来是怪我们办事不力了。”
文书文涛将新批的卷宗摆在桌上,闻言轻声相劝:“刑部汇全国案件,哪能事事俱全,大人不要对自己要求过高。”
杨广康拿起笔:“本官不要求,别人也会要求。”
“可自古查案断案,非主官一责,仵作,推官,捕快,文书,小吏,所有环节配合好,方才有探得真相的可能,仵作没验出异样死因,推官找不出疑点,捕快小吏查不到有效信息,文书记载模棱两可,不要说是大人,换做神仙来了,案子也破不了。”
文涛挽起袖子,垂着头,给上官磨墨。
这些话他说的,有些话,他却没说。
刑部掌刑狱讼案,经常遇到敏感案件,皇上意思不明,大臣的讳莫如深,下面人不敢说话,便是说了也不敢说真话,怎么查?
案件判定,要事实确凿,铁证如山,总不能平白抓个人,你说是凶手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