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脸色苍白,狠狠咬着唇,手指气的发抖。
之后,咳的更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你还是好生休息养病吧,明年还要看我和宋采唐大婚呢,早早气死了,岂不可惜?”
赵挚看了平王妃一眼,不再说话,和进来时的风卷云涌一样,风驰电掣的转身就走,没半点体贴。
平王妃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眼角通红,一脸泪痕,声音也微微颤抖。
“你怎么敢……怎么能发这样的誓……你若有半点事,叫我……们这王府,如何自处!”
赵挚旋风一样从房间里出来,门口就撞上了陆语雪。
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个人听说他回来了,过来赶趟子,更不知她在这里听了多少。
但赵挚一点都不介意,根本没看她,转身就要走。
“表哥――”陆语雪赶紧伸手拉赵挚的袖子。
赵挚是谁,武功高强,五感出色,只有他愿意,配合,才会被拉住,再有不管是没失去记忆,深深烙刻在他心上小姑娘的话……
陆语雪的手当然拉了个空。
但陆语雪是一个非常擅于调和心态,给自己找补的人,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尴尬,还能摆出倍加关心的脸,声音柔柔的规劝:“姨母养你长大不容易,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样顶着姨母难受,你也难受。你放心,也莫要生气,我会帮你劝着她点的,天长日久,总能圆融。”
赵挚觉得这话非常有意思:“帮我劝她――你支持我娶宋采唐?”
陆语雪捂着胸口,似是十分伤心,眼角甚至有了泪意,但她还是坚强的抬起头,看着赵挚,声音微抖:“只要这是表哥真正想要的,只要表哥觉得开心……”
“所以,你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放弃了才好,省得他麻烦。
“那不一样的,”陆语雪脸微红,“ 表哥是平王爷,世间伟男子,哪能一生只有一人?但……我不会同宋姑娘争的,只要表哥能看我一眼,就……就够了。”
她自认表现出色,不争不醋,贤惠如此,一般的大家闺秀可做不到。
而且,也从另一方面小小攻击了一下宋采唐,不贤惠善妒,可是犯了七出。
要说以前,赵挚是真没看陆语雪这个人,以为她真的纯善温柔,事事体贴,现在么……怎会不懂?
他上前几步,微微逼近。
陆语雪被他的靠近撩的脸红心跳,也不敢后退,咬着唇,含羞带怯的看他:“表……表哥这是……”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赵挚眼睛微眯,声音压低,“只是倒霉的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陆语雪一怔。
“五年前你去青县,乔装打扮,只带贴身下人,是为了什么?”赵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一枕黄粱……不好找吧。”
陆语雪眼瞳骤缩,浑身冰凉。
“表哥……表哥在说什么呢?雪儿不懂。”
赵挚盯着她,后退两步,眼神通透而慵懒:“真不懂,才好。”
之后他转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平王府。
这一日,赵挚终于从郡王晋位成为平亲王,平王府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待喧哗过去,沉沉夜色里,却有人怎么都睡不着。
……
时近三月,杏花离枝,桃花绽蕾,春风微醺,写尽风流。
厚重的暖衣再也穿不住,人们纷纷换上颜色清浅活泼的春装,踏青的踏青,邀友的邀友,汴梁城中,风景大好。
宋采唐给外祖母请过安,见过大姐关清和萌妹子关婉,顶着灿暖阳光,沐着暖面春风,出了门。
她今天,和人有约。
途中经过一片河堤,河畔种着柳树,枝条随暖风轻拂,似有道不完的柔情,岸上小桥边,栽了一丛杏树,风一吹,杏花残瓣飘零,淡淡的粉,润润的白,哪怕飘零入土,也带着怯怯的娇软,令人心怜。
宋采唐不由驻足欣赏,眉眼微弯。
这一小片绿柳和杏花,景致不深,也不浓,可这一刻,画面极尽完美,大约……是她见过最美的春色了。
因为喜欢,视线驻留略久,然后宋采唐看见,在这轻拂绿柳中,在这漫天花雨里,有人走近。
颀长身材,竹青衣衫,公子润雅,如玉初琢。
不是别人,正是温元思。
温元思是宋采唐所有认识的人里,最有君子气质的人。她看过很多小说,影视,有很多故事对君子有不同诠释,但每一样,她感觉都不甚深刻,直到来了这里,遇到了温元思。
古代文人雅士的风骨,不是亲身经历,不是亲眼见识,根本想象不出来。
温元思所有的性格表现,举止风度,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君子。
在这样样不足的封建男权社会,认识温元思,是雅事,也是幸事,很暖。
温元思似乎也看到了她,轻轻朝她摇了摇手,唇角扬起,温煦笑意漾开。
宋采唐便也摆摆手,笑容灿烂。
温元思神情有片刻怔忡。
远处少女束手而立,亭亭有姿,微风拂起她的发,牵起她的裙角,像顽皮的孩子看到了漂亮的小姐姐,非要拉着一起玩,衬着少女都稚气了几分,纯净灵婉。